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帮我忘掉不愉快，好不好？……
短短两？句话, 带给秦煜时？的震撼是这辈子都没有过的。
“你……说什么？”
是了。
他蓦然？记起来，纪怀星自杀的那一天，似乎也？提到同样？的事……只是当时？情况特？殊, 他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我死过一次, ”纪斐言从？床上坐起, 拉过被子，倚靠在床头看向他，“我知道这些事会？让人很？难相信, 不过先听我说, 好？吗？”
秦煜时？声音微哑：“好？，你说。”
“上辈子, 小叔叔死于一场车祸。没错，就是去年二月份的那场车祸。”
“他死了？”秦煜时？的心脏猝然？间一沈。
“对，”纪斐言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准确来说，是我以为？他死了。”
“他……”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包括沈燮安。”
秦煜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那……后来？”
“那个时？候, 我因为？练习表演从？高处坠落, 受伤住院, 小叔叔来看我，在医院门口出了车祸。”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纪斐言仍旧会？觉得冷。
寒冬冷雨中, 连滚烫的鲜血都无法让他感觉到一丝温度。
尖叫声与谩骂声是杀人于无形的冰刺，将他推向万劫不覆。
秦煜时？的眼神？渐渐变得覆杂：“所以，沈燮安因为？这个责怪你？”
“他很？恨我, 因为？小叔叔出事后，我一次都没有哭过。那时？我已经和环耀影视谈好？了合约，结果你大概能够猜到——我很？快被公司雪藏，沈燮安只会？安排我给投资方陪酒……”纪斐言的声音低了下去。
噩梦一样？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化作一把尖锐的刀，刺得他头皮发麻。
昏暗的酒店房间，桌上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衣冠楚楚的男人饥渴的目光……
那些轻贱的话他至今都无法忘却。
尊严这种东西，对上辈子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秦煜时？怔怔望着他，心脏像被千万把刀划过，痛到最后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他想过纪斐言和沈燮安之间发生？过什么，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是这样？的情景。
雪藏？陪酒？
纪斐言这样？有天赋的演员，本应该在荧屏前散发他的魅力和光芒，沈燮安竟让他经历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
纪斐言唇边泛起苦笑：“后来，你大概也？能猜到……有投资方想睡我，那个人挺很？变态的，买了很？多的玩具想折磨我，我为？了逃出去用瓶子将他打？伤，给环耀影视带去不小的麻烦，公司花钱替我平息舆论，我也？因此欠了公司的债款。”
“然？后，沈燮安就逼迫你还钱？”秦煜时？咬牙，一字一字问道。
纪斐言是纪怀星最亲近的家人，但凡纪怀星还在人世，又？怎么会？容许沈燮安这样？折磨他？
可他很？快便又？想到，纪斐言刚才说，纪怀星很？大可能并没有在车祸中立刻死去……那几年里，纪怀星未必就不知道沈燮安对纪斐言的所作所为？。
然？而纪怀星却从？未制止。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纪怀星吗？
还有与他相交莫逆的沈燮安……
他没想到，自己对多年好？友的了解，竟是这样？的浅薄。
“我没钱还债，沈燮安又？一直在圈内打？压我，即使不通过公司，也？很？少会？有剧组会？用我，”说到这里，纪斐言顿了一下，对上秦煜时？目光，似乎在那双眼眸中看见他们初遇时？的情景，“不过，也？不全是那么糟糕。”
对需要通过不断的表演来感知正常情绪的他来说，秦煜时？给他递剧本不仅仅是一次合作邀约，更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得到过的认可。
秦煜时？救不了他上辈子，却在无形之间救了他这辈子。
“那你说死过一次，是……”
“公司的艺人私密照暴露，沈燮安为？了保人，推我出去顶罪，所有债款一笔勾销，我答应了。为？了平息众怒，我跳了楼。”
那些事从？纪斐言口中说出，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落入秦煜时？耳中却令他心如刀绞。
从？高楼坠亡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知道纪斐言恐高，却从？没想过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还有纪斐言见到那些玩具时？的反应……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切实受过的伤害。
“听起来很？荒谬，对吗？”纪斐言垂眸，自嘲般笑道，“我也？觉得很？像在讲故事，很？像精神？障碍者编出来的谎言。”
可比起让沈燮安来告诉秦煜时，他却宁愿自揭伤疤，将过往说出口，无论秦煜时？是否相信。
“如果你觉得太荒谬，就当是……”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话音戛然？而止。
“够了，斐言，”秦煜时？不由分说拥他入怀，每个字都有着承诺的分量，“不管是真实还是谎言，我都只愿意相信你。”
他只想保护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哪怕过去无法改变，伤害无法消泯，也？至少确保他在自己这里永远被爱，永远安然？无恙。
他向来习惯用理智去面对任何人和任何感情，唯独纪斐言，让他情愿放下理智，无条件地为一个人打破惯有的原则。
“其实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想起来也？没有那么疼了，”纪斐言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咬着他耳朵亲昵地说道，“秦煜时？，你知道从？云南回来的这两？个月里，我在想什么吗？”
秦煜时？的手捞过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身上：“看来不止在想我？”
“我在做一个心理建设，”纪斐言舔了舔干涩的唇，“等自己能够接受，我属于你的那个晚上，你想对我做的那件事。”
“斐言……”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后，秦煜时？不禁动了容。
那一晚他本想和纪斐言体验更刺激的情趣，不料却因为？纪斐言的应激反应被迫中止。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向纪斐言提起过尝试。
他不希望做一个独断专行的伴侣，不想在□□上过度强迫自己的爱人，更不愿让对方迁就自己。上床本该是你情我愿的享受，而不应在居高临下的凌虐中得到快感。
“我说过，不需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纪斐言缓缓擡眸，对上他的视线，“秦煜时？，我不想被困在过去的记忆，我希望有关你的记忆能够取代所有，哪怕是同一件事，我也？希望率先想起的人能是你。”
秦煜时？眉头轻蹙：“斐言，你确定吗？也？许过程并不愉快……”
纪斐言修长的手指覆盖上腰间宽大的手掌，引领着他向下触碰到自己膨胀的渴求，而后仰起漂亮的脖颈，将性感的身体暴露于对方的视线之下，向爱人献上自己最高的诚意。
“我做好？准备了，”他说，“帮我忘掉不愉快，好？不好？？”
难耐的渴望在落于胸口的冰凉亲吻中得到了回应。
“不害怕吗？”
“害怕，但是不后悔。”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伴随着抽屉拉开的声音，记忆的关口开启了一道裂缝，钻心的凉意沿着神？经蔓延到每一寸皮肤，让纪斐言的身体渐渐僵硬。
正如秦煜时？所说，这注定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过程。
他本能地抱紧了秦煜时？的身体，低头将脸埋进他的肩窝，试图让他的体温温暖自己。
似是感觉到纪斐言的恐惧，秦煜时？手指抚摸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他：“放轻松，交给我。”
纪斐言的睫毛颤了颤，只说了一个字：“嗯。”
……
……
凌晨五点。
好？不容易把纪斐言哄入睡，秦煜时？却睡意全无。
手指摩挲过肩膀上的牙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该答应纪斐言的要求，陪他做这种近乎疯狂的脱敏治疗。
纪斐言的适应程度不比想象中要好？。
他的应激反应很？严重，看到那些道具时？，身体会？颤抖得很？厉害，疼了就咬秦煜时？的肩膀，求着秦煜时？对他狠。
秦煜时？也？惯着他，耐心地满足他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筋疲力竭，又？温柔下来哄他睡觉，确保他在自己怀里睡着才放得下心。
直觉告诉他，想要让纪斐言彻底摆脱心理阴影，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秦煜时？有些意外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打？给他，拿过手机看见是章平，眉头微微蹙起，起身下床走到阳台，反手关上门才接通电话。
“有消息了？”
“上次那个爆料人愿意供出背后的人。”
“辛苦了。怎么花了这么久？”
“账号的所属者不是本人，爆料人的ip在美国，查起来比较麻烦。”
“他要多少钱？”
“三百万。”
几秒的沈寂。
“给他五百万，另外两？百万是封口费。你将之前那份酒店名单提供给他，告诉他，要是能提供对方恶意竞争的证明，我们可以加到八百万，甚至更高，具体的数额全看他的情报价值。”
章平倒抽一口冷气：“秦煜时？，你是真铁了心要彻查这事儿啊？会？不会？是你想得太严重了？”
“这你别管，”秦煜时？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既然？ip在美国，你是怎么查到的？”
“这个嘛，确实是费了一番功夫……”章平的解释敷衍起来，“反正是有人帮忙。”
“哦，是什么人？信得过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百分之百不会？卖了我们。只是……”章平的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怎么了？”秦煜时？不由觉得奇怪。
“没事，没事，”章平含糊道，“反正你尽管放心就是。”
“嗯。要是有新的消息，立刻联系我。”
通讯结束后，秦煜时？在联系人列表找到席娜的名字，给她发了两？条微信消息。
「替我办件事。」
「我要见一个人。」
-
5月7日下午，假日咖啡厅。
秦煜时？穿了一身斯文？的黑色西装，漫不经心地坐在桌旁喝着咖啡，不时？留意着时？钟上的时？间，在时？针指向数字六的刹那，咖啡厅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青年身形清瘦，头戴蓝色的鸭舌帽，俊美的相貌掩盖在口罩之下，显然？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正是白恕。
他和门口的服务员搭了几句话，随后便朝着空无一人的c区走去。
落座的刹那，白恕看清了对面？人的面？庞，眼中流露出一丝怔楞：“秦导？”
“好？久不见。”
“呃……我大概是坐错位置了。”
白恕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秦煜时？一句话制止了。
“你没有坐错，”秦煜时？礼貌性伸手示意，唇边泛起一抹淡笑，“要见你的人是我。”
白恕身体一僵，重新落座，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许警惕。
片刻之后，他迟疑着开口：“秦导？”
秦煜时？淡淡问道：“不然？，你以为？是谁？如果是承诺你资源的那一位，那他今天是不会？来了。”
白恕脸色变了变，却很？快维持住冷静：“秦导，我不大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想我们也？许有误会？。”
“不明白吗？”秦煜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微笑着说道，“那我就说得更明白一些，先前热搜上那些照片，是你提供的吧。”
不等白恕为？自己辩解，便又？听秦煜时？缓缓说道。
“你不用急着否认。回北云市之后，你和谁见过面？，我心如明镜。”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会？对他的交际圈设防，所以才会？选择与我没有交集的圈内人合作。”
“我只想提醒你，你没有签公司，对方并非是你的人脉。你与他合作，未必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白恕的眼神？渐渐变得覆杂：“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秦煜时？轻轻笑了笑：“一个对剧本挑剔，不愿轻易签公司的人，想要什么显而易见。去年年底，你与林广白竞争角色失败，却又？拒绝了金主的邀约，说明你爱惜羽毛，既不想拍烂剧，也？不想搭上你自己。只可惜在这个圈子里，演技和外表固然？重要，但没有可仰仗的靠山，寸步难行。”
白恕未曾想到秦煜时？竟会？将他的背景调查得这么清楚，不由动容：“你……”
“当然？，以利换利也？是一种方式，不过又？能持续多久呢？一旦事情曝光，怕是会？连自己的名声也？会？搭上吧？”
白恕沈默片刻后道：“秦导既然？都已经有了定论，今天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机会？，”秦煜时？眯了眯眼睛，“比起那个人承诺你的，会？更让你满意。”
白恕失笑：“听秦导所说的，我似乎已经没有选择的馀地了？”
“决定权当然？还是在你，”秦煜时？意味深长地提醒，“不过后果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白恕再次沈默了下去，似乎也？在权衡着其中利弊。
秦煜时？看了眼手表，理了理西装，缓慢起身：“我的提醒到此为？止，给你考虑的时？间不会？太多。跟谁合作，自己决定。”
就在他迈出第三步时？，白恕突然？唤住他：“秦导！”
秦煜时？停下步子。
白恕倏地站起身：“我愿意跟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