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还没回来？”
李文忠听闻儿子不仅尚未过来，且渺无音讯的消息，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见状，沐英和朱樉心头亦是‘咯噔’一下，同时惊呼，“你们父子没有联络？”
“没有！”李文忠摇了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沐英神色大变，起身就要领兵亲自入草原搜寻李景隆的下落。
“慢着！”
李文忠拦住沐英，眉宇间闪过一丝果决，“我等既已回归，无令不可再次出关。”
“你...”沐英一把甩开李文忠的手，“大哥！这可是你的亲儿子，我的侄子，岂能不管啊！！”
李文忠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渐渐平淡了起来，“为将者，自当心思缜密，审时度势，我相信他心中有数。”
“大哥！”沐英急的直跺脚。
李文忠充耳不闻，仍旧固执已见，“此事休要再提，且耐心等着吧。”
违抗皇命非同小可，朝中那些言官更不会轻易放过，他岂能因此连累沐英？
朱樉叹了口气，开口打破僵局， “本王在调一千斥候入草原，希望能找到吧....”
............
草原深处，大河边。
李景隆正带着将士们饮马，顺带清洗身上结着厚厚血痂的战甲。
这时，远处有斥候狂奔而来。
“报——！”
斥候冲到李景隆面前，急声道：“启禀主帅，自此向南三十里外发现蒙元大部，人数不下于三万！”
“且，其内可见战马与巡逻兵卒，似是北元正规军！”
李景隆闻言一愣，旋即皱眉沉思起来。
近来血屠草原，他对漠北内部势力也算有一些了解。
除去皇族宗亲和官僚贵族，蒙元内部还有着不少实力强横的中型、大型部落。
此部人口不下三万，且还拥有兵力驻守，算是属于中等偏上规模。
以北元的如今的形势来看，中大型部落的首领，一般都被封了爵位或是散官在身，多少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能灭之，取了其首领脑袋，军功定然能增加不少。
念及至此，他张口询问，“王槐，若是开战偷袭，弟兄们的装备...能抗住不？”
连日来的厮杀，让不少明卒的刀兵战甲出现损伤，总不能真让麾下拿着刀把去跟人拼命吧？
“能是能，但撑不起高强度的厮杀！”王槐立刻回应。
身为大明边军，他们所配备的军械质量算是最好的那批，多是缺口和卷刃，并不太影响厮杀。
李景隆摩挲着下巴，心头估摸着此战的胜负之数，“你们说，若是选择下半夜火攻偷袭....有几成把握？”
几位偏将互视一眼，对李景隆的行动没有任何意外。
王槐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火攻倒是可行，但需要看天气，若是迎风...火攻等于浪费时间。”
“对，但如果选对了风向和时间，效果或许会出乎意料的好！”有位中年偏将开口附和。
李景隆伸手入怀，取出一条布巾，起身将布条高高举起。
布条迎风招展，恰好指向了南边。
“天助我也！”李景隆顿时放声大笑，“风向利好，蛮子冬日营地内必然储备大量粮草，一旦引燃....”
几位偏将也眼神大亮，露出意动之色。
“干不干？”李景隆并没有一意孤行，开口询问几人的意见。
几人思索片刻，咬了咬牙，“那就干他娘的，不过要继续派人侦查一番。”
李景隆没有半点废话，立刻吩咐斥候再去仔细探查。
一个时辰后，斥候们折返归来。
由于这次斥候们更加靠近部落，且观察了较长时间，倒是将部落内的兵力估摸了出来。
当得知此部可战之兵万余，绝不会超过两万的消息后，李景隆喜出望外。
“传令，今夜子时出动，丑正时动手！”
“让弟兄们提前准备好布条缠于箭头上，方便随时点火。”
随着道道命令下达，将士们立刻开始准备。
夜幕降临，子时已到。
李景隆率军不断靠近着那处部落，于其外两三里地站定，等待着部落内的蒙元人陷入熟睡。
天寒地冻，将士们咬牙硬挺，不少人冻得瑟瑟发抖。
终于，丑正时分已到。
李景隆登高远眺，就见部落内的火光已经彻底熄灭，整个营地内十分干净，连个巡逻士卒都见不到。
“倒也是...小心过头，白白冻了这么久。”
他们在草原肆虐，几乎是一路屠杀而来，加上冬季天寒地冻，各部之间很少会有交流，消息自然没有传开。
不知道有明军深入草原腹地的北元蛮子，又怎会那般警戒，怕是早就钻进暖洋洋的帐内熟睡了。
“弟兄们，屠了此部，回大明领功喽！”
李景隆抽刀遥指部落，率先驾马冲了出去。
最近漠北气候不好，下了好几次暴雪，以至于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这倒是帮了明军大忙，马蹄声几乎微不可闻，一直冲到部落五六百米的位置，营地内也没有半点反应。
“停！”
李景隆抬手一摆，身后大军立刻勒马刹停。
“慢速推进三百米，立刻点火放箭！”
随着军令通传全军，明军驾马缓慢朝着营地靠近，沙沙的踩雪声被呼啸而过的风声盖住，仍旧没能惊醒部落内的蛮子。
“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想不灭你都难。”李景隆脸上勾起狠辣的笑容，心头渐渐变得火热。
当双方距离不足两百米的时候，李景隆身旁令兵立刻舞动令旗。
身后明卒纷纷掏出火折子，将箭头上缠着的布条引燃。
少顷，李景隆战刀朝前一挥，“放箭，杀——！”
霎那间，铺天盖地的燃火箭矢，借着风速，铺天盖地朝着部落内落下。
北元不善织造建造，加上为了方便随时迁徙多以毡包为房，冬日用羊皮等物包裹保温，更反而更是易燃。
带火箭矢落下的霎那间，营地内燃起铺天盖地的熊熊烈火。
许是气运加持，数百支带火箭矢恰好落在为牛羊马准备的干草堆上，让火势更强了几分。
直到此刻，营地内的北元蛮子才被烤醒或浓烟呛醒，当然也有不少倒霉蛋直接死于火海浓烟。
“不好，走水了！”
男女老少从毡包里冲了出来，大喊大叫着试图救火。
而这时，明军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