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是你说的，没有人会喜欢一……
——“斐言, 不许乱说话，但也不要让别人欺负自己，知道吗？”
爸爸？
——“你也是？怪物, 我们？都是？一样的。”
是？谁？
谁在说话？
是？柏宇杰, 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还是？盘踞在我身体的……
另一个自己？
——“不管是？真实还是？谎言，我都只愿意相？信你。”
秦煜时？……
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的刹那，纪斐言似乎清醒了一些。
后备车箱颠簸得厉害, 所幸他还保留了一丝意识, 能够判断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在刚才，机场附近最偏僻的一条小路, 沈燮安用药迷晕了他……
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所料。
自从在环江别墅被他激怒之后，沈燮安便？疯了一样报覆金瑞科技和陈覆舟的家人，意图向他证明自己。
而在事成之后，沈燮安必定会来找他……
思绪一点一点涣散开来，纪斐言狠狠咬破下唇，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用尽全力推开了后备车厢的门, 将口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
……
纪斐言醒来的时？候, 药物的作用尚未完全消退。
身体酸软乏力, 他勉强撑着手？臂坐起, 顿感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让他不得不用手？指扶住自己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眩晕感渐渐减轻, 他才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来。
房间内没有开灯，眼前漆黑一片，他只能借着窗帘缝透进来的微弱光亮窥见周围的摆设。
落地窗边白色的三角钢琴, 散落在桌上？凌乱的纸质乐谱，玻璃花瓶里已经开始干枯的满天星……
是？沈燮安和纪怀星的卧室吗？
他赌对了吗？
不。
不对……
和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不一样。
这个房间里有着相？似的家具，有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厚重的灰尘却无声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这里不是？环江别墅。
沈燮安果然没那么傻，会将他带去？秦煜时？能够轻易找到的地方。
“醒了？”
沈燮安的声音冷不防打破了寂静。
纪斐言蓦然间转头？，对上？一双万分熟悉的眼眸，心脏猛地一沈。
沈燮安……
无论多少？次看？见这个人，他都会感觉到一股刺进骨血中的冷。
沈燮安坐在床侧，伸手？抚摸他的脸，语气异常温柔：“我原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我知道，一旦你和秦煜时？见面，是？不会愿意再来见我的。”
“别碰我……”
纪斐言避开他的触碰，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束缚住了，挣扎了一下无果，猛地擡起头？看？他：“沈燮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沈燮安弯起嘴角，像个在邀功的孩子，“斐言，姜锐被我开除了。”
纪斐言麻木地看？着他，丝毫不为之所动。
“环耀影视即将收购金瑞大楼，到时？我会第一时？间申请破产，”沈燮安顿了顿，又说，“还有陈覆舟的家人，帮他做事的手？下，一个都别想好过……”
“这是？你们？环耀影视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纪斐言冷漠地说。
“没有？这不就是？你想让我做的事吗？”沈燮安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轻声笑？了，“你对我说那些话，不是？为了怀星，而是？想借我的手？报覆你想报覆的人……不对吗？”
“你想多了，我……”
“纪斐言，别把我当傻子，”沈燮安打断他的话，声音一点一点变得阴冷，“你想让我做的事，现在我都一一做了，难道这都不够我偿还的吗？”
“偿还？”纪斐言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语气变得分外覆杂，“沈燮安，你刚才说偿还？”
“对，是？偿还，”沈燮安笃信地回答，“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利用我，我认了。”
纪斐言的呼吸变得急促。
多么可笑？啊。
在他被沈燮安反覆折磨的时？光里，他无数次希望沈燮安能看？在纪怀星的份上？放过他一回，可让他痛苦的事却一件一件的发生，直到他死，沈燮安都从未对他有过一丝宽容。
这个时？候……沈燮安竟来与他说偿还。
原来在沈燮安眼里，他当年的痛苦是？这么的不值一提，轻而易举就能够偿还。
而他曾经深藏在心底的仰慕，分量也不过如？此。
“你心里很清楚，秦煜时？是？不会为你做这些事的。他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怕是？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吧？纪斐言，你敢让他知道吗？”
纵使纪斐言再深爱秦煜时？，有一点却是沈燮安成竹在握的——
那就是？只有他，和纪斐言是？同一种人。
“你明明可以向秦煜时？开口，却偏偏选择利用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原因？吗？纪斐言，你不就是？为了维护在他面前的形象吗？你没想错，这个世上？只有我会为你做这些事。”
沈燮安说这些话时？，眼中充满着深深的迷恋，还有……狂热的情欲。
“你该满意了吧。为了你，我与秦煜时？反目……”
“沈燮安，别把你感动自己的事加诸在我身上？！”纪斐言咬牙，“真正的罪魁祸首从来都是？你……沈燮安，你打算向我自杀谢罪吗？”
“我有个这必要吗？”沈燮安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而我也终于可以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
“可惜我心里早就没有你了。”
他的声音冷漠，听不出一丝感情，让沈燮安皱起了眉头？。
“很早以前，从你将小叔叔的死迁怒于我，推我去？给公司顶罪，还有逼我以死谢罪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彻底没有你了。”
沈燮安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字道：“纪斐言……我不信。”
怎么可以呢？
他们？一起生活过那么久，他们？之间的纠缠那么深，连他的感觉都能改变，纪斐言怎么会就这样不爱他了呢？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这就是？事实。其实就算从前，我也只是？对你有一点好感而已……”
“够了！”沈燮安突然间听不下去？了。
这里是？他的场地，他为什么要听纪斐言说那些伤人的话？
他狠狠扼住纪斐言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怀里，在察觉到纪斐言的挣扎时？，唇边的笑？容明显深了几分。
“既然你已经忘了爱我的感受，我就好好用身体来帮你适应。”
感觉到落在额头？的亲吻，纪斐言的身体骤然间僵住。
“还有，”沈燮安边亲吻他的脸颊边提醒道，“别妄想秦煜时？会来救你，这个时？候，他已经去？了别处找你……”
纪斐言咬紧下唇：“沈燮安，你要在小叔叔的卧室和我上？床吗？你就一点不害怕他泉下有知吗？”
这句话说出口的刹那，沈燮安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但是？很快，他又开始继续。
急促的吻落在纪斐言的脸颊，化作热浪般侵袭过他的锁骨，他的脖颈，近在咫尺的呼吸裹挟着危险至极的气息，让纪斐言嫌恶地避开了脸去？。
这一幕落入沈燮安眼中，令他眸色沈了沈，强行掰过纪斐言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纪斐言，你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所以，别激怒我。”
纪斐言被迫仰起头？，眼神却倨傲无畏：“沈燮安，你知道我对你最大的误解是？什么吗？”
不等沈燮安开口，他便？主动说道：“那就是？天真地以为，只要不激怒你，你就会放过我。”
室温因？为纪斐言的一句话降低了几度。
那些往事在两个人的记忆里，任何人都无法抹去？，更无法否认伤害。
沈燮安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沈，突然间冷笑？一声：“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激怒我的下场。”
他手？指用力，将纪斐言狠狠甩在床上？，欺身而上？。
“啪”的一声，衬衣的纽扣被扯落，散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腰腹被略带薄茧的指腹抚过，纪斐言身体一个激灵，本能地想要从那只手？下挣脱，却被沈燮安压住大腿，无法动弹。
沈燮安短促地笑？了一声，俯身在他耳边提醒：“别再消耗我的耐心了，现在你惹我生的气，可都是？你今晚要受的罪。纪斐言，我原本想好好跟你说话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听。”
“沈燮安，要我接受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
“随你怎么说。”
沈燮安勾了勾唇，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含糊，哗啦一声撕碎了纪斐言的衬衣，破碎的布料轻飘飘的划过空气，像被撕碎的自尊。
在越过道德底线的刹那，他对纪斐言压抑多年的感情如？山洪爆发，覆水难收。
早该这么做了……
为什么不早点占有他呢？
他其实，一直都想得到这个男人。
这个与纪怀星有着相？似面庞，性格却截然不同的男人。
他是？多么喜欢他的倔强，多么想要征服他的高傲，想撕下他凉薄的伪装。
而现在，他终于不必再克制自己了。
纪斐言咬紧下唇，每一声抗拒的心跳都震耳欲聋。
手？指艰难地攀附至床头？，他竭尽全力握住了床头？柜上？的花瓶，然后——
狠狠砸了向了床沿！
花瓶碎片碎了一地，狼狈地散落在地板上？，像极了他们？之间千疮百孔的过往。
黏腻的液体淌过沈燮安冰凉的手？指，温度是？如？此滚烫，竟胜过千百句拒绝的话，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难以撼动。
沈燮安身体僵住，不可置信地松开手？，猩红的血液瞬间刺伤了他的双目，令他全身一震，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动作。
他颤抖着擡起头？，看？见纪斐言滴血的手？里攥着一块玻璃碎片，神色似水一般平静，却涌动着令人恐惧的癫狂。
不等他出声制止，尖锐的玻璃片已刺破喉间的皮肤，以撕裂的创口为起点，无情划开皮肉，最后狠狠扎进胸口。
像在解剖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而持刀的人，却是？身体的主人。
这一刀割破了他与纪斐言之间因？纪怀星而存在的最后一丝牵绊，止不住的鲜血汇成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在两颗心之间筑起永远不会坍塌的高墙。
哪怕是？这样……纪斐言都不愿再爱他一回。
鲜血自刀尖处蔓延开来，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外涌。
沈燮安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崩溃。
“纪斐言，你疯了吗？！”
他陡然擡高了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底的恐惧，掩盖掉他不想听的声音。
但纪斐言没有屈服于他。
一个天性凉薄的人，是？不会对不爱的人宽容的。
“是？你说的，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沈燮安，我永远都变不成你喜欢的模样。”
“现在，我比纪怀星更加破烂不堪……你还会爱我吗？”
一字一句，直刺沈燮安心脏深处。
纪斐言看？他的眼神凉薄到了极致。
那曾是？沈燮安最痛恨的眼神。
他为此轻视过纪斐言。
践踏之后，又施以无尽的折磨。
如？今，同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竟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