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凉凉地又说,“怪不得,能拿下这届的金熊奖杯。”
尹棘怔住,表情有片刻的失神。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电影节要开八天,今天是第二天。
正好撞上中国农历新年,她和原丛荆还预约了今晚的航线,打算坐私人飞机回国内,和哥嫂一起,陪老爷子过。
揭晓奖项的时间,在闭幕式的前一天,她们也会提前得到通知,假如没获奖,尹棘不打算再跑一趟柏林。
“你没听错。”原之洲唇角的笑意转淡了几分,“你拿下了这届的柏林影后。”
尹棘难以置信地问:“有好几部电影的首映礼都没开始,评委会也没开始正式评审,您是怎么知道结果的?”
“你不想要这个奖吗?”原之洲将交叠的双手分开,把玩起筷枕,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尹棘这才意识到,他或许凭借自己在海外的势力,操纵了这次评奖。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
不管能不能拿影后,她的第一部作品,能够入围柏林电影节,对于她而言,已是莫大的荣幸,况且此番参展,她也获得了难得的机会,譬如julian marcheaux的科幻片试镜邀约。
同时产生一种难以自抑的恐慌。
这么大的奖项,他也能运作吗?
她的惊喜,她的期待,都被无情地剥夺了。
就算拿了这个奖,她也不开心。
她本就不喜欢原丛荆在背后干涉她的事业,也从不肯让他在片场搞什么特殊化,更无法容忍,他的生父操纵她的演艺生涯,还把她当成可以被肆意摆布的傀儡。
原之洲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身为上位者的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透出那股惹人厌烦的傲慢,甚至让她觉得恶心。
尹棘努力平息着怒火,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扣出了深刻的痛觉。
很难再对眼前的老者保持礼貌。
她直接了当地问:“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不急。”原之洲幽幽地吐出两个字,似乎很享受她的愤怒,又重复起刚才的那句话,“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一个人用餐,在谈事情前,你先陪我吃些东西。”
话落,就有穿和服的侍者,举着托盘,依次进了室内,在原之洲的示意下,她们向尹棘展示起食材的新鲜度。
尹棘蹙起眉,完全没心思去管这顿饭到底用了什么食材,余光朝右微偏,在看清红鲷旁的那盘食材后,她的脸色猛然一变。
编织的竹盘里,竟然放着一只被肢解的鸽子,皮和毛,都被处理得很干净,露出了略带微粉的肉骨,它的眼皮凹着,娇小的脑袋以一种很扭曲的姿态,被塞进了其中的一只翅膀下。
她闭起眼,不敢再去看那只死鸽的细节。
甚至快要吐出来了。
原之洲眼底的讽笑加深:“这家日料店的烧鸟很不错,但是店主不喜欢用鸡肉,更喜欢用鸽子的肉。”
原丛荆的生母,曾将他在窗台偷偷喂养的鸽子毒杀过,而现在,他的生父又把它的尸体展现给她,尹棘在心里,已经将原之洲的代称,从原丛荆的生父,转换成了恶毒的糟老头子。
甚至换成了更简短的两个字:老登。
他是在跟她示威吗?
还是看见身为原丛荆妻子的她的痛苦,也能带给他某种病态的快意。
“你不喜欢吃鸽子吗?”他问。
尹棘蹙起眉,语气变冷,起身道:“如果你没有正经的事要跟我讲,我也不想在此久留了。”
“站住。”原之洲沉声唤住她。
尹棘没打算听从他的命令,但在他说完这两个字后,她看见门外闪过一道魁梧的身影,原之洲雇佣的保镖一直守在那里。
是她天真了。
原之洲根本就没打算放她走。
“柏林影展的奖项被你操纵了。”尹棘怒视着他,“鸽子的尸体,也给我看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原之洲握住拐杖上的兽头,瞥眼问道:“你就不好奇,那个怪物,为什么从小就被寄养在你家吗?”
“他不是怪物。”尹棘直视着他幽冷的目光,“至于原因,无论是什么,最根源的,都是你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原之洲唇边噙着一抹讽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你这个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好,这件事暂且不提。”面容苍老的男人撂下手中把玩的玉制筷枕,撩起眼皮,又看向她。
“那你就不好奇,凭他对你那么执拗又偏执的感情,在你当年提出绝交后,他为什么就能轻易放过你,还离开了京市,选择到美国留学?”
尹棘的心脏微微松动。
原之洲这次抛出的问题,她真的很好奇答案,但无论那会是什么,她都不希望通过原之洲的那张老嘴,来告诉她。
“我跟他是夫妻,”尹棘眼神沉静地说,“就算那五年他有什么难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