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王府,再也没梦到百里策的王青衍很生气。
气到以为十七给的生辰八字和头发是假的,差点又去把人抓回来折磨一顿。
要不是周天丽觉得十七这颗棋子还有点用,又保证了信息的真实性,王青衍真的会直接杀去百里府。
“既然是真的,那就算了”虽然他并不觉得留着十七能有多少价值。
但毕竟是她的人,要杀也得当着她的面杀。
顺便问问,这小子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她到底知不知道人家心思。
“王家主......”
“嗯?”王青衍回头,发现周天丽竟然还在。
周天丽深吸一口气,内心极度恐怖,但为了她弟弟,她什么都可以做。
“您答应我的事,该兑现了吧。”
王青衍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天丽,脸上的嘲讽之意丝毫没有掩藏。
不过,“跟我来吧。”
“好”周天丽也不啰嗦,揉了揉发僵的手脚,跟着王青衍就走。
一路上,越走越偏,她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咬着牙跟着他走到王府一处废旧的屋子里。
“这,这......”瑟缩地看着屋内破败的陈设。
到处都是的蜘蛛网,一进来就让人想挠痒的灰尘,周天丽差点没直接逃走。
所幸王青衍并没有她想的那个意思,“周家主放心,我要杀你,不会这么麻烦。”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拿个东西。”
周天丽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努力平静下来,“好......”
待王青衍一走,四周变得更加可怕。
看着差不多快要有手掌大小的蜘蛛,在蛛网上走来走去,好像随时要扑过来咬她一口,周天丽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呲......”一晃眼,不知道什么从脚边窜过去了。
周天丽低头一看,“啊!”
竟是一只绿色的壁虎,一溜烟地钻进了旁边的门里。
不一会儿,嘶嘶嘶地吐信声从门里传来。
隐隐约约的,还能从下面的门缝看见一些鳞片在蠕动。
背心凉透的周天丽不由后退半寸,又定定神,攥紧了毛绒绒的袖口。
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王青衍一定是在考验她,一定是的......
“暖暖手吧。”
周天丽缓缓转过身,发现王青衍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也许是她死死闭着眼睛,听着墙洞里的蛇居然落败,被壁虎咔兹咔兹吃掉的时候。
也许是她鬼使神差地挪动了步子,想要去看看那道门后面是什么的时候。
也许......
他根本没有离开过。
接过王青衍手里的手炉,外面罩着手炉的棉袋上绣着的耳坠样式,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瞧周天丽看到了棉袋上的图案,王青衍十分友善的提醒,“周家主,小心,有东西爬过来了。”
“......”周天丽吓得猛退。
可脚下的蜘蛛随即就改变了路线,其爬过的地方还有一条淡淡的痕迹。
王青衍笑意狡黠,蜘蛛亮出螯牙。
“......”周天丽越躲,蜘蛛就越追。
可就在蜘蛛快速扑过去的时候,周天丽突然一脚,将它踩死——
碾碎!
眼神忽然冷静异常,无所畏惧,“王家主,玩够了吗?!”
“......呵”王青衍看着她,突然笑出声。
“跟我来。”
“吱呀......”
门推开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潮气和寒意让周天丽不禁打了个冷颤。
裹紧手炉,她甚至怕不小心弄掉了它,而把棉布袋上的系带绕在了手指上。
“......”一脚踩下去,没有踩到青苔,也没有发出臆想之中的怪声。
只是——
“噌噌噌......”自动亮起的烛火,又吓得她心里一咯噔。
接着,越往里走,她越觉得头皮发麻。
等到拐过几个弯,她已经不是在走了。
而是靠着想救弟弟的执着,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力慢慢的向前挪!
连脚都抬不起来!
甬道足有两米左右的宽度,每一块地砖都干净得不像话,仿佛她在外面看见的蛇与壁虎根本不存在。
可是......
甬道的两旁,并不是墙壁,而是没有一点生气的“死人”。
他们组成了长长的甬道,一眼看去,整齐得几乎看不到尽头,没有一点尸臭。
眼睛却都是灰白色。
一层,一层,又一层!
大概下到了底下第八层,他们才算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一个比贺家最开始在京郊被缉查司查处的那个暗窑,还要大十倍的殿宇。
殿宇中央,是一方墨色水池,池中有七棵好似从深渊里生长出来的树,直直的贯穿吊顶,将根系铺满整个楼板。
王青衍指了指池中最细弱的那棵,“这是母树,只需它的一片叶子,令弟便可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延年益寿。”
周天丽听他这么一说,恐惧立即少了一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不由得就下了几个台阶,想要走近些,看个清楚。
王青衍她身后,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寂如死物的根系慢慢从周天丽身后爬过去。
“啊......”直到她感觉到小腿刺痛,反应过来,疯狂的想甩掉那条根系!
却在慌乱的避闪中被台阶绊倒。
池壁上附着的细长根茎“见状”立即探了上来,一下子捆住她的双脚,向池中拖去。
周天丽本能地挥起手炉乱打一通,“啊啊啊......”
“歘歘歘......”被打中的根茎登时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转瞬,地下殿宇里的绝大多数根系又都像死物一样安静了下来。
只有那沾了血的几条根须像吃到糖的小孩儿一样,高兴的乱颤。
“啊啊啊......王青衍!!你...你!”惊惧万分,也气愤万分的周天丽爬起来,就举着手炉冲向王青衍。
王青衍负手噙笑,“我什么?”
“......”人在他面前骤然停住,手炉迟迟没有砸下。
最后,一个世家的膝盖与手炉一同重重掉落。
“求...求王家主,大发慈悲,救我弟弟一命。”
王青衍看着泪流满面的周天丽,一伸手,池中母树便乖乖将茎蔓伸了过来。
“嗒”随意摘下一片漆黑的叶子,递给周天丽。
周天丽激动得伸直了腰,双手去捧。
“你想就这样拿?”王青衍又拿开。
周天丽看着王青衍,以为他在戏耍自己......
愣了一会,才急急忙忙地捡起手炉,解开棉袋,拧开手炉的盖子。
王青衍这才将叶子放进手炉里。
“就这样一直用高温养着,等到叶子完全透明,再予周天本服下。”
周天丽抱着手炉,仿佛抱着稀世珍宝一般,“是,多谢王家主。”
“王家主?”王青衍低头看她,笑意未减分毫,浑身的杀意与阴戾却显露无疑。
“多谢......”
周天丽扣紧手炉,几欲张口,又无比艰难的说不出来......
但到底,包含着屈服之意的叫出了口,“主子。”
王青衍冷嗤一声,直身俯视,满眼厌恶,“原来世家风骨,不过如此。”
“主子赐药,天丽不胜感激,只是属下的弟弟......”
“等着叶子养好,你弟弟自会回去。”
周天丽听完,深思一阵......
再拜叩首,“属下回去之后,会立即将周家与百里家以前的生意往来,一切与百里策有关的人与事整理成册,尽快送来。”
棉袋上的耳坠图案,是百里策以前常戴的那对。
在去赴贺家宴席的那一日,她也戴过。
“聪明”王青衍满意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