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婉言猜得差不了太多,许相老奸巨猾,在所有人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带着儿子进了宫,在皇上面前大哭,将所有责任都指向了那条莫须有的蛇。
“请陛下恕罪,是臣治家不严,致使家人下人懈怠,没有清理好园子,使那蛇有机可乘,回去后微臣定当将那罪魁祸首给找出来,抽筋扒骨与那惫懒的下人一起给发卖了。”
这话说得...他儿子与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没说是林家女的错,只归结于下人、还有蛇。
也许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将损失将到了最低程度吧,那林家——还有用,还能做太子的狗。
皇上能说什么,听上去的确没许相儿子什么事,他的暗影也来禀报了,事情与许相说得差不多,至于那女子有没有这个攀高枝的心,还重要吗?
对于他来说靖王是个废人,而许相可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
虽然这件事有损皇家颜面,那不是事出有因吗?
当然,这些过程是林婉言自个儿脑补的。
反正,林永川因治家不严,女儿家在外遇事哪能如此慌里慌张有失体统,斥责并罚俸一年。
至于许相如何,大概也是不痛不痒的就此揭过。
林婉言不觉对那位活死人靖王爷生出一丝愧疚来,和她一样,爹不疼,娘......也没了。
婚事还被她给搅黄了。
唉,真是命苦。
林家人算是松了口气,不用被杀头,不用抄家流放,日子照样过,挺好。
可林永川却如丧考妣,原还高高兴兴等着两位女儿风光嫁入王府和相府的大好局面半个月时间就没了。
他胆子小,因着许相府也没明确态度,也不敢在外大声宣扬这门亲,怕惹来相爷的不喜。
这下好了,遭到皇上的斥责,为皇上所厌弃,自此升迁无望。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过了几天,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这次林家人都懵了,皇上这是何意?
这事暂且不提。
宦官来宣旨的时候,林婉言也在场,虽说想到了这个结果,可心中还是有些不爽,也有些不安,这林江雪怎么办还没说。
自然这也不关皇上的事,反正林江雪入不了靖王府了,皇上再没品,再不疼惜这个儿子,也不会让这么个失身于他人的女子继续嫁入皇家,让皇室蒙羞。
回到绿香阁,换了身男装带着流星和满月去了武安侯府,柳老夫人听说了昨日的事,急得不行,谴人来问了好几次了,她得去安抚一下。
*
林府住在内外城的交汇处,武安侯府却在内城,靠近皇城不远的地方。
慢慢悠悠的晃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古朝巷街,巍峨的武安侯府红漆大门敞开着,侯夫人的贴身嬷嬷顾嬷嬷站在门前等着,见到马车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
“四公子。”
“顾嬷嬷,许久不见。”林婉言浅笑盈盈,轻轻撩开衣摆,身姿轻盈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随风而动,仙绝飘逸。
发顶上冠着的一束发冠,插着一支青玉簪,使她看上去妥妥的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小公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慢着点。”顾嬷嬷还准备扶上一把,林婉言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将头磕在了顾嬷嬷的肩上。
亲昵道:“嬷嬷,鹿儿想你们了。”
她刚进京那会回过侯府,可她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对于她来说,很久了,有两辈子那么久。
眼角有剔透的泪光浮动,余光瞥见三道身影刚刚跨过大门的门坎,身后还跟着她们的大丫鬟。
林婉言趁机将泪意收去,转身抱住了一道身影,“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云鹿想死你们了。”
“你这死丫头,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们,原以为都进京了总能见着吧,却又隔了这么长时间。”大舅母王氏说是这么说,却极怜爱的抱着她,抚着她的背脊,脸上是爽利的笑。
“就是,你外祖母啊念叨不知多少次了,相差也没多远,不知道多来走动走动。”二舅母秦氏也亲昵的拍打着她的肩膀。
“先进去吧,怕是母亲都等急了。”三舅母方氏唇角含笑的督促道。
满月和流星手上提着送侯府众人的礼物,也笑得眉眼弯弯,躬身与众人行礼。
“快点进去,你给送了信过来,外祖母就一直盼着。”
“诶。”一行人欢欢喜喜进了侯府大门。
她有三位舅母,为了让帝王安心,侯府女眷家世都很一般,可却是真性情。
只有三舅母方氏显得略微冷情。
也是,柳家家训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可三舅舅柳鸣泽在她还没进门时,就有了两个通房,等她进门后不得不将两人提为姨娘,以彰显其大度。
柳鸣泽也将个二世祖演绎得真真切切,寻花问柳,秦楼楚馆皆有他的身影。
可除了这事,三舅母又找不出夫君的半点错处,只要姨娘们敢越界对主母不尊,小舅舅会毫不犹豫的重罚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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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毕竟心里有根刺,拔不掉,还扎人,两个人的感情很一般,经常吵架。
三舅舅不管她,她闹归她闹,他依然是那个浑浑噩噩不着边际的纨绔子弟。
等姨娘们察觉三舅舅对夫人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好时,又开始犯贱。
这回三舅舅没再惯着,直接发卖了出去。
两人关系刚好一点,三舅舅就去了边关,一走几年。
两人除了有个女儿,没有儿子,当然那两发卖的姨娘也没有儿女。
进了禧和居的大门,老远就听到正屋里热闹非凡,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可比林府那些人的聒噪好听多了。
正屋厅堂内,临窗下的堆漆雕花罗汉床上坐着位身穿绛红色暗纹云丝褙子,头戴镶着金边翡翠簪子的老人。
柳老夫人虽然年过五旬,却双眸依然矍铄,慈爱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意。
“丫头来了。”柳老夫人见到外孙女,双眼泛红,犹如见着了她那苦命早逝的女儿。
“外祖母。”林婉言眼圈也红红的,前世外祖家男丁流放后,外祖母等女眷不知去向,后来还是孙文君给她传了信,说外祖母和女眷们没受牵连,让她放心。
林婉言正想跪下磕头,顾嬷嬷一把拉住她,嗔怪道:“老夫人说了,又不是什么远亲,难得见上一回,等会反而把老夫人给心疼坏了。”
如果是远亲,大老远的过来拜访,第一次见面晚辈肯定是要行跪拜大礼的,这是对长辈的尊敬。
她上次回来,已行过大礼,因而顾嬷嬷才会这么说。
“是这个理,有那么一次就行了,常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就是,柳家没那么多规矩。”这么一打岔,柳老夫人也敛去了心中的伤怀,慈祥的面颊上漾着笑。
可林婉言还是执意给柳老夫人行了大礼,两辈子啊,两辈子才见到的亲人,磕多少头她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