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价向同盟提供部分晶石的协议。但面对庞大的水资源缺口,即使有了这部分低价转让的能量晶石,以及神圣联邦赤金学院将海水转化为淡水的技术,也仅仅只能在少数几个滨临海岸的同盟聚居地试行而已。
想要真正摆脱对泰勒斯之眼的日趋依赖,转而向大面积的自主种植耕作改变,这注定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幅员辽阔的同盟与联邦领土内,更多的内陆地区,都仍然面临着水源紧缺的问题。
武斗派的罗勒,闲暇时更专注于提升个人的力量,他不会像凌霄那样,有兴趣去泡在那些陈旧的故纸堆里。不过对于绝迹已久的水囊菇,哪怕罗勒在此之前没任何印象,在听完凌霄的叙述后,脸色也跟着有些动容。
身为一名泰拉大陆的古提瓦人,他当然已经明白这些奇怪的巨菇代表了什么。罗勒像是要挥去难以自持的情绪般,一把抹掉了从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最后更是干脆地看向凌霄,等待他继续开口。
凌霄张了张嘴,这次却没有发出声音,又持续深呼吸了几次,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这些夜光菇的成株太大了,我们带不走。”说到这里,凌霄停顿了下,又从他腰间的皮囊中拿出了一叠贮藏符。
与在大陆冒险者中广泛流通的一次性贮藏符不同,这些表面流转着能量微光的贮藏符,能够重覆利用多次,也可以放更多的东西。它们是凌霄使用高级晶粉纸,通过描绘更为精细覆杂的魔纹制作而成。
虽然最开始练习时,制作魔符的失败率高得可怕,不过凌霄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不断认真反覆的练习,让他现在制作魔符的成功率,与作为他半个老师的队长曼蒂都已经不相上下。
“不过我们可以收集夜光菇的孢子。”将贮藏符的一半分给了他身边的罗勒,凌霄指着在他们周围不断缓缓飘荡的银白色光点,接着解释道:“这些发光点就是夜光菇的孢子,通过它们播散到各处,很快就会萌发出新的夜光菇幼株。”
“我们可以一边寻找峡谷的出路,一边沿途收集这些孢子。”凌霄说道,顺便又使用了一个快速干燥术,将罗勒与他自己从浑身湿漉漉的状态下拯救了出来。
“嗯。”点点头,罗勒没有意见。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冒险历程,比起他来,显然心思缜密的凌霄要更善于将事情有条不紊地安排妥当。
两人商定后就马上动身,开始从整条光带的一侧,沿着峡谷的边缘行进。
他们周围,那些在空气中上下悠闲飘浮的光点,看似密密麻麻,难以计数,但由于毫无重量,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很不好收集。最后凌霄与罗勒两人,不得不一个人持续输入精神力,将手中的贮藏符保持在开启状态,另一个人再使用风系法术,将那些不断从他们身边碰撞又逃开的夜光菇孢子们聚拢到一起。
等贮藏符上的光芒逐渐由白转为红色,提示已接近装满,就再替换上一张新的贮藏符继续。两个人就这样配合无间地进行着收集,直到附近区域内的光点开始变得稀疏,才继续往前,换个地方重覆上述步骤。
一路边走边收,也不觉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在凌霄与罗勒两人毫不客气地毯式的搜罗下,很快头顶那条银白色的光带便一段接着一段,逐渐黯淡了下去。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周遭,这时也变得越来越暗,凌霄不得不另外发出照明的魔法光弹,才能在脚下崎岖不平的水囊菇丛林中艰难摸索。
虽然狭长幽深的谷底,让凌霄与罗勒两人能够收集更多的水囊菇孢子,但时间长了,那种无限向前延伸,走不到尽头的感觉,也还是让人心底不由得会产生动摇与怀疑。
面对再次暗了下去的周围,凌霄再度挥举生命之杖,让全新的魔法光球在法杖顶端闪耀。此时,两人身上所有携带的贮藏符都已告罄,收集到了大量的夜光菇孢子,眼下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收集更多,然而,这片水囊菇的丛林却仍旧在向前蔓延。
“罗勒,我们走了多久?”周围太安静了,凌霄原本温和的声音,在这样的寂静中,也显得非常响亮。
罗勒摇了摇头,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环境中,时间的流逝难以估算。而凌霄也只是因为四周太过寂静,想找个人说话罢了,在没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前,越清楚了解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会更加让人焦虑。
两人继续坚持着往前行进了一段,再度稠密起来的银白色光点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的反光,在四周的白色与黑色掩映下一闪而过,等罗勒眯起眼再要看时,却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凌霄,前面有东西,小心。”罗勒微微俯下|身,在凌霄耳畔悄声提醒,同时右手光芒闪现,再次召唤出了他那把剑身赤红,周围有金色流光相伴缭绕的半身长剑。
虽然感觉不到生命波动的迹象,但身处目前这样一片规模庞大的植物遗迹中,两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凌霄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就像罗勒不会怀疑他的决定那样,他也从不怀疑罗勒话语中的可信度,这下自然也跟着提高了警惕。
不过忙着打量起四周的他,却忘记了要注意脚下,行走间被地面某块坚硬的的东西绊了一下,凌霄差点向前扑倒,好在被身边的罗勒及时拉住。
“这是?”几乎被绊倒的凌霄,下意识就看向自己的脚下,却恰好发现了跟着他一起被带出表层泥土的某块岩石的一角。
凌霄蹲下|身,拂开了周围的碎石与干燥的砂土,才意识到这块原本像是岩石般灰扑扑不起眼的东西,正在周围夜光菇孢子微弱的银光下,反射出刀锋般凛冽的透明光芒。
在罗勒的帮忙下,又向下掏空了部分土石,看着眼前这块露出完整一个边角,更多的部分却还深埋在地下的东西,凌霄和罗勒终于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岩石,而是一块凿刻规整笔直,被人工打磨成石碑形状的巨大晶体。
“是能量晶石。”罗勒确定道。
“嗯……不过其中蕴含的能量已经散尽了。”抚摸着平滑的晶体表面,凌霄点点头,完全同意罗勒的判断,“竟然有这样大块的能量晶石,简直难以置信。”
光球魔法的照明下,无论从外观判断,还是那极度澄澈的纯净度,即使已经成为了一块废晶,那也绝对是能量晶石无疑。眼前被挖开暴露出地表的晶体一角,就足有半人多高,难以想象下面整块晶石的体积会有多大。
来到这个世界的凌霄,他所知道的能量晶石,那些被大陆人称为石之心的东西,通常最多也只是拳头大小的一块。即使那些擅于勘探能量晶石的古巴沙索商人手中,也从未听说有这样巨大的晶石现世过。
“也许传说中的福地奥卡姆真的存在过。”看着面前这块尽管能量耗尽,但依旧让人震撼不已,难以用语言尽述的巨大晶石,凌霄喃喃道。
此时凌霄与罗勒两人惊愕难言的表情,都被纤毫毕现地映照在晶体光滑的表面,对于凌霄有感而发的叹息,罗勒没有反驳。
比久远更久远的传说中,世界之主泰勒斯创造出的大陆有三块,泰勒斯使它们规则排列,最先被创造的上层最古大陆名为奥卡姆,意味福地,极乐世界,那里是众神的居所。其下一层泰勒斯使之名为泰拉,意味万物。最底部的一层由于少有光照,黑暗邪恶,泰勒斯便称其为冈提,意味深渊。
为了不让三块陆地彼此碰撞或者远离,泰勒斯又分出了他的一部分力量,他将这部分力量播散于中层的泰拉大陆,力量之种钻入泥土,它的根系穿过泰拉,深扎于最下层的冈提大陆,顶部则开枝散叶,支撑托举着上层的福地奥卡姆。
世界的构架初具雏形,连通三片大陆的世界之树,日夜光耀万丈,泰勒斯心中喜悦。而在奥卡姆居住的众神日日欢歌庆祝之际,其中有一个神灵眼看地上万物欣欣向荣,心底便起了贪念。
这人便是代表黑暗与死亡的神明——阿提拉,他自恃力量强横,誓要与泰勒斯争夺主神之位,于是掀起了血雨腥风的恐怖战争。
神明间的大战,几乎毁掉了这个刚刚初步成形的世界。世界之树亦遭到雷殛燃起天火,熊熊不熄的火焰将树身由冠顶至根系一路焚尽,化作了无数炙热的熔浆,不断在泰拉大陆各处奔腾倾泻,又最终沿世界之树根茎撑开的地下裂隙,灌入了最下层的冈提大陆。
黑暗的下层大陆很快便化身为狂暴火海,世界的构架彻底被打乱。
失去了世界之树的支撑牵引,最上层的极乐世界注定将日渐远离另外两片大陆,而中层的泰拉大陆却逐渐与下层的融火深渊重叠,两者最终合二为一。
愤怒的泰勒斯在挫败阿提拉的阴谋后,为了惩罚阿提拉犯下的罪过,便将其镇压在了泰拉地心以下,原身是冈提大陆的融火深渊中,并立下诅咒,令其永世不得脱出。
而那永恒的福地奥卡姆,无论是居住于内的诸神也好,或是传说中全部由能量晶石建筑而成,能在晴朗的天气时,登上泰拉山巅仰望看见的光之城恢弘的身姿也好,都在久远悠长的岁月中,渐渐远离,化作了只会于人们梦境中才会出现的美好想象。
但这一刻,出现在凌霄与罗勒两人眼前,这块超乎想象的由整块能量晶石凿刻而成的碑状物,却仿佛让这种自由的想象得到了确证依托。
两人又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罗勒示意着凌霄后退,他自己则双手握住剑柄,离开地面上那块崭露出一角的巨型晶体几步距离后,将手中长剑燃起了金红色的火焰光芒,向下直插|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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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罗勒长剑插|入地面以下,低沈的共鸣声源源不绝,本来坚实紧密的地表持续龟裂,凌霄与罗勒两人周围,那些密集生长的夜光菇也开始簌簌抖动。当罗勒控制着手中的剑身微微转动,裂痕也渐渐放大,最终沿那块深埋地下的能量晶石的碑体,整个游走了一圈。
等到罗勒拔出散发炽热火焰般光芒的长剑,那道裂缝以外的地面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瞬间塌陷。离得最近的数十株夜光菇劈啪断裂,储存于菇体内的大量清水发出银色波光向外飞散而去,这股冲击也使得远处众多巨菇紧接着歪斜倒伏,空气中,银白色的光点仿佛同时被看不见的波动牵制,跟着向外圈震荡四散。
当一切真正静止下来时,罗勒才拉着凌霄跳下那个刹那间出现的一人多高的大坑,两人绕过脚下几株倾伏的巨菇残体,来到了坑底中央,那块因为罗勒的举动而终于显出大半真容的巨型晶体处。
这大概是罗勒破坏性的力量下,坑底唯一一处仍保存完好丶未受影响的地方。
在黑暗中反射出微光的晶石表面,就仿佛一整面巨大的镜子,将周围的一切都完整清晰地映照了出来。屹立在地上的部分,整个呈方形,接近有三米的高度,两米多宽,需要罗勒与凌霄两人擡起头,才能看见其顶部。而晶石碑的底部,仍然还有一部分埋在地下。
绕着整块晶石转了一圈,本来以为会在表面有所发现的凌霄彻底失望了。巨大澄澈的晶石碑,无论正面还是绕到背面,晶石表面都同样空无一物,异常光洁。
“奇怪……”抚摸着平滑的晶石边缘,凌霄疑惑不已,“这些线条笔直又锋利,是被精细打磨过的——”没等他说完,本来还在触摸那块晶石的手指就一阵刺痛,低声抽了一口气,凌霄下意识缩回了手。
“凌霄?”在背面透过整块晶石望着他的罗勒见状,立即担心地绕了过来。
“没事。”捧着被锋利的晶石边缘划破的手指,凌霄朝罗勒安抚地笑笑,“只是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整块晶石碑被刻意打磨的边缘,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般,凌霄刚才只是稍微用力了些,三根手指的指尖部分,就不下心被划拉开了整齐的口子。因为及时收手所以伤口很浅,不过到底还是渗出了血珠。
站到他身前的罗勒,本来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突然间却神情整个一凛,紧接着就伸手用力抱住了凌霄的身体。
来不及发出惊疑,可怕的冲击便接踵而至。
凌霄觉得他和罗勒两人,就像是怒涛中的两片树叶般,被毫不费力地甩出去很远。一路不知撞倒了多少株夜光菇,从整道峡谷的一端被撞击向另一端的岩壁,那难以遏制的冲击才总算停止下来。
“呜……”五脏六腑都仿佛颠倒了个个,凌霄痛苦地低咳了一声,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手忙脚乱,也顾不上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只是忙着从罗勒怀里挣扎退了出来,“罗勒!罗勒!你怎么样?”
由于全程凌霄都被抱得死紧,因此大部分的冲击和伤害,都是由罗勒直接承受了下来。
连坚硬的岩壁这时都被撞出了一个坑,碎石正不断从凌霄与罗勒两人周围哗啦掉落下来。背靠着崖壁坐倒在地的罗勒,对于凌霄焦急的询问起先毫无反应,经过片刻后,才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找回了一点发懵的神智。
“没事。”低声说完,又伸手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此刻罗勒从外表看,倒是比六神无主的凌霄镇定了许多,“那块晶石。”
虽然罗勒说的极为言简意赅,但凌霄回过神,却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勉强点头应道:“我们去看看。”
说着,两人挥去浑身的土石,颇为狼狈地站了起来,然后沿着四周水囊菇密林中,那条由猛烈的撞击而造成的路径,赶回到了此时明亮的深谷另一端。
将黑暗深渊都照亮的耀眼光芒,正是从那块割破了凌霄手指的巨大晶石碑中发出。
由于实在太亮了,等到习惯了周围黑暗环境的凌霄和罗勒靠近时,他们不得不眯起眼,伸手挡住了一部分光线。原本以为只是一块空有庞大的体积,但能量早已完全消散的废晶,却不料竟然还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让一时不查的凌霄与罗勒两个人,这下结结实实吃了苦头。
“罗勒,你快看!”两人好不容易适应了那刺眼的光芒,出现于深崖笔直石壁上的景象,却让凌霄失声惊呼了起来。
此时此刻,熠熠生辉的晶石碑就像一颗明亮的星辰,而峡谷上方,两侧漆黑的岩壁就成了绝佳的投影地。无数覆杂的纹路正通过晶石的光芒投射到半空中,它们不断流转,不断变化。这些优美隽永的线条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与现今泰拉大陆传承的魔法体系中,代表着各种内在含义的魔纹,非常相似却又大不同。
“这是什么?”眼神中饱含着疑惑与震惊,这些似曾相识却又全然陌生的纹路线条,凌霄没有一个是认识的。他不由得朝身边看去,罗勒的目光也仿佛心有灵犀般,恰巧向他望了过来。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同时,他们的前方,那块晶石碑的光芒却愈发耀眼夺目,空中的投影紧跟着再次发生了变化。
繁覆优美的线条不断转化融合,渐渐从看不懂含义的陌生文字,向着生动的图形转化。凌霄与罗勒站在深邃峡谷发亮的底部,两人无需再擡头仰望,周围的一切都迅速远去,黑暗中不断变幻出现的画面瞬间包围了他们。
无垠的星河在黑暗的深处闪烁,然后刹那间,毫无预兆,星空破碎。一团庞大的水或是烟尘的聚集物出现,像是一只拥有可怕胃口的怪物,迅即将庞大的星河连同整片黑暗吞噬丶笼罩在了其内部。
这些物质混乱不定,它们不停旋转,彼此碰撞,没有天空陆地的区分,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见尽头或者出口,只是一片灰色的混沌。
如同亲临其境,凌霄与罗勒两人被困在这团物质的中心,然后整个身体也仿佛都跟着破碎分裂,变成了千千万万细小的粉末。四周是漫无边际的灰暗中,唯有意识是清醒的,它支撑着两人,通过紧紧相握的双手,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是混沌海。”
这一刻,连世界都已不覆存在,罗勒的脑海深处,却清晰响起了凌霄的声音。
“罗勒,我身体里的那个意识苏醒了。他让我们不要动,等待这些过去的投影消退——”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像是在同谁交流,凌霄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不过这块晶石太古老了,千万小心不要被它庞大的能量所惑,进而迷失在这些影像中。”
这时的凌霄与罗勒,就像是两名站在时间之河沿岸的旁观者,他们的意识正承受着庞大信息不断地冲击。
凌霄话是这么说,不过即使封闭视觉,命令自己不要去看,一幕紧接着一幕的画面却无孔不入,甚至直接在脑海中不断闪现。而身体里的那个意识,突然醒来又转瞬间陷入沈寂,这时早已不知消散到了哪里。
凌霄看着被其称作混沌海的深处,那一大团的模糊灰色中,隐隐约约不断有或明亮或晦暗的光芒在闪烁。
回想在泰拉大陆流传千万载的神话与诗歌,凌霄觉得,那也许就是传说中,世界之主泰勒斯及其他众神沈睡的意识本源。
如同亲历世界形成的瞬间,明灭不定的光点中,其中最亮的一束光就在这时刺破了周围的混沌。诞生于光芒中的巨人苏醒并睁开了眼睛,他眼中蕴含的雷电让四周卷起了无数狂乱的暴风,他伸手一抓,狂暴的飓风深处,无数道青色闪电便眨眼凝固,化作了雷霆之枪。
携裹着电光的雷霆之枪,将混乱不堪的世界劈裂分割。凌霄与罗勒的意识中,也仿佛到了这一刻才从窒息般的憋闷中,恢覆了顺畅无碍的呼吸。
而他们头顶与脚下的混沌仍旧没有形状,无法安定于一处。
它们千变万化,形态各异。
传说中充斥着大气元素,土元素,水元素,火元素等等,各种狂暴又危险的物质融合在一起的混沌海,元素们不断冲撞,不断挤压,试图将光之巨人好不容易分开的混沌再次重新融合成为整体。
液态黏稠的海洋上燃烧着熊熊大火,狂暴的飓风吞噬一切,灰色的天空电闪雷鸣,之后又下起了明亮炙热的金红色铁雨,雨水降临海面,转眼便燃起一片更为壮观的火海。
巨人泰勒斯站立于这片初始的混沌之中,他用雷霆之枪割裂手腕,释放出体内的热血,光辉炫目的神之血一部分化为晶莹的石之心,血液在无尽的混沌中渗透绵延千万里,它们排列成陆地的骨架,土之元素开始在石之心周围不断聚集,三层大陆由上至下,渐渐成形。
剩下的一部分光辉之血则上升至天空,化作银光闪烁的飞舞虫群,照亮了周围的混沌。虫群大量吸收混沌海中剩馀的其他元素,使元素的界限变得分明,也让狂乱不安的世界趋于稳定。
天空蔚蓝,海水清澈,陆地已雕塑成形。按照泰勒斯的心意,元素虫飞往世界各地,它们化作了森林丶原野丶山川丶湖泊等等,以及最早一批的远古生物,使得整个大地的骨架血肉丰满。
在这个新生世界的天空丶山巅乃至海洋深处,其他神明仍在沈睡的意识本源飘荡无依,泰勒斯一一寻找到他们,并安置于最上层的大陆奥卡姆。他又抽取了极乐世界地底的一部分能量晶石,在福地的中心,为众神建成了美轮美奂的光辉之城。
做完这一切,世界之主泰勒斯疲惫不堪。于是他便决定在福地奥卡姆歇息,并等待所有神灵苏醒的那一刻到来。
不知几千几万年的时光过去,远古的诸神逐一醒来。他们又协同世界之主泰勒斯,更加完善整个世界的雏形,他们之中,只有一位叫做阿提拉的神灵十分怠惰,整日冷眼旁观,并嘲笑众神的努力。
不仅如此,阿提拉还在暗中破坏众神的创造。
他心怀怨恨,眼中不断放射出污秽的贪念,所经之处,便使得清澈的湖泊沦为剧毒泥泞的沼泽,使大片的树木植物枯萎雕零,并且,他还蛊惑下层大陆黑暗深渊中的地底生物们,对创|世神泰勒斯产生不满与敌视。
当他潜入泰勒斯的梦境,并释放出封印的怪物挪亚之后,诸神震怒,一场几乎覆灭整个世界的大战由此拉开帷幕。
等到这段动荡又恐怖的时光过去,阿提拉满含不甘,被打入了烈焰永世不熄,熊熊翻腾烧灼的地心深渊。满目疮痍的世界,又让奥卡姆的众神为之忙碌了无数光阴,垂死的大地才有了起色,日渐恢覆生机。
在那之后,万物生灵们茁壮成长,被诸神恩泽庇佑的泰拉地面上,各个种族都发展出他们的文明。
巨龙成群结队飞翔在空中,巍峨的城池拔地而起,生机勃勃的丘陵丶平原丶森林深处,成千上百恢弘的宫殿与神庙被建造出现。
人们渡过了一段长久而繁荣的黄金时代。
但随着福地奥卡姆逐渐远离人们的视线,众神纷纷陷入又一次的永眠,神灵对于泰拉地面上人们的影响,也随之跟着日趋减弱。
争端开始不断显现,欲望主宰着人们的心灵,黑暗与邪恶再度肆无忌惮渗出地面。各个种族都开始为他们各自的权力及利益,不断分割地盘,甚至划清界线。
这种混乱的局面,却也造就了魔法与武技的蓬勃发展,岁月的长河中,无数宗师级的魔法师和大剑豪如同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斗,而只要竞争对抗仍在持续,冲突不断累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战争便不会停止。
这时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等了有好一会儿后,伴随着喀喇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四散的神智逐渐归拢,凌霄才意识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紧接着,浑身虚脱几乎站立不稳的凌霄,才尝到了自己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的脑袋像要爆炸般,额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一边的罗勒没有比他好多少,撕心裂肺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两人都是浑身湿透,直犯恶心。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恢覆了本来的面目,在那股可怕的能量冲刷下,身上的变形术效果,这时已消退得干干净净。脑袋里一下子装进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就像是一个只能容纳两三百人的旅馆,非要塞进整个莱恩城的人口数量那样,可以想见该有多么勉强。
凌霄费力地擡起头,借着周围再度飘飘荡荡聚集到一起的夜光菇孢子微弱的光芒,看到眼前坑底那一整面遍布裂纹的晶石碑时,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一下碎裂的声响究竟是怎么发出的了。
还没等他和罗勒喘口气尝试走近,整块晶体便发出哗啦的声音,彻底破碎,散落了一地。
而附近其他地方,也因为刚才那股能量的震荡,整个深坑的直径又扩大了一圈。除了这块破碎的巨大晶石,四周的坑壁上,更多本来深埋于地下,残缺不全的晶体也显露了出来。
从掩埋的位置来看,这些在土层中散发着冷冽光芒的晶石,应该在凌霄与罗勒到来前,就已经破碎并埋入了地底很长时间。
凌霄与罗勒无言地相视了一眼,两人心有馀悸,再也提不起兴趣,去寻找发掘第二块可能完整的晶体。凌霄苦笑着摇头,说:“虽然整个场面非常壮观,可是我没力气了。”
“……”罗勒虽然沈默不语,但那对金色的双眼里,透露的也是同样的讯息。
如同亲身经历过泰拉远古神话中一幕幕的景象,造成的后果,就像是不知不觉间被人从头到脚狠揍了一遍,灵魂之火黯淡萎靡,整个精神力被抽取一空,凌霄现在连试图挪动脚步都异常费力。
可似乎是嫌事情还不够糟糕,凌霄与罗勒脚下的地面,这时竟开始不断颤动了起来。震动转瞬间就由弱至强,很快整条峡谷的地表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一般,无数巨大的夜光菇上下起伏着发出碰撞,四下倾斜。
这是人力无法阻止的可怕变故,轰隆巨响声中,整个地面都在快速塌陷。
如果汪林奇还在罗勒与凌霄的身边,那么此刻他一定会愤愤不平,指天划日地大骂一声‘贼老天’。
在跟着罗勒一起被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彻底淹没前,凌霄竟然鬼使神差,仿佛听到了那位汪先生暴躁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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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凌霄再次苏醒过来时,周围是一片浓重的黑暗。
随着铺天盖地的岩石和泥土一同陷落,凌霄不知道他和罗勒这次究竟下落了多少距离,一路碰撞下,他在中途就失去了意识。胸口非常憋闷,有一半的身体似乎都被埋进了泥土中,凌霄闷哼了一声,微微转动脖颈,开始用唯一能够活动的右手四下摸索起来。
之前生长着夜光菇丛林的那条峡谷地带,下方的地层大概本就非常脆弱,虽然透过那块晶石碑,凌霄与罗勒两人收获了许多重要的信息,不过估计也正是因为这股晶石能量的冲击,让地层发生了震动塌陷,害得他们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凌霄很快从崩塌的土石中挣扎了出来,一只手不停挖开身下松软的泥土,另一只手里,绿色的光芒不断汇集,凌霄重新召唤出了生命法杖。
借着魔法光球瞬间亮起的光明,周围暗红色的石壁被微微照亮,不过凌霄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这里,他急着要把他身下的罗勒从大量的土石中给挖出来。
把闪烁着光芒的生命法杖支在一边,凌霄双手并用,挖掘了起来,在他的手下,反射出银光的毛发渐渐一点点呈现,是罗勒。不过他眼下已经现出了巨狼形态,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给一起从高空坠落的凌霄做了缓冲的肉垫。
微微一滞后,继续双手不停,规律掏挖了一阵,凌霄气喘吁吁地咬紧牙关,终于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把巨狼的头颅和大半个沈重的身体,从泥土的掩埋下给半拖半抱了出来。将耳朵贴近银狼的胸腹间,感受到了低沈的心跳与起伏呼吸声,虚惊一场后,凌霄整个人彻底虚脱地坐倒在地。
他发出了破碎不成调的抽气声,这声音就像是哽咽一样,抱住身下巨狼脖颈的手臂也越发用力。大概只有凌霄自己知道,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惊恐,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莱恩城海石崖那一夜,凌霄睁开眼,迎接自己的却是罗勒血液流尽,残缺冰冷的尸体。
“罗勒,罗勒……”凌霄这刻有些失神,他一遍遍无意识地低喃着。
一侧的脸颊上又湿又热,凌霄以为是自己的眼泪,可事实上他却并没有哭,银狼形态的罗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扭转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脸颊。
“凌霄,哪里痛?”巨狼低沈的声音这样问。接触到凌霄的眼神,罗勒只能以为是下落的过程中,他摔痛了哪里。
“没事丶我没事。”见他醒来,摇着头,凌霄这样回答。
除了狼狈了些,凌霄几乎没受什么伤,大部分的伤害,都让罗勒替他承担了。
“你别动,让我为你治疗。”压下一脸难过的表情,勉强笑了笑,凌霄一边制止罗勒继续乱动,一边拿起了身边的生命法杖,开始念诵简单的治疗咒语。
从塌陷的大量土石下方,把罗勒挖出来时凌霄就发现了,巨狼的四肢肿胀并且软弱无力,很显然在坠落时受到了重创。
向迅风小队治疗师菲亚讨教学会的治疗魔法,这时便派上了用处。温柔宁静的浅绿色光芒下,内部断裂的筋骨渐渐愈合,表面的肿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凌霄松了一口气,却还不放心,又拿出了腰袋里的药瓶和绷带。
而看着他手里的这两样东西,罗勒的眼神即使满满都是不情愿,却仍旧乖乖伸出了爪子,让凌霄包扎。
在四肢的关节处都被妥善包扎完毕后,终于得到凌霄允许,银狼的罗勒立即四肢撑地,迫不及待站立了起来。
四下巡视,罗勒与他身边的凌霄这时才发现,他们眼下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小山般的塌方堆顶部。他们只是被埋在浅表层,而没有被压到土壤最底下,大概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知道这里又是哪里?”凌霄低叹一声,他有些迟疑地说:“之前我好想有听到汪先生的声音……”
凌霄觉得大概是他听错了,人在面对突发情况时,很可能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幻觉,毕竟随着他那条手链的封印彻底消融,原本汪林奇身上的强制契约,也跟着失去了大部分的约束力,两人间的感应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后,凌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