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江善的到来在班级里炸开了锅。
这是她报道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领取校服，穿的是浅蓝色长袖仙女裙，布料轻盈，裙摆飘逸，长年跳舞的身体柔软，搭配仙女裙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出众气质。
耳侧头发上别着一只蝴蝶发夹，剩馀乌黑微卷的长发垂在脑后，小脸微微笑着，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下面青涩的学生。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尤其是面对这么漂亮的一个转学生，惊叹声几乎没有停过。
四周的议论，不断在周明渡耳膜里冲击。
“哇哇哇，她长得好好看，皮肤好白啊！竟然没有痘痘，比剥了壳的鸡蛋还白嫩！”
“她的眼睛好大，是杏眼，还是桃花眼？她看过来了，我心跳得好厉害！”
“你说她身材咋这么好，你看她的腰，我估计有她一个半粗，我不活了！”
“岂止，她的头也好小，我猜头围只有五十多。”
周明渡听着耳边的感叹，和江善对视。
她狡黠地转了转眼珠。
周明渡嘴角扯笑。
班级有一位同学请假，老师让江善暂时坐在他的位置。
下课的时候，不断有人偷偷看她，还有人路过瞥她几眼。
换做旁人可能会不好意思，但江善不会。
每次察觉有人看她，她就会高高扬起天鹅颈，挑眉望过去。
反而是偷看的人被逮个正着，面红耳赤。
顿时，所有同学都知道，新同学是个胆子大的。
她还会撑着下巴，嚣张地喊周明渡的名字。
“周明渡，你是我唯一认识的朋友，不帮我熟悉一下学校嘛？”
好多原本欣赏羡慕江善的女生，转而对江善充满戒备。
她们在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怕周明渡栽在江善手里。
周明渡对风吹草动恍若未觉，“你想知道什么？”
“你过来说嘛。”江善拍拍旁边的凳子。
周明渡似乎叹了口气，套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迈开长腿不紧不慢走过去。
他翻找出笔和纸，坐在江善旁边，一边画一边解释。
“这里是学校的一餐厅，价格比较便宜，种类也很多，每餐均价在十五元左右。”
“这是二餐厅，价格稍贵，不过口味不错，均价在每餐三十元。”
他瞟了她细嫩光滑的手背一眼，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是二餐厅的常客。
江善顺着他的目光，轻哼了一声，“看啥呢？”
周明渡睫毛抖了抖。
以为她反感他偷看的行为。
却听到她娇滴滴地说：“看手干嘛，看我的脸呀，我的脸不比手好看吗？”
周明渡失笑。这么自恋。
他转动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这个位置是学校的图书馆，一共有五层，待会儿学校会给你发借书卡，上限是借三本……”
少年嗓音清越，江善托着下巴，忽然说道：“你的声音好好听。”
初见的时候，她率先就是被声音吸引，让她想起峡谷里清澈的溪流声，叮当叮当响。
周明渡声音戛然而止，斜了她一眼，“专心点。”
江善：“我听着你的声音，专心不了。”
少年无奈：“那等你可以专心的时候，我再来给你讲？”
“好的哦，你要说话算话。”
慢慢接触，来日方长。
江善看着他清俊的面孔，心里被塞满了糖果，甜甜腻腻。
上课铃声响起。
数学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过来。
“我们今天做数学测验，同学们要认真作答。”
试卷哗哗被发下去。
江善拿着到手的卷子，先翻面看最后的几道大题。
概率统计，圆锥曲线，函数与导数。
嗯，平平无奇，应该能考满分吧。
数学老师拿着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在教室里监考，慢悠悠地转来转去。
他停留在周明渡的课桌边，看着他全部正确的选择题，暗暗点头。
果然是年纪第一的人，下笔就是稳。
他满意地离开，不经意扫到不远处埋着头笔尖不停的女孩，咧了咧嘴。
他听说来了个转学生，正好让他看看成绩怎样。
他悄悄凑过去。
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做完了选择和填空，速度挺快的。
他眯眼看着答题卡上的答案。
前五道选择，正确。
最后两道最难的，也没有出错。
填空题也全部正确，就连那有两个答案的题目，也没有忽略。
不错。
数学老师脸上的神情轻松不少。
看来，转学生是个好苗子啊。
一定得好好培养。
数学测试结束，正好上午放学。
午休两个半小时。
有的同学回家吃饭，有些同学在食堂。
盛子铭一手搭着周明渡的肩膀，吊儿郎当道：“去哪吃？我听说东校门口开了家麻辣烫，尝尝？”
周明渡还没有回答，馀光就触到女孩摇曳的裙角，停在他课桌前。
他擡头看向她：“要一起吃饭吗？”
江善咧嘴：“要，当然要啦。”
看看，多么有眼色的男孩子啊。
她还没有发话，人家就主动邀请她。
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盛子铭瞪大眼睛。
什么情况？他兄弟啥时候和转学生关系那么好了？
他手指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早就认识？”
实在不怪他，下课周明渡和江善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他正巧在厕所，没有看到。
现在冷不丁听到两人的谈话，不惊讶就怪了。
周明渡睨了他一眼，丢下一个字，“嗯。”
“哦。”盛子铭闷闷接受这个解释。
三人一起向校门口走去。
常年霸榜年纪第一的学霸，以前都是个盛子铭凑一起，学生们早就见怪不怪。
可现在突兀地多出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就不免令人多想。
周明渡对旁人的打量不以为意，低声问女孩，“你想要吃什么？”
江善：“都有什么？”
江善以前很少在学校的餐厅就餐，她的饭菜大多都是家里的厨师精心制作好，然后司机给她送过来。
偶尔在学校吃饭，吃的也是三菜一汤一甜品。
盛子铭插嘴：“每个学校附近不就那几样，麻辣香锅麻辣烫，盖浇饭，各种炒面汤面，火锅冒菜，黄焖鸡水煮鱼，量大管饱，保证新同学吃得爽快！”
江善对盛子铭口中的小吃蛮好奇的。
尤其是麻辣烫和冒菜，她从没有吃过外面的，她一向吃的都是自家厨师亲手制作的。
见她一时没有回话，周明渡问：“不喜欢这些？”
像她这种家境，应该没有吃过小饭馆吧。
他不由想起那次撞见她抱着个面包啃，是不是因为不习惯吃路边早餐摊才这样。
江善：“没有不喜欢。”
周明渡细细观察她两眼，见她确实没有不情愿，才作罢。
他们三人去了盛子铭口中那家新开的麻辣烫门店。
因为是新开张，饭店相对干净，客人也少。
盛子铭早已跑到一边，呼哧呼哧选菜。
周明渡见江善楞在原地，递给他一个小盆，“在那边，把你喜欢吃的菜放进里面就行了，待会儿会称重结账。”
“哦哦。”江善才知道是这种程序，捧着小盆去挑菜。
在厨房煮制的时候，三个人找到一张空长桌子坐下来。
江善坐下后，好奇地张望来张望去。
周明渡轻笑了声，“没来过这种地方？”
江善诚实点头：“嗯。”
“那以后还想过来吗？”
“如果是你亲自带着我，我就过来。”
盛子铭时不时瞟一眼对面交谈的一男一女。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他硬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难道是他们的语气太熟悉，熟悉得像几十年的老朋友？
直到麻辣烫上桌，他才停止胡思乱想。
他和周明渡都是满满一大碗，满得要冒出尖来，有青菜有肉，非常有食欲。
江善面前却只有半碗，还都是黄黄绿绿的菜，不见一点肉沫。
盛子铭不可思议：“你就吃这么一点点？”
小鸟胃吗，这些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江善却习以为常，“这些就够啦，我能吃得饱饱的。”
盛子铭无法理解女孩的胃口，他瞟了眼她细细的手腕，“你吃这么少，怪不得这么瘦呢。”
周明渡也罕见的沈默。
“这边有米饭，给你来一份？”
江善摇头，“你是担心我吃不饱吗？放心啦，我不会饿着肚子哒。”
她平常的饭量就这样。
至于为何没有肉，是因为她觉得店里面的不太健康，索性就没有选。
最终，江善没有吃光，还留有几片菜叶，汤也剩下不少。
周明渡莫名有些忧愁。
吃这么丁点，怎么养活啊。
会不会越来越瘦？
晚上回到家，周明渡放下书包，洗手进厨房。
周母顺着嘭嘭的声响走进去，就看到儿子在剁肉馅。
“儿子，刚煮好的饭菜都在桌上呢，你要做什么？”
“包小馄饨。”他拐弯抹角的撬出口，江善喜欢吃牛肉，那就做牛肉馅的馄饨。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如果还不能吃的开心点，不就太委屈她了吗？
周母：“吃馄饨？你不吃饭了吗？”
周明渡动作不停，“馄饨我留着明天吃。”
“哦。”
次日，数学测验成绩出炉。
周明渡照旧满分，排名第一。
不过这一次，有一个名字与他并排而列。
江善。
所有人都在念叨这个名字，对新同学敬佩不已。
原以为长相已经够出色了，没想到成绩更厉害。
竟然和班长排列第一。
江善对旁人的敬佩习以为常，倒是数学老师狠狠夸奖了她一番，夸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明渡也暗中竖起大拇指。
江善咯吱笑，骄傲地挺起胸。
看吧，我绝对不输于你。
放学铃声刚响，周明渡甩开盛子铭，拖着江善出去。
路上两人交谈几句成绩，就这样晃悠进食堂。
食堂人满为患，江善纠结要吃什么，就看到周明渡停下脚步。
周明渡停留在一个窗口，拜托师傅把他早上寄放在这里的小馄饨煮一下。
江善饶有兴味，她听到了寄放两个字。
“你从家里拿过来的小馄饨？”
想吃馄饨直接买不就行啦，怎么还要专门从家里拿呢？
该不会是给她吃的吧。
她心底不可抑制冒出汩汩喜悦。
周明渡面不改色，“嗯，我亲手包的，包了很多，你可以尝尝。”
即便她吃不了多少，也总比昨天小半碗不健康的麻辣烫强。
江善翘起唇角，“好的呀，我就尝尝我们周班长的手艺。”
馄饨出锅，装碗，个个晶莹剔透。
江善用勺子舀起一个热乎乎的馄饨，一口下肚，她眼睛蓦地一亮，“牛肉馅的，好好吃啊！”
周明渡紧绷的下巴一松，“真的好吃？”
“嗯嗯。”江善迫不及待点头，“是我喜欢的牛肉馅，口感很鲜美，皮薄馅多，这一大碗我能吃光，你信不信？”
出乎意料的合胃口。
周明渡这才放心，“你说的要吃光，那我等着看咯。”
希望她争点气，不枉他前后忙活一个小时包馄饨。
江善小口小口吃着馄饨，幸福得眯起眼睛
哼，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昨天他打探到她喜欢牛肉，今天就是牛肉馅的馄饨。
明摆着做给她吃呢。
嘻嘻，能吃到心爱男孩子用心做的午餐，好幸福呀。
江善第一次期盼一日三餐，“我们明天吃什么呀？”
还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嘛？
周明渡头也不擡，“今天还没吃完，就惦记上明天了？”
惦记也好，说明她食欲不错。
“嗯嗯。”江善摇着小尾巴。
不过，很快，她舒缓的眉眼耷拉下来。
她好像有点点过分。
周明渡只是好心给她做顿饭，她却要赖上他不放。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她急忙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算啦，明天吃食悦阁的外卖吧，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好不好？”
少年握着勺子的手一僵。
她随口就是食悦阁。
食悦阁外卖起送额两千元，她一顿饭的钱，却抵得上他家十天的夥食费。
口中的馄饨失去鲜美的味道，少年怕浪费粮食，食不知味地往肚子咽。
头一回，骄傲的他体会到什么叫门当户对，贫富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