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综艺:《幻听》(中)。……
“你?是说……”
“前几天我查到有人在圈内为了这个项目拉投资, 本想托关系去参加酒局,谁知?道这事儿被秦导告诉了我爸,导致我被我爸狠狠骂了一顿。”
“所?以是秦导不想让你?查下去?”
“嘘, ”谢清越对他竖起手指,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总之,你?要是想查这件事,还是别?让秦导知?道的好。”
毕竟是在综艺现场, 有的话实在不方便说。要不是找不到别?的机会, 他再怎么也?不会冒险在这个时候告诉纪斐言。
纪斐言理解了他的意?思,没有再问下去, 看向卧室里秦煜时的身影,心情从未有过的沈重和覆杂。
他平覆下呼吸:“我们也?去卧室看看。”
进入卧室的刹那,纪斐言的眼睛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被倒放的磁带,插入削笔刀的签字笔,放空的沙漏,人头羊身的玩偶,打乱的塔罗, 缺少琴键的音乐盒, 色彩不协调的画作……
和客厅与浴室一样, 这个卧室也?充满了强烈的不和谐感。
像极了精神病人的臆想。
空气里漂浮着许多粉尘, 让纪斐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你?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啊?”谢清越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只?是有点?粉尘过敏。”纪斐言吸了下鼻子,轻轻说道。
“哦, 没事就好。”
秦煜时脱下西装外套,给纪斐言披上:“加件衣服吧,你?确实穿得太少了。不用拒绝我, 挡挡粉尘也?好。”
纪斐言垂眸,回想起刚才?谢清越的话,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寒凉:“关心同伴是秦导的习惯吗?”
秦煜时无奈:“难道每个人给你?衣服,你?都要问他这样的问题吗?”
纪斐言楞了楞,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拿着照明灯在卧室里四处观察的谢清越,竟感觉有一瞬间心跳乱了步调。
“这里有好多张画啊!”谢清越惊讶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卧室的墙角竖着几个画架,铅笔和橡皮散落在凹槽右侧的位置。一共十七张画,每一张画的署名?都是adrian。
按照右下角的日期排序,这些画似乎可以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讲述的是adrian和他的恋人fickle的恋爱故事。
第一张:美术竞赛,adrian初次遇见未来的恋人fickle。
第二张:adrian被家人伤害,fickle安慰他,带他去看流星。
第三张:adrian和fickle确定恋爱关系,以一支录音笔为定情信物,密码只?有他们知?道。
第四张:结婚前夕,fickle不告而别?。
而从第五张画开?始,笔触开?始渐渐变得混乱,画面越来越难以理解,到最后第十七张,几乎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这些画作或多或者?都有被刀割得残破的痕迹,甚至有一些上面沾染到了血迹。
“看来adrian是在fickle不告而别?之后才?患上的精神病。”纪斐言根据这些画得出了结论。
“桌上的保险柜需要密码才?能开?启,书柜亮起的几个橱窗应该是提示。”
保险柜的密码只?有0和1两个数字能够设置,是二进制密码,而左侧的刻着一个“八”,意?味着是将八进制数转换成一个二进制数。
而每个亮起的橱窗都放置着一个摆件。
第一个摆件是一个金牛座的模型,结合adrian的生日,意?味着数字5。
第二个摆件是一个小男孩笑着比剪刀的模型,竖起的两根手指意?味着数字2。
第三个摆件是是一枚戒指,意?味着数字0。
“520,转换成二进制数是101010000。”秦煜时单膝跪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上面的数字,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导,你?还会算这个?!”谢清越瞠目结舌。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懂这方面的知?识,教过我一些。”秦煜时回答。
“为什么一个画家会使用这样的密码?”纪斐言觉得很不对劲。
“或许这并不是他设置的密码,”秦煜时意?味深长地提醒,“别?忘了这个家里可是长期生活着另一个人。520这个数字,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最后一个数字拨正,保险箱内传出咔嚓一声声响。
“开?了!”谢清越拉开?保险柜的门,从中取出一沓报告,翻了几页,惊讶道,“这是adrian这几年来的精神报告!”
“让我看看。你给我打灯。”纪斐言接过那几张报告,一张张翻看下来,眉头却越皱越深。
“怎么了?”秦煜时拿起他放下的一张精神报告,发现那上面写着:精神正常。
“只有最后一张精神报告显示抑郁症,时间是今年六月……”纪斐言喃喃道。
“意?思是他以前没病?今年才?患上精神病?”谢清越不解。
“床头贴了一张日历,上面有adrian去脑科医院的时间。”秦煜时说。
2024.1.5。
2024.2.7。
2024.3.3。
2024.4.6。
2024.5.8。
2024.5.21。
2024.6.9。
2024.6.19。
2024.6.30。
……
从日期可以看出来,adrian这几个月来去脑科医院看精神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他初次检测出抑郁症却是在7月6日。
“整整半年多的时间。如果?他是七月份才?患上抑郁症,这半年来他为什么要不断去医院做检查?”纪斐言感到分外奇怪。
“可能是太想念自己男朋友,所?以忧思成疾了?”谢清越胡乱猜测道。
“啪”的一声,秦煜时从被子下面找出了一个日记本。
“这里面或许有线索。”
纪斐言放下那一沓报告,接过日记,发现这是一本被撕扯过的残破日记本,后面有一页是缺失的。
日记本里记载着清晰的时间线:
「2021.1.3我和fickle相爱了,他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带他去我家,可我的爸妈却并不喜欢他。他告诉我,无论我爸妈认不认可他,他都会深深爱着我。」
「2022.4.6fickle说过,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nero说他背叛了我,可我不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2022.5.31当一个人突然消失在你?的世界,你?是会埋怨他不声不响离开?,还是担心他发生意?外,再无法回来见你??nero告诉我,这个时代除了死亡和绑架,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我问他,如果?是我突然消失呢?nero突然就不说话了。」
「2022.6.22我开?始能够听见一些声音,有时听见fickle在关心我,他说他一定会回来,承诺会和我结婚。有时听见nero在训斥我,为什么总陷在回忆里。我好像是病了。」
「2022.8.7在fickle离开?的时间里,是nero一直在照顾我。他对我很好,就像小时候一样好,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2023.1.3或许我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可是,忘得掉吗?幻听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2024.6.7fickle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录音笔里的秘密就像一个笑话,他也?许早就不想知?道我的事了。我会把?这个秘密永远封存回那个盒子里。」
「2024.7.21我无法忍受我对他的依赖,我明明该恨他的啊……」
“消失这么久的人,也?会让人产生依赖吗?”谢清越摸了摸下巴。
“他没有说是fickle,”纪斐言冷静地分析道,“在fickle离开?后,adrian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和nero生活在一起,也?许他对nero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吧。”
“为什么他说fickle不会回来?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也?许真?的发生过什么,也?许只?是等待让他感觉到绝望。”
纪斐言擡起头,观察着这个布满了adrian与fickle相爱痕迹的房间。
凌乱的刀具,喷溅的血迹,被毁坏的画作……构成混乱的颠倒世界。
adrian如此?珍惜他们的感情,真?的舍得让这些充满他们共同回忆的作品蒙上鲜血,甚至要撕毁它们吗?
只?有绝望和恨意?才?会让一个人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他所?憎恨的,究竟是谁呢?
是那个失踪的恋人,还是无法放下的他自己?
“看来桌上的盒子就是用来装录音笔的。”秦煜时说。
“最后一则日记的时间在今天早上……这个盒子的密码只?有adrian和fickle知?道,是谁把?它打开?的?你?们动过这个盒子吗?”
“没有,我们进来它就是这样。”秦煜时记得很清楚。
“这里有把?钥匙,能打开?隔壁房门!”谢清越招呼两人。
与adrian的房间相连的另一间卧室,布置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很明显是nero的房间。
桌上摆放着一张精神检测报告,与客厅里那张无比相似,只?不过这次的名?字写的是nero。
报告显示,nero长期患有双相情感障碍……
纪斐言望着报告上的内容若有若思。
难道说不是nero陪adrian去看病,而是adrian陪nero去看病?
adrian之所?以也?会去做精神检查,很可能是因为他从今年一月份开?始产生幻听,并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adrian日记里描述的nero是一个对他很好的人,然而日记中间却缺了一段时间的记录。最后一篇日记是在今天,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而造成这一切的对象有可能是fickle,也?有可能是nero。
纪斐言更倾向于这个人是nero。毕竟一个离开?很久的人,哪怕感情再深,也?很难让人产生“依赖”这样的情愫。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adrian和nero之间会发生过什么呢?
“你?想的大概是对的,”秦煜时的声音冷不防响起,打断了纪斐言的思绪,“看看nero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一只?手机递到交到他面前。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以为能轻易瞒过镜头,和导演的眼睛?”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地点?,秦煜时对他说了第二遍。
纪斐言哑然。
他这才?后知?后觉,是他太低估秦煜时的观察力了。
nero的手机里有最近和adrian的聊天记录。
nero:「你?不愿让我亲近你?,可他抛下你?,你?却不怪他!」
adrian:「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把?我和fickle的事告诉爸妈的吗?我把?你?当最信任的人,你?却这样对我……」
nero:「你?明明都看到了,他的确抛弃你?了!他并不值得你?爱,只?有我不会放弃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
秦煜时将手机放回原位:“也?许nero早就知?道fickle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分开?他和adrian,不惜把?两人的恋情透露给adrian的父母,造成了fickle的不告而别?。说到底,他的初衷是为了adrian。”
“所?以你?也?觉得nero做的是对的吗?”纪斐言突然问道。
“嗯?”秦煜时擡起眼皮,隐隐觉得他话中有话。
纪斐言注视着秦煜时英俊的面庞,心伴随着每一个字说出口的字不断地下沈:“无论出于什么初衷,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另一个人做决定,不是吗?”
密室的气氛因为一句话变得微妙起来。
黑暗之中,纪斐言看不清秦煜时细微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横于他们之间的那堵墙,无形无色,却界限分明。
空气就这么凝滞了几秒。
“你?说得很对,nero的确用错了方式。至少从结果?上来看,adrian并没有因此?而获得快乐,甚至有可能为此?患上抑郁症,甚至失去了性命。”秦煜时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愤怒和不悦。
“你?……”纪斐言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目前来说,fickle是什么样的人,只?是nero的一面之词。不过就算想指责什么,至少也?该等到全部真?相揭开?之后吧?除非你?已?经预设了立场,认定别?人是恶毒的nero,那么没有人能改变你?的想法。但我想需要提醒你?一点?,就算nero有错,fickle也?未必就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