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阳光温柔的拂开洁白的云层拥抱了这个与云层几乎一样纯粹的世界。
雪花是冰冷而温柔的，它是这片被战争摧残后的大地的绷带，来年，它会让这里再度开满鲜花。
透明的窗户被擦的发亮，可以看到，雪已经停了，薇尔蒂娜揉了揉眼睛，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披着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的衬衣——没办法，她的到来着实仓促，腓坦伊确实没有适合她的衣服，只得给她拿了一件自已因为买小了所以从没穿过的衬衣做换洗。
她爬下床，看到地上还没收起来的地铺：昨天腓坦伊死活不愿意让她睡地上，两个人一起睡也是绝对不可能，所以腓坦伊连夜打扫了地板，硬是把木制的地板擦的锃亮，打了地铺睡了。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或是劈砍或是拖拽的声音，她赤着脚走到门口拉开门，却被迎面拥抱而来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下意识抬起一只手试图挡住阳光。
过于宽大的亚麻色衬衣袖口挽着，将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比纸更薄，女孩有些迷茫而痛苦的眯起了淡金色的双眼，那双清冷的丹凤也不再舒展，纤细纯白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染上几粒雪屑，略显痛苦的神情在她身上却仿佛迷途于凡世的神明，她雪白的长发蜿蜒而下，在阳光的点缀下似银河倾盆泼入凡尘。
这是腓坦伊循声望去第一眼看到的画面。
他来不及惊叹薇尔蒂娜的容貌而立刻露出紧张担忧的神色，不顾自已坡着的腿几乎是小跑到女孩面前替她挡住太阳，像伸手触碰她又担心她如瓷器般易碎。
“小蒂娜，你这是…”看着薇尔蒂娜呆愣的脸上挥之不去的茫然，腓坦伊明白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冥思苦想下瞥见她满头的白发和白到不正常的皮肤，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咳咳…小蒂娜，我没猜错，原来你真的是白化病，有人和我说过白化病好像身体缺失什么黑什么的，咳咳咳咳…也不能自已合成，没有这个…黑什么的东西你会对光更加敏感…咳咳…”
小蒂娜，是腓坦伊给她的昵称，当时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说：哦放过我吧！薇尔蒂娜，这个名字日常叫好长啊，而且，小家伙你难道不觉得小蒂娜这个昵称更可爱吗？
说完他就挤眉弄眼的冲着面无表情的自已笑，她盯着他一会儿终于选择放弃随他怎么叫了。
但是这个时候，伤心的腓坦伊说着说着不禁失落的自责起来，想着明明自已知道可爱的小蒂娜有很大的可能患有白化病，自已也知道这个情况，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
万一刚刚对小蒂娜有了很大的伤害怎么办啊…
他有点紧张兮兮的看着薇尔蒂娜那张过于精致的脸。
半晌，薇尔蒂娜似乎终于回过神了，她不敢相信也很疑惑，曾经在实验室里那些实验灯课比这个刺眼多了，而她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早就已经对强光有了抵抗力。
而腓坦伊的话让她触动了基因铭刻。
白化病，最早由1908年R国的一名著名的内科医生和遗传学家发现，是由基因突变引发的先天性单基因遗传病，导致黑色素或黑色素体生物合成缺陷，主要表现为皮肤，眼睛或毛发等部位色素减退或缺失。
所有类型的白化病都可能产生眼部症状，如色素减退、眼球震颤、畏光和视力下降，并且患者的皮肤对紫外线敏感，易晒伤，甚至诱发皮肤癌。
看起来，她确实是患有白化病，但是虽然她的身体都似乎褪光了黑色素，但是似乎没有基因铭刻中的情况那么严重，起码她刚刚在用手遮挡阳光时没有感到敏感难受，而这个病症出现得太短，眼球震颤和视力下降这些情况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不过根据基因铭刻，这种病症如果是显性一般一出生就患有，但如若是隐性就算祖上每一层都有白化病也一辈子都不会触发。
…那她为什么后天突然染上？
她来不及仔细思索，尚且滞涩的思维也不允许她思考，面前一只不停晃动的苍老大手唤回了她的意识。
“…小蒂娜…你很难受吗？”
腓坦伊声音都有点要哽咽了，都怪他，看起来小蒂娜似乎因为他的失职更呆呆的了…
就在他已经自责到真的要哭了的时候薇尔蒂娜仔细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已已经没感觉了便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
他才缓缓回过神，不确定而又抱着一丝期许的反问：“…真的吗？”
薇尔蒂娜点头。
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甚至身姿都晃了晃，但是他又立刻紧张起来：“小蒂娜，你留在屋里不要出来好吗，咳咳咳…再晒到太阳你会疼的…”
薇尔蒂娜也不想要平白无故给自已找疼受，非常干脆的点头同意了，眼见着她就要合上门腓坦伊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小蒂娜这样那出门是不是需要眼罩保护眼睛呢…不对啊，明明记得好像白化病患者皮肤也不太能经得起阳光照射，那是还要做一件严实点的遮光斗篷？…但是看小蒂娜刚刚的反应好像就眼睛敏感了呀…
他忙抵住门不让门关上，看着薇尔蒂娜抬起来的面无表情的脸认真的发问：“小蒂娜，咳咳咳咳…你好好回忆一下，刚刚是只有眼睛疼吗，其他没感觉吗？”
薇尔蒂娜耐心的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小蒂娜，咳咳咳…佐恩爷爷会想办法让你能出的了家门的！”腓坦伊自行慢慢的拍了拍胸脯，和白发女孩对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已还抵着门，亲爱的小蒂娜关不上…
他忙咳嗽一下，讪讪的松开了手，一副“我不知道啊，我很忙”的样子走回了刚刚的位置上继续劈木头，但脑袋里已经在想怎么解决这个事情了。
…反正是从来没听说过白化病能治好的…但起码得让小蒂娜能出门吧……好像前几年M国那边有一个什么有色眼罩非常流行，据说是让在海边游玩的人不会因为直视太阳而眼睛受伤，有削弱光线的作用…似乎还听说后面还做成了更加轻便的眼镜样式…
…感觉很适合小蒂娜呢…有机会给她弄一个做小礼物…
…唉，但是这段时间肯定弄不到，可怜的小蒂娜大概只能拿布条遮住眼睛而且不能睁眼了…
腓坦伊有点遗憾，又有点自责为什么自已没有更好的经济条件，不然就能立刻给小蒂娜更好的了…
但是他好歹是个意志坚定的军人，不会沉溺在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已经开始仔细盘算着家里有没有材质柔软适合的黑色布料了。
思考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他可怜的小蒂娜刚刚受了痛楚和惊吓，还马上就看到他刚刚反应那么大，现在会不会坐在屋子里很不安啊…
于是他立刻调整好语气和心态，大声冲着微微开启透气的窗户扯着嗓子大笑着揶揄：“…说起来，小蒂娜，咳咳咳…你还真是爷爷的小天使啊，就你刚刚那小模样，怕是那些杂志上以美貌著名的女郎都比不上了，咳咳咳咳…”
杂志…人类文明于1665年代生产出来主要用于娱乐和传播信息的短篇连载书籍…
基因中铭刻的知识是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冰冷，让她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冷白色的实验室一般。
但门外活力四射的叫嚷声立刻将她拖出了那个令她如今略微不适的回忆，腓坦伊想到了她刚刚开了门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就有点气不打一出来：“以后要记得出门穿棉衣啊咳咳咳…最近入冬了，出门都要穿棉服啊！咳咳咳咳…话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是不怕呢…”
交代完他又低下头继续劈砍着大石桩上的木头，自顾自的说着：“虽然啊，你佐恩爷爷我呢咳咳咳…确实年纪大了，但是好歹以前是当兵的人！强壮的哩！你那洗澡的小木屋啊，单独的小木床啊咳咳咳…爷爷绝对能给你搞出来的！”
“…哦对了啊，咳咳咳…等下午再暖和一点，小蒂娜陪我去集镇上吧，你的衣物啊洗漱用品总得买，咳咳咳咳…”
“…不过你不要担心啊！虽然爷爷已经很久没去过集市了，咳咳咳…但是给你买点这些小玩意肯定够够的，你佐恩爷爷我啊咳咳…怎么说也是给国家做事，国家发钱咳咳咳咳…”
“那薪资啊，养活你肯定不是问题！咳咳咳咳咳…而且啊，爷爷以前也没什么开销，可是攒下来不少钱呢！咳咳咳…可以给小蒂娜买很多漂亮的小首饰小裙子，开不开心啊！”
腓坦伊碎碎念着，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也带上了笑，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微微开着的窗——似乎在看到她后他就一直在笑，使他那苍老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机。
薇尔蒂娜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微微开启的窗外的老人——这个赐予她新生如今视她如天使的老人，在金色透明的阳光下一边习惯性的碎碎念一边笑着为她制作各种东西，清澈而温柔。
阳光啊，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呢…
时间过去的很快，期间腓坦伊还担心薇尔蒂娜不把穿棉衣当回事梅开三度，随口编了一个藏在雪里专门吃不好好穿保暖衣物的小怪物，薇尔蒂娜从小窗户里看到他举着手指表情严肃，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差点就信了。
为此她还特地去触发了基因铭刻，但是整整五次都没有一点信息的现实完美的暴露的腓坦伊骗小孩的事实，还骗得振振有词…
等腓坦伊再度打开木门抖了抖脚上的雪进门时太阳已经变得暖融融的悬在正空了。
“小蒂娜，咳咳咳…我们要出发去集市咯，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腓坦伊做出浮夸滑稽的表情，一把把薇尔蒂娜从床上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又放回床上，他叉着腰，像个骄傲的大孩子：“佐恩爷爷要带他最可爱的小天使——小蒂娜开始新的旅程啦！咳咳咳咳…途中亲爱的小蒂娜会收获不同的小东西，咳咳…所以小蒂娜快快快！动起来，收拾一下佐恩爷爷要带你走啦！咳咳咳…”
而薇尔蒂娜全程毫无表情。
在腓坦伊说完后她低着头笨拙的整理起自已身上亚麻色的衬衣——这是昨天腓坦伊教她的，幸亏昨天换下来的实验服够长，把大部分的污渍都挡住了，所以薇尔蒂娜只是小臂小腿和脖子有点脏，腓坦伊这次松了口气给她擦了擦，但是衣服是坚决要薇尔蒂娜自已穿的，也是她聪明，看一遍就明白了。
基因铭刻是不会记录过于常识的东西的。
理好自已有点乱糟糟的领口便从床边拿起今天早上披过的短棉服给自已穿上，大大的领口，长长的袖子和拖尾，拿去唱戏都有余了。
她搂了一下自已长长的白发，因为还没有买生活用品，所以她没有皮筋收拾自已的头发，只能这样凑合一下了。
腓坦伊见她差不多了便一手抱起她走到墙壁边取下一个大布包，说是包其实更像是简陋，有缩口的布袋子，看上去是腓坦伊自已做的。
“小蒂娜，拿好这个哦，咳咳咳…里面装着我们的小钱钱，咳咳…一会儿买的东西要都放进这里面才好带回来。”
他将布袋塞进薇尔蒂娜的怀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在女孩面无表情的凝视下一本正经的嘱托。
“…对了！还有这个！”腓坦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长长的一指宽的黑色布条，严肃又极其有仪式感的缠在薇尔蒂娜的眼睛上，细心的试了试有没有过于紧绷后才把布条扎牢。
“…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出门啦，虽然你不能睁开眼睛看…但是爷爷向你保证，过不了多久能让你在阳光睁开眼睛在外面玩耍！”
…虽然看不见，但薇尔蒂娜可以想象出老人自信满满的做出一个浮夸的我很强的动作。
整理好后腓坦伊拿起门边的拐杖整理了一下刚刚因为劈木头而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便抱着女孩出门了。
别看腓坦伊看守的那片边境荒无人烟的，其实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个很热闹的小城镇，他还悄悄的同怀里的女孩咬耳朵说悄悄话，道当时就是看中了这块边境没那么偏特地选的看守这。
松针和雪花在腓坦伊的踩踏下发出“沙沙沙”的挤压声，他时不时就碎碎念着什么，也不管薇尔蒂娜会不会回他。
薇尔蒂娜无意识而微不可察的抿了一下唇，感觉心灵似乎随着空旷静谧的雪松林，微冷但清新的空气，以及抱着她的老人做出的一系列努力而开阔起来。
…那种说不出但又让她喜欢的感觉，似乎又多了点…
她攥紧手里的布袋子望向远方，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多了一点微不可察的轻松。
……
耳边雪花因为挤压而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逐渐被另一种声音代替，是叽叽喳喳的小孩追逐打闹的声音，是沿路小贩叫卖的声音，亦或是那叮叮当当的交易时的声音……
或许都有，这大概就是人间烟火的声音。
腓坦伊看着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光裸的脚上，当机立断第一个去买鞋。
这条小道实在太长，甚至还有许多其他岔路也在卖东西，或许对于稚嫩的小孩们来说是个不错的躲猫猫圣地，但是这身为一个不知道多久没来过集市的跛脚老人来说无疑为这场“冒险”增大了很大困难。
但是我们的佐恩爷爷依旧信心满满，抬腿就毫无顾忌的凭感觉走了。
…直到身边的街道清冷到就他们两个人时我们亲爱的佐恩爷爷才发觉到…
玩大发了。
“哦——上帝啊！”
腓坦伊仰头哀嚎了一声，或许是他的声音是如此凄婉哀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咳咳…
…所以甚至于身为作者的我，也都十分好奇，是不是如果他的手里没有抱着他可爱的小天使，会做出那个经典的双手捂脸向下拉的动作。
…再加上他这句话…
嗯，感觉对了。
薇尔蒂娜似乎也终于从超级无敌宇宙爆炸盘古开天辟地上帝创造光——那么长的反射弧里回过头了。
结合她那个亲爱的便宜爷爷刚刚哀嚎的情绪和眼下他们好久都不动的样子。
她十分迟钝的得出结论。
…他们好像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走了…
哦亲爱的们我可没有在水字数，毕竟我们的小蒂娜如今能用出口的词汇量简直匮乏到令人发指，实在是说不出“迷路”这么高级的词汇…
毕竟咱们也不能为难一个连扣扣子都要扣个五分钟的可怜小女孩吧？
“…Шаг за 20
Руки мокрые
Мне не хватит
Ни сил ни локонов волос…”
（俄语歌曲 名称：Dakooka - Умри, если меня не любишь 歌手：Dakooka
ps：请无视苏联期间这首歌还没有出世的事实(つ﹏＜。)）
唱歌的女人似乎学过很久的美声，歌声浑厚有力，许是天生的一把好嗓子，竟是把调子略显阴沉的曲子都唱出了几分空灵感——这是一条相较于其他街道过于安静的小道，以至于似乎有人在店里轻轻的歌唱都能隐约听到。
“…咳咳咳…或许这是上帝给我们的指路人？”腓坦伊开玩笑似的耸了一下肩，语气轻松的抱着薇尔蒂娜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那还能咋办，总归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走了…
歌声的源头并不远，否则再安静也不至于能让街上的人都能听到。
——是一家花店。
或深或浅的绿色在这家木制的小屋台阶上绵延着，仿佛着深棕的木制地板是它们的树干一般。
白桦木的木架上陈列着小型的盆栽植株，透明的玻璃墙晶莹剔透，展示着屋内的葱葱郁郁。
那是一小片浅色的花海，流淌在一簇一簇衬垫般的叶子上。
“…Их ты подарил
Прошлое хочется вырвать из них
Горло полное
Город сохнет…”
歌声越发大了起来，那浑厚的美声婉转圆滑，清晰的腔体仿佛就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那玻璃窗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女人的手，拿着喷壶，随着自已的歌声节奏不停的摆动手里的喷壶浇花。
花枝摇曳着，四溅的水珠折射着细碎的光，就像洒落的水晶碎钻，熠熠生辉。
腓坦伊搓了搓手，提起拐杖走上楼梯，木制阶梯发出微不可察的沉闷声音。
“叮铃铃——”
声音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活跃美妙，那是一个挂在门上的金灿灿的小铃铛，打着漂亮娇气的蝴蝶结，被门推开后摇曳着飘带娇蛮的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指责声。
“…Я рассказала маме
Черт возьми
Бледно б……诶？”
女人转过了身，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面孔，略长的金色卷发编成侧麻花辫，松松垮垮的倚在她单薄的肩头，她穿着一件修身的咖啡色双排扣毛呢长外套，因为她的动作幅度略大微微露出里面很有E国风情的白色花领衬衫，下身配了一件配着腰带看上去极其厚实的浅褐色长裙，堪堪只露出一小节脚踝和一双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皮质靴子。
——在当下的E国女孩们穿裤子在人们眼中是很不雅的行为，有些可怜的女孩还会因为穿上裤子被抓去警察局审问，所以即使天寒地冻她们也无从选择，只能选择更为厚实的长裙减少寒意的入侵。
“…不好意思呀，一般是清晨和傍晚的时候人会比较多，所以其他时间我没怎么注意，没想到竟然来客人了。”
女人有一双极浅的棕色眼睛，在玻璃墙外的阳光照射下亲切的笑眯起，就像半融化的蜜糖：“您好，您可以称呼我柳德米拉，是想要买盆栽自已养还是就放着好看的装饰花？”
…或许我可以为亲爱的小蒂娜买一盆花让她养着玩，否则她平时在小屋里确实有点无聊了，腓坦伊突然想到早上在小木屋的床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孩，心中感叹。
他扬起笑容：“我们想要买一个盆栽自已养，咳咳…但是我要问问我的的孩子，麻烦您了柳德米拉小姐。”
说完便低下头拍了拍怀里几乎被短棉服盖住的娇小身体，轻轻的拆开了她眼睛上的布条。
“小蒂娜，有没有喜欢的小花花啊，咳咳咳…佐恩爷爷要带着我们可爱的小天使拿到冒险旅途上的第一个宝藏了哦，咳咳咳…”
薇尔蒂娜面无表情的拉了一下盖在头上的那部分短棉服转头看向柳德米拉，蓬松的头发被揉得微微凌乱，甚至翘起来了一根略短的发丝，让她那张毫无变化的脸也染上了几分松弛的味道。
莎莉娜·柳德米拉看着面无表情的白发金眸却明显是东亚人长相的小女孩却没流露出一点惊异，依旧冲着她笑眯眯的开口：“呦，好漂亮的孩子，…或许我想她会喜欢这种花呢！”
看上去是个情商较高的普通生意人，还主动拉着客套话推荐自家的商品。
她放下手里的喷壶，弯腰在脚边的小木架上拿下一个小盆栽，再直起腰后怀里赫然多出了一只含苞待放的白色单株花。
“这是白玫瑰，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女孩都拒绝不了玫瑰吧？白玫瑰也象征着纯洁天真，无瑕高贵，是冬天也会盛开的品种…”
年轻的花店老板托着娇弱柔美的纯白色花朵笑眼弯弯的介绍着。
“喜欢吗？”
腓坦伊暗暗赞叹这温柔而纯洁的花朵，但也没有忘记薇尔蒂娜的想法。
薇尔蒂娜微微摇头，动作一卡一卡的，有种很明显的滞涩感，但花店老板仿佛视之不见一般依旧笑语盈盈的从身边拿起一盆又一盆的盆栽介绍。
“…是不喜欢颜色吗？这个呢？这个叫三色紫罗兰，又叫三色堇，是欧洲名花之一，你瞧这颜色鲜艳漂亮多了吧？…”
“唔…那你看这个呢，这个叫报春花，通常在冬季中晚期开花，开花的时候也就说明春天不远了，所以叫报春花，是很不错的寓意，也是冬季花园的良好选择，英国花园不可缺少的一种花…”
“…那这个呢？…”
……
眼见着可怜的柳德米拉小姐从胸有成竹，神态自若到焦躁无奈，甚至有点汗流浃背的模样，而罪魁祸首——我们的小蒂娜却毫不自知的模样。
腓坦伊实在觉得太为难可怜的花店老板了。
“呃…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柳德米拉小姐，咳咳咳咳…要不我抱着她在花店里转转让她自已看喜欢哪个…您…要不休息一下？”
“哦…我想这正是我需要的。”莎莉娜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你们随处转转吧。”
店铺倒是也挺大，店里除了收银的台子以外几乎都是花架，某些喜阳的花特地放在了离玻璃墙近的地方。
腓坦伊抱着女孩慢悠悠的在店里走着，时不时对着某种花碎碎念着评价。
“…我觉得这个还不错，咳咳…这颜色有深有浅，花还大朵…”
“…这个也好看…牌子上写得什么呀？…郁金香，诶？咳咳咳咳…怎么名字带香花不香啊…”
“……”
好一会儿才走到了那面玻璃墙边，腓坦伊仔细的用手掌替怀里的女孩遮光，嘴里却依旧在碎碎念着。
“…这边都是喜欢晒太阳的花花呢，咳咳咳…小蒂娜养起来应该会不太方便呢…那我们还是看其他的吧…咳咳…”
不知是路过了哪株，薇尔蒂娜突然动了一下，时刻关注着女孩的腓坦伊立刻察觉到了，低下头询问：“是看到喜欢的啦？”
怀里的女孩一声不吭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刚刚路过的一个小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