没再去看原丛荆的表情。
她捏起塑料包装的两侧,拆开后,拿出一颗小熊软糖,刚要往嘴里塞。
忽觉有人朝她方向快步跑来,她微微怔住,背脊变得僵硬,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立起手刀,径直朝她腕骨劈去。
“啪嗒”一声。
那包软糖,和她手里的两只小熊,都掉在了地上。
尹棘吃痛地去摸手腕。
便听见selena语气惊恐,用中文朝她喊:“你疯了吗?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你谁?”原丛荆眼神戒备,沉着脸,快步走到尹棘身边,伸出胳膊将她挡护起来。
尹棘一头雾水,完全懵住。
selena怒视他看,差点跟他起了肢体冲突:“你也是中国人啊,都是同胞,好言劝你几句,你模样长得不赖,做点儿什么不好,偏得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我告诉你,有多远滚多远,别逼我报警!”
“关你什么事?”原丛荆态度冷淡又拽,不耐烦地掀起眼皮。
尹棘刚要开口解释,又被selena劈头盖脸一顿劝:“我知道你压力大,抽几根烟,或是找个夜店蹦蹦迪,都能宣泄掉,但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碰,知道吗?我有个朋友,就因为沾了这种东西,堕落得不成样子……一开始她只是抱着好玩的目的,说试一试,但试着试着,就染上了瘾,最后因为负担不起,做了……”
selena没再说下去。
似乎想起了不堪的往事,语气变得哽咽,尹棘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误认为那包小熊软糖,是某种新型毒品。
留学的那段时间,她确实听说过,有贩子在卖小熊软糖形状的致幻剂,吃上一颗,会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也不怪selena会误解。
在东欧的偏僻街巷,当她看见个陌生男人,戴着眉钉,气质还挺痞坏不羁,因为一包小熊软糖,跟她推推搡搡。
不往那方面去想,都怪了。
原丛荆弯身,捡起那包软糖。
在尹棘跟selena耐心解释原委时,他轻嗤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听完尹棘的解释后。
selena满脸错愕地看向他:“……”
原丛荆淡淡瞥着她:“还报警吗?”
selena:“……”
“你好。”他说,“我是尹棘的朋友。”
selena有些尴尬道:“你好…我是尹棘的同学,刚跟她合作过一部独立电影,叫我selena就好。”
出乎尹棘意料的是,没用她提醒,原丛荆就主动跟selena打了招呼,她本以为,在她的朋友面前,他也会摆出那副嚣张又目中无人的模样。
但没想到,虽然跟selena起了些冲突,原丛荆的态度却很礼貌。
晚七点,终于排上位置。
三个人踏进铺着红褐色长方小砖的餐馆,装潢朴质且温馨,典型的德式田园风,主打巴伐利亚传统菜肴,店内禁烟,放眼望去,基本都是当地人。
柏林是座入夜才沸腾的城市。
酒酽夜浓,食客们畅快聊着天,德语辅音多,声带颤动更明显,刀叉和瓷盘的碰撞声,店员来回走动的足音,数不清的声响,汇聚成近乎失真的白噪音,颇有氛围感。
一楼没有多余的餐位。
店员引领她们攀上红木环形梯,来到二楼,前往靠窗位置的卡座,吊灯光线昏黄,入目一张深棕色原木桌,表面纹理温厚,宽敞又轩豁。
selena抱着游客心态,想试试传统的德国烤猪肘,她盯着菜牌,说道:“这家店的猪肘好像不能点半只,幸亏来了位男士,不然我和你肯定吃不了一整只。”
尹棘和selena并肩坐着。
原丛荆眼神寡淡,坐在她们对面,抬手随意松解着牛仔外套的黄铜纽扣,又支起下巴,沉默看向窗外华灯初上的夜景,显然百无聊赖。
尹棘嘴上附和着selena,说可以多点几道菜,却担忧原丛荆会吃不惯德国菜,还好,这家餐馆有甜品单。
她在菜单四处搜寻巧克力蛋糕时,selena在她耳边说:“我想喝些黑啤酒,但这家店的酒不是自酿的诶,只有瓶装的。”
“我也想喝……”话说到一半,尹棘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原丛荆。
他的目光,也在这时望过来。
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甚至,还夹杂了震惊的情愫,跟抓到她抽烟时的表情差不多。
她头皮瞬间发麻,如掠过一阵电流,还没喝酒,就被异样的眩晕感强势笼罩。
眼前被大片大片的蓝色占据。
有他牛仔外套的水洗蓝,有她手边包裹银叉的方格餐布上的普鲁士蓝,都是低饱和度,又沉静的色彩,此时,却渗出强烈的侵略意味,像火焰心脏那抹幽微的蓝,温度更燃,也更滚烫。
脸颊也莫名发热。
只好低头,佯装去看菜单,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在原丛荆的面前,她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