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凛冽不可忍(一更)
提出要回宜兰园的时候,梅音和冬儿都不答应,希望能和往年一样,在同一个被子里守岁过节。
萧瑜还在苦心劝冬儿和她耐心讲道理,萧琳却先是在一边冷冷说道:“你不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吗?如今怎么能和人家姑娘同睡在一起?”
此言一出,馀下三个人都心里一惊。
萧瑜发现萧琳所说之人不是自己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眉头紧蹙。
二哥和梅音又在玩什么胡乱的花样?萧瑜心中暗想。
果然,有些事是重生后也难以预料到的。
梅音黯然回自己屋中,拿给了冬儿一个银镯。
“梅音留着吧,玩笑时打的赌而已……”
冬儿看了看萧琳对梅音那副凶狠粗鲁的模样,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收这个镯子。
这下,轮到萧琳蹙眉了。
带着冬儿抄小路一路回到宜兰园,萧瑜心里闷闷的,原本含笑的眉眼也是冷了下来。自己在前面走着,始终和冬儿隔开一步的距离。
冬儿不论怎么哄,萧瑜都是淡淡漠漠不说话,让冬儿猜不透萧瑜为什么有不开心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对自己也很好,如今却是这副模样。
到了宜兰园墙角处,萧瑜还是抱着她从墙壁翻过,既然不守岁,萧瑜也不理她,冬儿就打算早些睡觉,准备去烧点热水。
她才走出一步,身后萧瑜委屈地说:“冬儿现在等都不等我了吗?”
那模样,分明是冬儿不等他就要哭出来。
“不是的殿下,屋里又没有留炭火烧着,我想先回去生火烧水的,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要好好睡觉休息才是。”
冬儿也很生气,明明是萧瑜先不理她也不等她的!
“哦……原来不和梅音在一起,冬儿便要去睡觉,也不管我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守岁……”
以往睡懒觉系他是最积极的,现在也不知道萧瑜生的是哪门子酸醋,冬儿拉着他的手气鼓鼓地回到内殿,将炭炉烧的更旺了一些,换好衣服后两人干巴巴坐在床上,毫无趣味地守岁。
“殿下好讨厌,今夜谁先睡了谁就是小猪!”
萧瑜点好灯钻进被子里看书,只留下了冬儿在一旁空耗着,没有人和她说话,冬儿渐渐有些熬不住了,几次险些就要睡着。
虽然是在一旁平静地翻着书页,萧瑜早已经注意到冬儿昏昏欲睡的模样,合上书带冬儿爬到了床尾去,向冬儿道歉,说要两个人和好。
“不要,每次都是殿下欺负我,殿下总也无理取闹!”
冬儿拉着萧瑜的手,总算是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颜。
“可是冬儿没有听过一句话么?”萧瑜问道。
“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
提及夫妻二字,萧瑜挑起冬儿的下巴,让两人眉心相抵。
“从没想过惹冬儿生气,也不想欺负冬儿,可是说无理取闹,也太重了些吧……”
他不过是想要一吻芳泽就要费上那么多力气,好不容易和冬儿关系更近了一些,冬儿一见梅音,就不要他了。
今日他要把这无理取闹坐实了。
“冬儿和梅音又搂又抱的,”萧瑜轻哼一声,眼中伤感无限,“和我就是多亲近些也不愿意呢。”
冬儿探了探萧瑜的眼角,确定他没有掉眼泪,安慰道:“可是我和梅音已经是很多年的好姐妹了啊,和殿下才认识这一个月多的时间,何况……殿下不是说,一后冬儿是要做皇后的吗?现在总也嫉妒梅音做什么?”
“原来冬儿还记得,我以为这几日不曾提起,你都忘了。”
他更想对冬儿说,两人并非只是相识这短短一月馀的时光,他早就已经将冬儿印在脑海中十年。
“不会忘的……”冬儿顿了顿,这才发觉萧瑜生气的原因。
“殿下羞羞,连梅音都要嫉妒。”
冬儿径自躺回被子里,露出头,用手指在脸上画了几下,萧瑜自觉被冬儿嘲弄了一回,坐在床尾轻笑一声。
他吹了灯,也缩进被子里,半靠着冬儿的肩膀。
“我也想和梅音一样,与冬儿两心相知,无话不谈,希望冬儿和我在一起时也是不觉便拉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身边。”
他的声音很轻柔,冬儿想起萧瑜今夜经历了很多事,转身抱住了他。
“是这样吗?”
“嗯。”
冬儿笑道:“那殿下不要做九皇子了,干脆做九公主好了,只有女子才可以做好姐妹的!”
“嗯?冬儿说什么?”
“没……没什么!”冬儿以为萧瑜不喜欢这个名号,连忙否认。
“我不信,是不是冬儿说我坏话呢?”
萧瑜听到了九公主这三个字,只觉得有趣,可是为了戏弄冬儿,还是微露怒意,起身扣住冬儿的双手,用手指在她的面颊上勾勒。
“我看看,怎么这么漂亮的人,整日都在说别人的坏话?是不是冬儿的心坏透了?”
他提出要看看冬儿的心,随后附身含住冬儿的唇瓣,随即便是一个柔长的吻。
萧瑜将冬儿压在床榻之间层叠的被褥中,直至她彻底变成一块软软绵绵的事物,呼吸灼热而凌乱。
冬儿也知道这叫做尝新鲜了,萧瑜或是将冬儿抱在怀中,或是和她手指相交,两人的唇瓣却始终紧密相贴,似是一刻钟都不愿分开。
这是头一次萧瑜在床榻间这样亲吻自己,冬儿的脚踢腾着身下的被褥,口中难以抑制地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用手指反扣住萧瑜的手,原本粉嫩的指尖,按压出青白的印子,每一次想要躲避他的掠夺,都被轻易捉住,随后是更长更深的蜜吻。
他没有停止,反而是沿着冬儿的唇一路向下,最后隔着她的寝衣,在冬儿的小腹上落下一个极为轻浅却灼热无比的吻。
冬儿抱紧萧瑜的身体,小声地嘤哼,萧瑜说冬儿方才的声音很好听,被冬儿在心口砸了一下。
他捂着心口,只是一味笑着。
两人终于是睡在同一个被子里了。
“害羞什么,又不怕有别人听见。”
冬儿咬着唇,将头埋在萧瑜的颈间。
“不只是羞,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因为从没有想到过能和殿下在一起……”
萧瑜问道:“平民百姓若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若是两情相悦,那要如何才能在一起呢?”
冬儿思索后回答:“只要是适龄年纪,可以上门去提亲。”
萧瑜知道了,哄着冬儿睡下。
冬儿的生辰在正月十五,她也恰好到了及笄之年,那时就可以与人成亲了。
封后大典自然是不能耽误的,可是在这之前,总也要提亲,才算是护好了冬儿终身大事。
正月初一,本当是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宫中却是一片压抑阴沈。
昨夜,五皇子萧瑰的尸骸在御苑中发现,另外还有被猛兽撕咬成为碎片的,还有同行的两个侍臣。
没有人知道为何萧瑰会深夜前往御苑,也不知道为何被关押的猛兽会纷纷出笼攻击,一夜之间,皇宫被笼罩上恐怖惊悚地气氛,本来悬挂的五福宫灯和张贴好的对子格外血腥狰狞。
据说昨夜宸妃赶到时,只见到一只云豹扯着五皇子的一条手臂向围场逃去,宸妃当即惊厥昏倒在地,至今未醒。
这些消息是在次日近午时才传到萧竞权耳边的。
床帐轻漫,萧竞权坐在床榻边上僵硬着等待侍女为自己更衣,他身后的金丝龙凤被一阵翻涌,一双布有刀痕的纤细丽手为他披上一件外衫。
随后梅妃默默起身,半披的华丽衣衫顺着她的脊背和双腿滑落,一旁的侍女纷纷低下了头。
她拿起桌上的冷酒仰头灌入腹中,披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熊皮大氅。
随后她坐在萧竞权身边帮他整理衣冠,漠然望向悲悲戚戚的侍女们。
“秋狩之后御苑围场都是一片空寂,瑰儿好端端的去哪里做什么……”
萧竞权呢喃道,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询问谁。
“都怪臣妾,若是昨夜陛下没有去玉芳苑陪臣妾守岁,或许就能在宴席上拦下瑰儿了。”
萧竞权没有回应,默默更衣起身,离开了花厅,命人照料好梅妃。
萧瑰的尸身已经被收敛起来,萧竞权清早起滴水未进,也不忍去看。
除去萧瑜,几位皇子都在正殿等候多时,就连平日里不见踪影的萧琳也在。
萧竞权和萧琳亦是多日未见,虽然父子二人生疏多年,萧竞权见到萧琳为萧瑰之事左右忙碌,不免心中宽慰了几分。
“父皇,您来了……瑰儿定是被人害死的,御苑中的野兽怎会从笼中逃出伤人,父皇——”
“你住嘴——”
太子萧琪和萧瑰素来亲近,如今最伤心的也是他,两眼通红,眼中含泪,可是萧竞权心中不免生出一阵厌恶。
萧琪被这一声呵斥惊得眼泪都倒流回去,楞楞看着萧竞权。
“这里有琳儿和珍儿在,先去探望你宸母妃吧,朕晚些时候自会召见你。”
馀下皇子恭送萧琪这位太子殿下离开,萧琳提议道:“儿臣多日不曾外出,也无断查之能,如今既然父皇来了,不如就让儿臣也一同退下,带着几位皇弟还有妹妹们退下。他们清晨得知噩耗,有些受了惊吓,儿臣也正好带他们去为太后娘娘请安。”
萧竞权看了看腿脚不便的十皇子萧璇和其馀年纪尚小的皇子公主,予以允诺。
“去吧,要好生安慰太后娘娘。”
随后,萧竞权和萧珍去了暖阁,接见调查萧瑰之死的御卫,得到的答案是守岁时的烟火惊扰了御苑中的牲兽,几匹马骑出逃奔走,无意间踩坏了锁押猛兽的笼子,才致使萧瑰不幸殒命。
除此之外,唯一的疑点,便是萧瑰为何要前往御苑了。
“那些逃走的马匹和猛兽可曾抓回来了?”萧珍询问道,拿过名单后仔细核对,发现不曾抓到的马中有一匹西域进贡的皓喾马。
他将名单指给萧竞权看:“父皇,这匹马您应当还记得吧,这是斡卓国的供马,通体乌黑,名字唤做玄离。”
“这是……瑜儿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