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不会在人犹豫万分之时停止前进,相反,它似乎好像抹了油似的滴溜溜地飞速滚动前进着。
原本短暂的一天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占满,比如与财务公司见面、律师事务所见面,还有与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把别人的头发剃掉的女孩聊上五分钟。
泰贝莎·伍德洛的堂妹琳·伍德洛。
“你认为慈善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黄星莳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辨别这个板寸女孩手腕上那些疤痕是否是被烟头烫出来的。
“捐点钱吧。”琳坐在沙发中大剌剌地说。
她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比黄星莳更加不耐烦这些问题。
“我爸爸是大慈善家。”琳打量着别墅内的一切,她伸手摸了摸沙发旁架子上的花瓶,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希望世界上的人全都像他一样善良。”
“那么你呢?”黄星莳还是没有忍住看了一眼琳的手腕。
她的手腕在她摸花瓶时将那些伤疤暴露得更加明显。
“算了吧。”黄星莳很快又在琳回答之前直白问道,“你能否提供一份你近三年内的就医记录?”
“哦——”琳抱起双臂,她十分诚实地说,“这有些困难,我三年内不总是待在纽约。不过放心吧。”
她又说:“我现在洁身自好。”
。。。。。。
“很高兴与你的谈话。”黄星莳站起身,“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这灾难性的五分钟,简直比今日任何一件事都令人更加难以呼吸。
琳走后,日程表终于在与下午七点之前空出了一段无所事事的空白。
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能让人看到它的齿轮在一张纸上压出一个凹陷的卡槽。
它强有力地前进着,不管不顾地推赶着齿轮前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方走去。
短信在昨晚的【晚安】就停止了往来,黄星莳换好了今晚宴会的裙子,她坐在椅子上,对着手机屏幕的短信界面发呆。
幸好短信只会显示一次已读,否则贺至饶一定会收到她将他们这条短信看了无数遍的提醒。
贺至饶没有在起床的瞬间给她发来【早安】。黄星莳想,他大概是想给她一个心无旁骛用来抉择的白日。
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其实是在用他的停步,给她一次机会选择是否让他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如果他们的感情就这样停止在最后一次互道的【晚安】为止,那么也没什么不好。
比起与芬恩的争吵、前男友们的背叛、亚当的退出,还有西蒙的利用。
她与贺至饶的这段感情反倒是最和平的一次了。
可是时间无法倒流。
犯下的错误无法抵消。
她没办法回到高中,去阻止自己不要做出让她大概会用一辈子时间来不安的过错。
‘失去’对她而言,它将不再让她频频回顾它名为‘存在’时的美好。
它是一把镶嵌了宝石把柄的匕首,翻转过来时,握在手中的将是它那尖利的刀刃。
像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似的,黄星莳打开了手机备忘录,她开始提前为简的品牌编辑着推荐推文。
“你好,塞西莉亚。”泰贝莎打来了电话,她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大堆关于姐妹会九月份第一次午宴的事情,然后才旁敲侧击地问出那句——“你认为琳怎么样?”
“泰贝莎。”黄星莳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你的堂妹了?她那股叛逆的眼神简直要把我的椅子掀翻了。”
“啊!是吗——哎呀——”泰贝莎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她的声音心虚地变成了小声,“她在寄宿学校待了两个月——”
电话被果断挂断,黄星莳把手机扔去了桌子上。
“你认为怎么样?”身后的化妆师凯特最后为黄星莳的发尾喷上了一些发尾香氛。
她与黄星莳一起看向金色雕花的镜子。
镜子中的女孩穿着一条marchesa的裙子,她化着清透的妆容,两颊铺了像从肤色中透出来的粉色,双唇因为肉粉色唇彩像玻璃一样亮晶晶。
她有着最柔顺的长发,每一滴精油都渗透进了她的发丝。
棕色的双眸像森林中被雾气环绕的冷杉木。长睫毛眨动时,像在叶子上展翅起飞的蝴蝶。
因为年轻,她的光彩比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还要璀璨。
凯特的手抓着黄星莳被卷出弧度的发尾,她对着镜子中光芒四射的金发女孩满意地夸赞着:“完美的塞西莉亚!如果你去约会,我敢保证绝对会闪爆别人的眼睛!”
约会——
“哦。”黄星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今晚只有——”
帝国大厦的顶端。还是就这样在她尽量避开想象它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黄星莳停顿了一下:“我外婆的生日。”
“太赞了。”凯特最后整理了一下黄星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