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您怎么突然回国了？”江晴采坐上车，率先开口。
车内很宽敞，一旁长长的沙发座位上，江廷尉斜靠着沙发，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目光直直地落在坐在对面位置上的江晴采身上。
“回国处理一桩生意，顺便过来看看你，最近还好吗？”
江晴采坐上车才发现江廷尉梳得整整齐齐地头发微微有些乱，脸色也带着些疲惫，并不像顺路过来地，反而像是花费心力特地过来。
“挺好的。”
对于这个人，江晴采心中地情绪十分覆杂，上一世，她与江廷尉关系并不亲近，既是因为十多年的分隔，也有母亲的原因。
后来江廷尉走后，江晴采才想明白，对方似乎一直想对她好，却又不知道怎么对她好，就算是见面也没什么话好说，便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她，却没问她想不想要。
江廷尉看了眼窗外的学校大门，“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你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晴采点点头，“有朋友在体育馆参加武术比赛，去给她加油。”
江廷尉听到朋友这个字，视线在江晴采身上停留了一秒，7犹豫片刻开口问道：“那我送你过去，是你男朋友？”
“不，是女朋友。”江晴采眼睛明亮的直视江廷尉，慢慢开口说出这句话。
江廷尉原本以为是女性朋友，但看江晴采的神情，不由得一楞，指节分明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手臂上敲了敲，片刻后才找到自己要说的话。
“你确定吗？谷玲知道吗？”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比起谷玲说起他时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提起谷玲时的语气却算是十分好。
听到江晴采说这事时，江廷尉第一问是确定这件事，第二问便是问谷玲知不知道，江晴采心下若有所思。
“我确定，已经告诉过玲姨了。”
江廷尉点点头，“我原本来看你，想问你要不要和我出国读书，现在看来，我恐怕要失望了。”
对于江晴采交女朋友这件事，江廷尉惊讶了一瞬就放了下来，虽然谷玲对他的态度一向糟糕，但江廷尉从来不怀疑她对江晴采的心。
这种事谷玲有经验，不会让江晴采出事。
听到和上一世一样的出国的话，江晴采眸光微动，“我不想出国。”
江廷尉神色有些疲惫的摇摇头，“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我不认同你的看法，现在你还太年轻了，只看到了爱情，没有看到你的未来，你出国能得到的资源会比现在好很多。”
“如果我不出国，你会做些什么吗？”江晴采问道，与母亲相似的容颜让江廷尉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挺直了脊背，神情认真的看着江晴采，“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伤害你，但我作为你的父亲，还是希望能履行我监护人的义务，帮助你做正确的决定。”
果然听到了和上一世一样的话，江晴采同样坐的端正，“我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任何监护人。”
江廷尉楞住了，“你是那年年底出生，怎么……”
他话未说完，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片刻后露出个笑来，“你像你妈妈一样聪明。”
“如果您一定要让我出国，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但我的态度就是这样，就算真的出国了，我也已经会不折手段的回来。”
江晴采眼中神情坚定，同江廷尉说话的语气格外真诚，不是在挑衅激怒他，而是在袒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江廷尉擡手将额发擦起，悄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希望你不会为错过了什么感到后悔。”
“您认为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我已经有我认为重要的人，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江晴采唇角扬起个笑来，当她笑起来时，像极了江廷尉记忆中的那个人。
这是这么多年来，江晴采对着他时语气最温和的时候，江廷尉甚至感觉有些欣慰，“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意出国，我也拿你没办法，快到体育馆了，我能去见见你女朋友吗？”
提起百昼，江晴采唇角扬起，眼睛亮晶晶的，“当然，她特别厉害，我特地赶过来看她夺冠。”
江廷尉似乎终于摸清了怎么和女儿聊天，以百昼为话题，听江晴采说了不少的话。
车在体育馆前停稳，江晴采脚步轻快的下车走进体育馆，和跟过来的江廷尉寻了个靠前排的位置，并排坐下。
赛场上拦出了数个赛场，江晴采在赛场中看了一圈，迅速找到了百昼的身影。
“她在那儿，右边双剑比赛那个穿蓝色衣服的。”
江晴采给江廷尉指了个位置，从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摄像机，对准百昼那边就开始拍摄。
百昼一身流水般轻盈的蓝白色练功服，身姿挺拔，一招一式，带着年轻女儿的神采飞扬。
她打的是一整套由骆师傅编改的双剑套路，剑法灵巧又不失难度，只见双剑在百昼手中如蛟龙一般游动，灵巧又不失力量，脚下步伐变换之间，身姿腾挪，一个个高难度动作吸引了全场大部分观众的视线。
江晴采手中的相机更是时时刻刻不停的抓拍，江廷尉被相机不停的拍照声吸引了注意，侧头去看江晴采的神情。
就瞧见江晴采手里握着摄像机，遮住了半张脸，下头露出的一半，唇角的笑遮都遮不住，脸颊微微泛红，显然十分激动。
这样的江晴采与记忆中那个沈默孤僻的小孩子仿佛是两个人，到这时，江廷尉开始相信江晴采所说的，她对自己拥有的已经感到十分满足，再不需要其他的了。
等到百昼将一套打完，执剑行礼，气息微动，仍是一副如竹似松的模样，观众席上响起如潮掌声，裁判也是频频点头。
江晴采拍完最后一张行礼的照片，放下摄像机鼓掌，朝江廷尉吹道。
“你看，她特别厉害对吧。别看现在只是双剑，她还会虎拳，平时都不怎么出手，也就保护我的时候才会动手。”
被江晴采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模样逗着了，江廷尉唇角隐去一抹笑，擡手为百昼鼓掌，“确实很不错。”
百昼双剑的比赛结束，接下来就是其他参赛选手的部分，江廷尉坐了会儿，手机就接着震动几下。
他拿出来看了眼，有事情催着他回去处理，“有些事要我回去处理，我先走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江晴采跟着他站起身来，送他出去，“不用，等百昼比赛完我和她一起回去。”
走到门口，江廷尉脚步顿了下，与江晴采相似的凤眸中神情覆杂，“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这次的相处时间短暂，但却是两人之间说话最多的一次，江晴采想到上一世最后江廷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抿了抿唇说道：“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要去医院检查，别太劳累。”
江廷尉眼睛微亮，心中感到分暖意，“知道了，那我走了。”
目送江廷尉上车离去，江晴采转身走回赛场，坐在观众台上出神地想着那边地事情，至少这一次，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正确地路。
因着想到这些不愉快地事情，江晴采心情有些低落，在下面赛场寻找着百昼的身影，就看到对方也擡头在观众席上来回找着什么。
江晴采晃了晃手，台上台下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另一个则笑弯了眉眼。
百昼待会还有比赛，也不能上来找江晴采，只能低头用手机给江晴采发消息。
她刚才比赛完，才看到手机里头方回乐考完后发来的消息，按照发的时间，现在江晴采肯定到体育馆，她来回看了几遍，果然找到了这个人。
“你不是保证了不翘课吗？”
方回乐发的匆忙，百昼也不清楚江晴采用了什么法子出来的。
江晴采忍着笑，打字道：“我保证，我绝对没有翘课，今天一天都没有课。”
百昼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双剑比赛的决赛成绩已经出来了，骆师傅催促她去领奖。
“我去领奖，回来找你说。”
百昼匆匆打下这句话，收起手机走去领奖的区域，想到江晴采在这儿，刚才比赛的全过程都看见了，就感觉心下有些羞赧，她应该发挥的还不错。
站上领奖台时，百昼耳朵尖还泛着红，好在脸上的表情绷住了，戴上金牌，朝江晴采坐的方向望去，抿春朝她露出个浅淡的笑意，被江晴采手中的相机清晰的记录下来。
接下来的比赛，百昼显然更拼了许多，虎拳的套路更是选了可选择里难度最高，但打起来也最好看的一套，那劲头看的骆师傅欣慰不已，虎拳金牌这下是妥妥的收入囊中。
等到表演赛时，百昼果然被安排表演双剑，好在她之前就有种莫名的预感，带上了最亮眼的一套表演服，巧合的是与之前江晴采穿过的那件颇有些相似。
表演赛比起之前的武术套路来说，多了更多观赏性，江晴采手中的相机对准百昼便从未挺过，抓拍下不少精彩瞬间，等到回去处理一下，正可以留作纪念。
不出意料，等到所有比赛结束，百昼个人就拿下三个金牌，除此外，武馆的其他师弟师妹也各有收获，总得来说成绩很不错。
比赛结束后，观众一批批离开，只剩下清扫场地的员工与还未收拾好的参赛队伍。
百昼手下飞快地将自己地行李装进包里，箱子则交给一个师弟帮忙拉出去，擡头望去，就看到江晴采撑在栏杆边看着她，眉眼带笑。
“你朋友来啦。”骆师傅看百昼站在原地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观众台上的江晴采，招呼着江晴采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庆功会。
江晴采干脆地答应下来，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不用，你等我一下，”百昼脸颊微微泛红，和骆师傅说了声，看了看左右已经没多少人，撑着一旁的栏杆长腿一翻，就上了观众席。
百昼动作干脆利落的翻上了观众席，看得下面一群师弟师妹都呆住了。
“我没看错吧，百师姐真的翻上去了？”
“好像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百师姐翻栏杆，她不是一向踏踏实实走正门的吗？”
“头回瞧见她这么急，可能是不想朋友多等吧。”
骆师傅也感叹了一句，催促他们收拾好东西。
百昼和江晴采一块朝外头走，一点儿也没注意到给师弟师妹带来的震惊，“他们走下面的通道，我们直接从大门出去，和他们会和。”
“好。”江晴采笑着应了声，“粥粥打的真好，还好我赶过来了。”
百昼外套下面还穿着表演时的武术服，想到刚才的比赛都被江晴采看到了，脸上微微发烫，也没仔细去看江晴采的神情。
“我刚才看到回乐发的消息了，你居然专门给各科老师送了一套试卷，他们都快哭了。”
百昼匆忙转移话题，不让江晴采在武术比赛上再说出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没办法，谁让你不许我翘课呢，只能想办法获取老师的同意了。”
江晴采看着百昼泛红的脸颊，心中蠢蠢欲动，平时百昼总是一幅老成稳重的样子，难得现在像个脱了伪装的小白兔。
“怎么了？”百昼感到到江晴采似乎有些奇怪，疑惑的侧头看向她。
“没事，他们好像出来了。”江晴采指了指体育馆的另一个出口，骆师傅带着参赛的学生走出来。
骆师傅专门开了一个大的面包车送学生们来比赛，此时载着满满一车的人朝预定好的饭店开去。
“师姐，这是你同学吗？”
前排的男生笑嘻嘻的和百昼搭话，看起来和百昼还挺熟悉。
“是我朋友，不会给你联系方式的。”
百昼平平淡淡一句话，就让那男生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师姐，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情，这么近的关系，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帮着我？”
百昼看着一脸青涩的师弟，干脆利落的扔下一句话，“不，我和她关系更近。”
江晴采坐在百昼旁边，听见这句话，凤眸中盈满笑意，擡手挽住百昼的手臂，软软的靠在她的身上。
那男生一脸挫败，只能放弃要到漂亮大姐姐联系方式的机会，不过想想，就算要到了联系方式，有师姐在旁边盯着，还是算了算了。
骆师傅带着一群正在发育的大小夥子，又是练武的，最喜欢吃肉的时候，干脆把车开到了一家烤肉店前。
烤肉店位置不大，但看起来生意却很不错的样子，临近傍晚，摆在店外头的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
骆师傅和老板熟络的打了声招呼，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找到定好的桌子坐下。
“这次大赛，咱们成绩不错，好好庆祝一下，放开肚子吃！”
“哦吼！”
店里放着热辣的音乐，一群男孩子叫的格外欢腾。
骆师傅粗中有细，还叮嘱江晴采别拘谨，放开吃。
骆师傅和年纪大些得教练丶师兄们坐一桌，而百昼和江晴采则和年纪小些的师弟师妹们坐另一桌。
不用他说，百昼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把江晴采的情况放在了心上，熟练的从自助区给江晴采端了一碟子她喜欢的水果过来。
江晴采把两人的蘸料调好，回到桌边，就看百昼熟练的烤着肉，把烤好的放在她的碗里，碗旁边还摆着一碟水果。
“谢谢粥粥。”
烤肉店里头混着音乐声，格外嘈杂，江晴采这句话是贴在百昼耳边说的，轻轻柔柔，含着蜜糖般的笑意。
百昼揉了揉耳朵，没说什么，只催促着江晴采快把烤肉吃了，免得凉了不好。
江晴采乖乖的听话，坐在百昼的身边，在一条长长的木椅子上，挨得紧紧的，微笑着看武馆的一群小男孩闹腾。
闹得厉害得时候，百昼会发话管一管，但今天难得开心，对这些人也就纵容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从外头桌子上摸了两瓶鸡尾酒进来，要比比酒量。
百昼和江晴采挨在一起聊着天，一不留神，他们一瓶都快喝完了。
“你们年纪还小，不能喝酒，我没收了。”
百昼把另一瓶收缴，放在自己的位置旁边。
已经喝了一点的师弟和百昼小声求情，“师姐，没什么的，我在家喝的比这还多，而且这个甜甜的，跟饮料似的，喝不醉人。”
百昼从他手上，把还剩下一点儿的鸡尾酒也收了过来，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剩下这点儿。
那师弟见苦苦哀求不管用，就想拉百昼下水，“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师姐你尝尝，真是甜的。”
百昼想也不想干脆拒绝，把这剩下一点儿也放在了椅子上，不让他们有拿到手的机会。
等到吃的差不多，百昼才想起放在椅子上的两瓶酒，完整的一瓶还好好的，那喝的还剩一些的却已经见了底，剩下那点儿不知道被哪个小酒鬼偷走了。
百昼一下子楞了，能从她和江晴采座位中间偷拿酒去喝的，恐怕只有江晴采这个人。
江晴采意识到百昼发现了，朝她笑了笑，脸颊泛着红扑扑的粉，像是喝醉了一样。
“粥粥，真的是甜的。”
百昼迎着江晴采艳若桃李的笑颜，有一瞬失神，想了想也不舍得怪她。
“算了，反正我会送你回家。”
骆师傅结账的时候还是发现了那一瓶偷喝的酒，把那群小男孩训了一顿，然后开车送他们回去。
“送你们到这里就行吗？要不送你们进去吧。”
骆师傅回头问道。
“不用了，师傅，这边过去都是大路，10分钟就到家了。”
百昼和江晴采下车，与骆师傅他们挥手道别。
“下回绝对不会让你沾一滴酒。”
江晴采软软的黏在百昼身上，朝百昼笑了笑，“师弟说的挺对的，确实甜甜的，我也只是脸上红的，其实没喝醉。”
百昼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颊，水润的眼睛，心下无奈，“玲姨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可怎么办？”
江晴采闻言站直了身体，不靠在百昼身上，“我真的没喝醉，我还可以和你聊天呢。”
黏在身上的人形黏糕一下子离开，百昼手臂微微感觉到凉意，跟着江晴采沿着有昏黄路灯的大路走向小区大门。
她们住的小区有点年头了，大路两边种下的树木早已长出了茂盛的枝叶，在夏天时从这儿走过去，一点儿太阳也照不到。
而到了秋季，树上的落叶都掉了下来，洒满了整条大道，白天时还有几分秋意，但到了晚上，擡头去看漆黑的枝干，只剩下了秋凉。
昏黄的路灯下，江晴采踩着地上的落叶，一下一下朝前走，百昼走在她后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不知怎么，看着地上江晴采被拉长的背影，仿佛品出了一丝形单影只的意味。
江晴采走在前面，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回头看百昼，带着浅浅的微笑，“怎么突然落到后面去了。”
“来了。”百昼跟上去，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多了依偎的温度。
秋夜的风拂过大地，吹起来一些零散干枯的树叶，江晴采的裙摆泛起涟漪，脸上好看的红晕也被吹散了些。
“你看那里，以前有一些小孩子的游乐设施，我们还经常来这里玩。”
百昼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以前是一个小型游乐园，后来被拆了，建起了新的房子。
“嗯，不过你一开始根本不和我们玩，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我们，跟个不会动的洋娃娃一样。”
想起小时候的记忆，那些难过的都已经不太清晰，但泛着甜味的却尤为深刻。
江晴采凤眸中凝着淡淡的笑意：“后来还是你主动来邀请我一起玩的。”
百昼想起那时候的事，好像是这么回事，为了那次主动，百昼犹豫了不少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鼓起勇气就上去了，没想到江晴采居然答应了。
“你小时候长的太可爱了，我总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过和你玩之后，别的小朋友都不跟我玩了。”
那时候江晴采还没现在这样长袖善舞的样子，漂亮丶沈默又有些古怪，有时还做些奇怪的事吓唬别的小孩子，久而久之，就只有她们俩一起玩了。
“粥粥太好了，那时候我只想让粥粥和我一个人玩。”
她凤眸弯了弯，脚步微微放缓。
百昼头回这么直接的和江晴采说这些事，脸上泛红，比江晴采还像个喝醉的人。
“我也更喜欢和你玩，只是当时也想不到能一起玩到大。”
两人走过那段路，进了小区大门，穿过一个小区内的大花坛，再转进另一条路，就到家了。
现在已经过了散步的点，花坛边只亮着几盏孤零零的路灯，一个人也看不到，四处寂静无声，整个世界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一样。
江晴采走着走着便想起来一件事，现在说出来时机正好，她脚步停了下来，拉了拉百昼的手。
“等我一下。”
百昼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等她，也没问什么事。
江晴采从包里拿出来摄像机，笑着打开镜头对着百昼，“之前粥粥承诺了我不翘课就给我一个奖励，还算话吧。”
百昼也想起了这个承诺，然而根本没拦住江晴采过来看比赛，无奈的点点头，“嗯，你提要求吧。”
江晴采嘿嘿的笑了声，看着镜头里神情温顺的百昼，“等到回学校以后，我要粥粥穿上次我和你一起买的那件蓝色睡衣。”
她和江晴采一起买的蓝色睡衣只有那回买的那件可爱蕾丝睡裙，一想起那条睡裙的样子，百昼脸都红了。
“能不能换一个？”
“不行，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粥粥要反悔吗？”江晴采迅速拒绝，可怜兮兮的看着百昼。
百昼只能咬牙答应下来，“好，等回学校穿。”
江晴采开心的结束录像，留存证据，“就这么说定了，回学校我和你穿一套的那件，别害羞啦。”
百昼并不觉得有被安慰到，无奈的看着江晴采一脸得逞的笑意，像只小狐狸似的。
“回去早点睡，你喝酒了还是和玲姨说一声，免得晚上不舒服。”
百昼与江晴采站在门口道别，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门里，江晴采朝百昼笑着挥了挥手，乖乖应下来，才关上门回家。
谷玲知道江晴采今天要去看百昼比赛，晚上一起参加庆功宴也与她说过了，但时间有些晚了还没回来，还是有些担心，和陈绘坐在客厅心不在焉的打着围巾，一边等着江晴采。
江晴采推开门就看到两人依偎在一块儿，带着笑开口喊人。
“你总算回来了，欸，你身上怎么有点酒味？”
谷玲的鼻子最是灵敏，刚靠近就闻到了江晴采身上浅淡的酒味，脸色登时沈了下来。
江晴采讪讪的解释道：“我喝了一点点鸡尾酒，没喝醉，就是尝了一点点。”
谷玲眯起眼睛，掂量着她这话的可靠程度，“胆子越来越大了，本来我还想着周末给你做好吃的，现在看来还是得让你长个教训。”
看江晴采乖乖点头认罚，谷玲干脆地催她去洗澡，“快去换身衣服。”
江晴采脚步雀跃地上楼，想到从百昼那儿拿到的承诺，迅速洗好澡就跑到自己的秘密宝箱前头，开心的从里面取出之前买的那件蓝白色蕾丝睡裙。
除了这件和百昼一起买的，箱子里已经多了不少各种样式的睡衣睡裙，都是江晴采后来慢慢买下来的，现在一看，已经攒了不少。
把蓝白色蕾丝睡裙装好，江晴采看了看里头其他的藏品，想着下一回让百昼穿哪一件好。
百昼从浴室出来，后背突然发寒，连忙换上纯棉格子睡衣，躺进被子里才感觉到舒服起来。
比赛这几天，她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全然放松下来，神经仍兴奋着，即使是身体十分疲惫，但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百昼干脆放空思绪，开始胡思乱想，江晴采出的试卷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听方回乐说挺难，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弄出来的试卷。
今天江晴采喝酒了，不知道会不会不舒服，不过她喝酒了也很好看，脸颊粉扑扑的，嘴唇水润嫣红，一双眸子带着盈盈的笑意望着她，让百昼都感觉有些醉了。
得快点睡了，明天还要早点起，然后和江晴采一起去学校，她落下这么多课，得让江晴采帮她补补，好在两个人同寝室，不用像元柏和方回乐那样订自习室。
带着各种胡思乱想的念头，百昼沈沈睡去，相对着的两个房间，一同陷入美梦之中。
百昼第二天起的早早的，去江晴采家等她，现在出发，两人还能赶得上早自习。
“是你啊，晴采还没起，要不你去叫叫她吧。”
陈绘打着呵欠打开门，认出门口站着的是谁后干脆地同百昼说了一声，就放心的转身又回自己房间补觉了。
陈绘回到房间，熟门熟路地上床把谷玲搂进怀里，谷玲眼睛也没睁开，含糊着语气问她是谁来了。
“没事，你睡吧。”陈绘在谷玲唇上碰了碰，压着声音哄她睡，昨晚她把人折腾狠了，可得让她多睡会儿，不然醒了肯定难受。
百昼迟疑片刻，换好鞋沿着楼梯上楼，站在江晴采门口，她擡手轻轻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擡手加大了点儿力道又敲了敲，里头依然悄无声息。
百昼轻轻的推开门，朝门内看去，房间内窗帘还拉着，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见床上有个隆起的形状。
百昼站在门口喊了声江晴采的名字，就见那团被子动了动，人还是没醒，只好走进去叫人。
“醒醒，要去上学了。”百昼蹲在江晴采床前，伸出一根手指将遮住江晴采半张脸的被子朝下拉了拉，语气温和的喊人起床。
江晴采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窗前，但朦胧的眼睛睁了半天也没睁开，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来回应百昼。
江晴采自己感觉用尽力气发出来的声音在百昼听来细弱蚊蝇，她又等了会儿，看江晴采还是没有起床的动静，看看时间，干脆直接上手。
好在江晴采有穿睡衣的习惯，不然这时候就真的不好动手。
百昼一直脚跪在床上，一只脚踩着地板，探身将江晴采身上的被子拉了下去，在江晴采懵懵的探手去找自己的被子时，牵住江晴采的手，把她的上半身拉了起来。
江晴采被拉得坐起来了也不肯坐稳，朦胧的睁着眼睛就朝百昼身上靠，搂着百昼的脖子就黏上去继续睡。
百昼感觉江晴采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耳边，对方只穿着件薄薄的睡衣，此时紧紧的靠在她身上，只觉得对方身体香香软软，让百昼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别睡了，快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江晴采听到耳边接连响起来的百昼的声音，总算睁开了黏在一起的眼睛，一只手擡起来去摸百昼的脸。
百昼看人半清醒半迷糊，有些无奈，被江晴采摸着脸也不挣扎，但忍着忍着，江晴采指尖在她的唇上来来回回的碾磨，摸得百昼嘴唇殷红。
百昼本想着江晴采确认她是真人后就会清醒起来，没想到这人一点儿也没有清醒得趋势，反而得寸进尺。
她微微张开嘴唇，趁着江晴采的手指又探了过来，在她的指尖上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欣慰的看着江晴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楞楞的看着她。
江晴采呆呆地盯着百昼，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指尖也没收回去。
百昼朝后挪了挪，过瘾地捏了捏江晴采的脸，脸色微沈，“你总算醒了。”
看百昼脸色不好，江晴采乖乖地松开手，放开百昼，从她身上下来，跪坐在床上低头认错。
“对不起，是我错了。”
百昼看了看时间，早自习肯定是赶不上了，“你先去洗漱，已经错过了早自习，干脆慢慢地过去，正好让你吃个早饭。”
江晴采原以为自己喝那么一点儿酒没什么大问题，没想到今天居然起不来床，听到百昼声音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好在只是克制地在百昼脸上摸来摸去，要是再嚣张点，她怕百昼直接把她摔在床上。
从浴室出来，江晴采已经换好了校服，两人下楼热牛奶，两人一人一杯，江晴采瞥见百昼嘴唇上殷红地颜色，心里痒痒，在百昼皱眉看过来时又心虚地移开视线。
“走吧，先找个早餐店吃早饭，然后坐车过去。”
百昼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发热地嘴唇，瞥了眼低头认错地罪魁祸首，率先走了出去。
百昼出来前已经吃过早饭，坐在江晴采对面看着她吃，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江晴采地唇上，刚才她为什么一直摸着她的嘴唇，是一时泛困乱摸的吗？
不知怎么，百昼一下子又想起了从陶陶那里看过的那本漫画，心思微动，一丝细小的涟漪泛过水面又很快消失，却似乎留下了一丝痕迹。
她们到学校时，早自习已经快要结束，回到学校，江晴采响起自己出的那一套套试卷，难得有些心虚。
她拉着百昼，趁着还没下课，偷摸摸的从后门进去。
台上的英语老师看时间差不多，正要下去，看见两人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俩怎么偷偷从后门进来？”
一时间全班同学早读的声音瞬间停止，一同回头朝江晴采她们看过去，江晴采心下一放，果然还是逃不过，露出个礼貌的笑来。
“不好打扰同学们早读。”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英语老师笑了笑，说道：“你出的试卷挺好的，下回还有想法记得和我们老师说。”
江晴采盯着同班同学们的危险视线笑着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百昼坐在位置上，看着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张试卷，看了旁边坐的笔直的江晴采一眼，泛红的嘴唇扬起，唇边酒窝浅浅，一点儿也不同情她。
英语老师前脚刚走，后脚班上的同学就拥了过来。
以方回乐为首的同学眯着眼睛盯着江晴采，发出良心质问。
“写出这么多试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本是同班生，相煎何太急？”
“你出也就出了，为什么还要考那么多三角函数变换？它是孙悟空吗？还带七十二变的？”
江晴采终于找到个能解释的话，“本来不想出这道题的，但上一次联考这个知识点大家丢分丢的多，就又放上来了，其实这个题百变不离其宗，我给你讲讲。”
江晴采干脆拿了演算草稿纸出来，给他们讲思路，用上她的思路方法，这个题似乎一下就变得清晰明了，刚才围着江晴采讨伐的人都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等到这些人散开，江晴采松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侧头看一旁的百昼，“粥粥，你刚才怎么都不帮我？”
百昼扬了扬手里的试卷，“因为我现在也是受害者之一。”
江晴采乖乖闭嘴，不敢说话。
接连几节课的任课老师看到江晴采回来，都夸了夸她的试卷，让同学们快要平覆的怨气又有覆起的迹象。
好在等到班主任过来的时候，没有再说这个话题，班主任笑呵呵的把课本放在桌上，对同学们说道：“欢迎百昼同学回来，恭喜你在全国武术套路大赛上夺得三枚金牌。”
班上的同学还不知道百昼的成绩，听班主任这么说，顿时鼓起掌来，还有人大胆的喊了声百哥牛啤。
班主任脸上也带着笑，毕竟这种全国的赛事能拿金牌是很不错的成绩，不仅是为校争光，对学生自己以后的道路也有帮助。
在老师的控制下，班上的气氛在表面上平覆下来，安静听老师讲课。
看到班主任直接打开了课本开始讲课时，江晴采真的松了口起。
留意到这点的百昼心情极好，就应该让江晴采吃点儿苦头，才能让她收敛点儿。
等到下课，班主任收起课本，猜到同学们肯定还要兴奋一会儿，叮嘱了声；“激动可以，别太闹腾了，让别的班看笑话。”
等班主任离开后，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问百昼和到现场看比赛的江晴采真实情况。
江晴采很热情的将自己精心处理的视频分享在群里，以让大家都知道百昼有多棒。
而她在群里的彩虹屁不知怎么悄悄与这次的试卷风波一块传了出去，在论坛上为清粥白菜cp添砖加瓦，继“一中校花”之后成功获得“每科一卷为大佬”的成就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