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生涩却热烈的吻。
回应他的是热烈又突兀的吻。
技巧虽生涩, 却满载着欲望的渴求,给了他最坚定无?疑的答案。
在本能的驱使下,言语似乎变得无?足轻重了。
秦煜时的手臂绕过他身后, 抵上客厅的门, 而?后修长的手指覆盖上他的后脑, 缓慢施加了一丝力道,加深了这个令人兴奋的吻。
温软潮湿的唇纠缠在一起,皮肤伴着急促的呼吸迅速升温, 纪斐言身体撞上墙壁, 渐渐感觉到一丝窒息带来的痛苦,灵魂却屈居于身体的囹圄, 心甘情愿地在他给予的温柔陷阱里不断地堕落。
似是察觉到纪斐言的不适,秦煜时低低笑了一声,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他的唇,略带薄茧的手指却如同侵占属于自?己的领地一般,暧昧地摩挲过他白皙无?瑕的皮肤。
“要?去洗个澡吗?”
纪斐言对他眨了眨眼睛,舌尖扫过被他吻到干涩的嘴唇,释放着某种露骨的信号:“来之前洗过了。”
秦煜时眸色深了几分,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这一句话而?倒涌。
他没有再犹豫, 将纪斐言横抱起来, 进了卧室。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得纪斐言惊呼一声,迫不得已搂住秦煜时的脖子,像任由宰割的羔羊一样受制于人。
卧室的门被关上, 纪斐言被抛到床上,再一次体会到短暂的失重感。胸口微微起伏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感到兴奋。
“啪”的一声, 关掉的电灯拉开?了黑夜的序幕。
秦煜时俯身吻住他的额头,手指触碰到松散的衣带,却并不急于占有他,深邃的眸子望进他内心深处。
“现在要?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隔着浴袍传递来的指温让纪斐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用双臂勾住他的脖颈,献上自?己最高的诚意:“那就不要?让我后悔。”
晚风荡漾开?轻薄的窗帘,贴肤的凉意给了他拥抱温暖的借口。
月亮挤进隐秘的云层,感觉到一丝抵触,冰晶却融化成?水,将月光包裹,在层峦叠起的潮涌中释放出水露,或融进云雾,或从云端坠落,滋养了玫瑰的花蕊,予以盛放的养分,再在一片令人兴奋的战栗中,碾入尘泥,以献祭的姿态化入这生生不息的循环中,成?全了下一场淋漓的暴雨。
纪斐言不记得自?己睡过去多少回,又醒过来多少回。
深夜里反反覆覆,和秦煜时做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愈发失控的关系里,他似乎理解了秦煜时所说?的“享受”。
在他二十二年的生命里,从没有哪一刻像这样身心愉快过。
身体成?了情绪的宣泄口,那些忘不掉的过去被记忆短暂地宽恕,不属于他的名字被一个一个驱逐,包括潜伏在心底丶想要?毁掉他的另一个灵魂。
他觉得,他不想停下来了。
……
……
最后一次醒来是凌晨五点?。
在剧组养成?的生物钟强行叫醒了纪斐言,他还记得今早还要?去片场拍戏。
天边刚亮起一抹鱼肚白,他强撑着赤.裸着身体坐起,身边却空无?一人。
褶皱的床单和空气里残留的气味昭示着昨晚的疯狂不是一场梦。
无?关潜规则和交易,这只是一场身体的放纵,谁都?无?需对谁负责。
秦煜时说?得很对,只要?不是抱着得到什么的心思上床,把这完完全全当做一场享受,就只会感到身心愉悦,不会有痛苦。
昨晚的欢愉,他很享受。
尽管只有一次,身体却已经食髓知味,开?始沈溺其中。
纪斐言翻开?被子下床,手臂却传来轻微的异物感。
他不由一怔,低眸看见先前被刀片割破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处理过,贴上了无?菌敷贴。
“下回不要?再随便弄伤身体,会影响拍戏。”
低沈性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纪斐言的心骤然一沈,猛地擡眼撞上秦煜时的目光。
秦煜时端着一杯咖啡倚靠在卧室门口,神?色慵懒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庞轮廓分明,五官立体得如同雕塑家的艺术品,令人移不开?眼。
他看了眼腕表,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还有半小时就要?到片场,再不起床可?就要?迟到了。”
“这就起。”纪斐言俯身去拾衣服,却突然意识到所有衣裤都?在昨晚被弄脏了,动作一下顿住。
秦煜时却早有预料,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穿我的凑合一下,到片场就换了。”
那是一套昂贵的高定西装,布料舒适,剪裁得体,简约却不拘泥于传统,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设计师别出心裁的设计理念,充满了创新感和时代感,的确很像秦煜时会青睐的款式。
“有别的吗?”纪斐言问。
穿这么高调去片场,简直就是生怕不被别人怀疑。
“有啊。”
纪斐言正?想让秦煜时换一套,就听他说道:“都带去酒店了。”
“你家没有别的衣服?”纪斐言明明看见了,刚才秦煜时打开?衣柜时,里面至少挂了几十套西装。
“其他的更贵。”
“……”
“上个月刚穿去参加过活动,网上还能搜到照片和视频。”
“……”
“你要?是不介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换……”
不等秦煜时说?完,纪斐言就立刻表态:“就这套,不换了。”
秦煜时衣服的尺码比纪斐言平时穿的要?大?一码,不过好在衬衣是修身款,穿上之后没有想象中那么宽松,反倒显露出几分慵懒和贵气。
“挺适合的,”秦煜时看向镜子里的纪斐言,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不用还我。”
纪斐言佩戴袖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快说?道:“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他和秦煜时上床只是为了放纵,他们?之间也只有身体的交流,他从没想过要?像被包养的情妇一样索取财物和感情,哪怕对秦煜时来说?一套衣服根本不算什么。
逾越界限是沦陷的开?始,他明白后果,所以懂得避讳。
听到他的话,秦煜时没有再坚持,转移开?了话题:“客厅桌上有早餐,吃完坐我的车走。”
“我打车走吧,你不用送我了。”纪斐言系好纽扣,转过身来对他说?。
“你以为这里打车很容易?”秦煜时挑眉,“早上七点?前出租车禁止进入小区,我可?不会因为我们?昨晚睡过就不追究你迟到的事。”
“……”草。
纪斐言脸色变了,尴尬地咳了一声:“等我十分钟。”
时间紧迫,纪斐言匆匆吃了早餐,就跟秦煜时的车去了片场。
今天要?拍的是柏鸣声和柏宇杰在狱中最后一次见面的对手戏,是一场重头戏,所以一早就要?过去化妆。
车停在片场外?的露天停车场,纪斐言刚从车上下来,就撞见了早早过来化妆的唐苏曼。
唐苏曼显然没想到纪斐言会跟秦煜时的车一起来,迟疑地开?口:“你和秦导……昨晚一起过的?”
纪斐言面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个理由:“昨晚我回学校,今早搭了秦导的顺风车。”
“哦,是吗?”唐苏曼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来,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衣服上,唇边勾勒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这么重要?的日子,确实值得认真准备。”
秦煜时关上车门:“唐苏曼,一天不见,你倒是学会阴阳怪气了?”
“有秦导护短,我哪敢放肆?”唐苏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我看我还是进去避避风头,找怀星聊聊天吧。”
“怀星已经到了?”
“早就到了,估计化好了妆,在温习剧本吧。”
正?如唐苏曼所说?,纪怀星已经画好了妆,正?在化妆室外?温习剧本。
纪斐言和他打了声招呼:“小叔叔,早。”
纪怀星闻声擡眸,剧本却不慎从指间滑落,掉落在地上。
他正?要?弯腰去捡,纪斐言却先他一步,目光无?意间扫过剧本,发现他看的正?是柏鸣声和柏宇杰兄弟在狱中的那场戏。
柏宇杰知道柏鸣声不是杀死?黎永眠的凶手,却怀疑柏鸣声和黎永眠的死?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于是到监狱里见他最后一面。柏鸣声虽然无?法告诉柏宇杰真相,却暗示了自?己与犯罪团夥之间的关系,给结局里陈光华剿灭犯罪团夥后意外?揭开?黎永眠的遭遇埋下伏笔。
纪斐言起身,将剧本递还给了纪怀星。
“谢谢,”纪怀星接过剧本,很快注意到两人是一起来的,不禁感到意外?,“咦?你们?怎么……”
“早上来不及,搭了秦导的顺风车。”同样的理由用了两次。
秦煜时点?了点?腕表上的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斐言化好妆我们?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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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斐言从化妆间里出来时,看见纪怀星倚靠在墙边,依然在看刚才的那段剧情,攥着剧本的手指略微有些泛白。
这一段的台词并不多,照理说?不需要?看这么久。
他不由问道:“小叔叔,你还好吧?”
“我没事,”纪怀星垂下眼睛,望着剧本的白纸黑字,神?色暗淡,“只是对柏鸣声的结局有些感慨。”
“柏鸣声虽然作过恶,却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他毕生执着于被爱,死?于执着也死?于贪念,他为自?己的贪念付出了代价,但他的贪念却不及许多人万分之一。”
“是啊,”纪怀星轻叹,“其实柏鸣声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属于孩子的一点?关注罢了。”
他唇边露出一抹苦笑:“报应不取决于贪念的大?小,而?是取决于后果,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秦煜时从旁经过,见纪斐言已经化好妆,随意问了声:“准备好了吗?”
纪斐言点?头:“随时开?始。”
秦煜时检查过镜头,示意灯光师对光线做了点?微调,再次确认过两人的状态后,擡眸说?道:“现场安静!三丶二丶一,action!”
灯光打在监狱的角落。
第十七场,第一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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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间响起沈闷的脚步声。
柏鸣声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他的弟弟柏宇杰。
在执行的死?刑的前一天,来探望他的人……竟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深深嫉妒着的亲弟弟。
那个得到了父母所有宠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保护着的弟弟。
光影切割开?狭小的角落,一半光明,一半一暗,犹如堕落的天使分裂出的两个人格,在寂静望向彼此。
“……哥。”柏宇杰的声音略微沙哑。
“特意来看我狼狈的样子吗?”柏鸣声倚靠在墙边,两眼无?神?,像是早已病入膏肓,馀生只等待着终点?到来。
“父亲和母亲不是致使你认罪的唯一原因,对吗?”柏宇杰注视着他,声音很平静。
柏鸣声身体一僵,缓缓侧过头,看向那双与自?己无?比相似的眼睛,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眼神?。
那是无?欲无?求眼神?,没有喜悦,也没有憎恨。
“和你的未婚妻有关,对吗?”柏宇杰淡淡开?口,“如果你不死?,你的未婚妻也会受到伤害。”
柏鸣声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过了很久,他才颤动着嘴唇问道:“她好吗?”
“她没事。”
柏鸣声闭上了眼睛。
柏宇杰注视着他,低声问道:“你和黎永眠,到底有没有见过?”
过了很久,柏鸣声没有回答他。
“哥……”柏宇杰渐渐攥紧了手指。
没有人能逼一个死?刑犯开?口。
可?是柏鸣声却对他开?口了。
“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一个人从小得不到善待,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却偏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而?他也因为一念之恶,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覆……”
柏鸣声轻声笑了,笑容愈发的癫狂,到最后却只剩下悲凉。
“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这条路上必须付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他没有想到,这一步差错会让他终身受制于人。哪怕最初错不在他,他后来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让他受到比死?更重的惩罚。”
柏鸣声偏过脸,看向这个他曾经深深羡慕着的人,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悲悯,以及绝望的自?嘲。
“再完美无?缺的戏码,都?逃不过因果报应。”
“对不起……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