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菜餐厅中飘满了一股酸甜的香气, 那是刚刚从根茎上采摘下来的番茄与各种香料被放进锅子熬煮成浓稠的、热气腾腾的酱汁之后,再与芝士碰撞出的香气。
食物的味道,还有店内播放的那不勒斯民歌, 每张桌子上都相谈甚欢的客人, 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轻快且普通的仿佛置身意大利的夜晚。
贺穆琳喝了一口红酒, 她放下水晶杯,看向正坐在她桌子对面的黄星莳。
这是她在接到她那通打算离开南京的电话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眼前女孩在一整天的密集到可怕的八卦追踪中都保持着昂首挺胸, 但现在却在面对一盘意面时, 有着像是累到拿不起叉子似的慢吞吞。
“没去试试航海吗?”贺穆琳笑着问。
“哦,还没有。”黄星莳抬起头, 她回复了贺穆琳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低下头,继续慢慢卷着意面。
叉子带动着裹满番茄肉酱酱汁的意面,在盘子中转动着。它越卷越多,越转越大。那些意面旋转着,像海上风暴眼的漩涡。
黄星莳终于在今天的一大堆事情中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
“早知道我该去的。”她笑着摇摇头。
“坐上邮轮,穿梭在大西洋、或者太平洋——或者哪个随便洋。”她看向了餐厅的四处。
那些偷偷举起的手机, 像鼹鼠从土里冒出脑袋一样时不时拍下一张她的照片再迅速缩回椅子后:“把我关在大海上, 我哪里都去不成, 没准海上信号也不好,连八卦都看不到。”
黄星莳说到这里, 她忍不住用叉子使劲叉了一块小番茄。
她无意抬头看向贺穆琳, 贺穆琳正注视着她,她的眼神十分柔和,一副认真听她抱怨的模样。
“哦!你的婚纱挑得怎么样了?”黄星莳及时转移了话题,她喝了一口甜马天尼, 抱歉一笑,“我还不知道你要结婚了。”
贺穆琳低头笑着继续切开自己面前的牛排。
“这比连着开几个小时的会议都累。”她甜蜜地抱怨, “想想吧,我得在每一次打开帘子时就得看一次纳特那副激动的模样,他每一件都这样,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该选哪一件。”
“茜茜,来做我的伴娘怎么样?”贺穆琳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我的伴娘团还差一个人,而我很喜欢你。”
“哦!”她看到黄星莳错愕的表情,赶忙又说,“如果你感到不方便也没有关系,我只是认为我该问问你,要不然我没准最后只能把这个名额给纳特家族中的随便一个女孩,可是我想了想,我的伴娘总得是我的朋友吧?”
贺穆琳的话,可真算得上峰回路转,黄星莳握着叉子,她刚刚还想说的‘他只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对你的每件婚纱都这样激动’的这句话,被贺穆琳冷不丁的这个邀请给活活憋回了嘴里。
黄星莳指指自己:“我?”
“对!”贺穆琳点头,“十月份。”
在纳特·范徳·阿姆斯伯格家族与贝里尼家族结合的时刻当一次伴娘——
天呐——
黄星莳压下自己喜不胜收的表情,她真诚地点点头:“我当然可以!”
【经过昨日一整个白天的腥风血雨,我们今日又迎来一个平和的清晨。】
【有人认为我昨日对塞西莉亚太过追着不放,可是我得说,这之前可是她的账号。】
【不管怎么说,又是新的一天。】
【今日箴言——如果你讨厌的人骂你,那你一定做对了什么。】
位于大厦59层的空中瑜伽教室中,空中瑜伽课的吊床上悬挂着四五个学员。
潺潺流水的冥想音乐在教室内流动着,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置身山林。音响中传来呼呼的微风,黄星莳一动不动,她用力抓着面前的吊床,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思考着她昨日早午餐上与姐妹们的对话。
假料——
她该给「sheis」发点什么假料才行。
恋爱?
还是什么别的?
为什么找一个假料都这么难!
瑜伽课老师阿曼达带领着学员换了体式,并用她那股也极其平滑的声线让大家继续保持着放松与平和。
每个人都很平和——
平和到——特别平和——
体式换成了一字马拉伸,流水继续流动着,风也轻轻吹动着。
除了放在吊床下的手机。
几部手机连续突兀地同时弹出了社交账号更新的提示,轻浮的口哨声瞬间打断了四处平静的氛围,大脑中努力置身森林的想象被无情地拉回了曼哈顿。
两个吊床晃了几下,克里丝汀与阿米莉娅迫不及待地翻下了吊床。
只有黄星莳没有理会手机,她继续享受着身体肌肉的紧绷与拉伸。
总归——那些八卦无非就是爆料她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然后再被点评一番关于她的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