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我相信他。”
玩过旋转木马之后, 秦煜时又陪纪斐言体验了鬼屋和水上？漂浮，一直到游乐场快要关门才回去。
玩了一晚上？，两个人却都意犹未尽, 旺盛的精力亟需发泄, 回到卧室便很？快滚到了床上？, 连脱衣服都顾不上？就亲到了一起去。
太久没有亲热，欲望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秦煜时到底顾虑着纪斐言还？在养伤，不敢随便乱来, 跟他折腾了好一会儿, 最？终也只是让他用上？了嘴。
不知不觉到了8月底，纪斐言的身体基本康覆, 《西海岸流淌的日光》也终于在美国？洛杉矶启动拍摄。
秦煜时和谢清越提前几天就抵达酒店和合作方的人见面，而纪斐言一直到开机前一晚才和剧组一起飞往洛杉矶。
这是纪斐言第一次来美国？，但？对于七年前就和秦煜时一起来过这里的付江来说，却有着许多难忘的记忆。
“真没想到还？会来这里拍电影，”付江感慨道？，“上？一次还？是七年前呢……”
“拍摄《完美面具》吗？”纪斐言从没听秦煜时身边的人说起过当时的细节。
“是啊，当时秦导在美国？电影学？院念研究生, 和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起拍了这部电影, 连剧本都是他亲自撰写的, ”付江嘟囔着, “听说这家夥在杀青时就已经？把？续集给写好了。”
纪斐言不由地想起他第一次去秦煜时家，在书房看到的那一沓剧本，最？上？方的剧本赫然是《完美面具》。
那时距离《完美面具》的上？映已经？过去整整六年, 秦煜时却依旧很？在意这部作品。
“那为？什么没有启动拍摄？因为？方知远吗？”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也可以？这么说吧。其？实秦导当初对方知远的表现很？不满意，所以？一直很？想重拍《完美面具》。但？这部电影除了方知远的一点表演瑕疵外？，其？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你也知道？它的成绩有多可观，重拍无异于一场赌博。我想你应该也听过关于这部电影‘完美无可覆制’的说法吧。”
纪斐言当然有所耳闻。
一部电影的成功不仅仅是导演的优秀可以？决定的，《完美面具》取得的成绩在七年后依旧没有人可以？超越，正是因为？它在各方面都做到了极致。那一年秦煜时还？是在美国？电影学？院进修的学？生，和一群热爱电影的朋友共同赋予了作品最？纯净丶最？热血的灵魂。多年过去，这些朋友各奔东西，无一不成为？业界的翘楚，却再也无法将曾经？的灵魂延续下去，这对秦煜时来说，一定是一个很？深的遗憾。
“当时方知远出了事后，秦导确实有提出过重新拍摄，但？整个剧组只有一半的人认可秦导对演员的严格要求，其？他的都觉得秦导太严格了。最？主要的是，这会对整部电影的成本产生极大的负担，投资方不可能答应。”说到这里，付江的语气里不禁多了许多感慨。
尽管秦煜时有一个在电影界地位很？高的父亲，但？他一路走到今天，却从没有依靠过任何家里的帮助。入行之初的秦煜时，不得不更多考虑资方的要求，而如今秦煜时终于有足够的资本和地位去支撑任何一部作品，最？喜欢的作品却已经？成为？过去了。
“所以？方知远就这么碰瓷成功了？”纪斐言后来听秦煜时说了方知远的事，方知远根本没有精神问题，纯粹是因为？达不到秦煜时的要求又爱好面子，才会借故撒泼这么多年。
“碰瓷？”付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词还？真挺适合他的……”
他的视线定格在纪斐言身上？，不知透过那双眸子看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突然淡了下去。他伸手拍了拍纪斐言的肩膀，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其？实你很？适合代号018这个角色。不过我想，秦导是不会同意的。”
剧组的酒店定在市中心的一家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秦煜时的房间在1201号。
纪斐言拿房卡刷开了门，却发现秦煜时不在房间里。
考虑到秦煜时很？有可能出去谈工作了，他给秦煜时发了条消息，等了半小时没人回覆，这才联系上？谢清越。
谢清越立刻回了通电话过来。
“斐言，你们到了？”
“刚到不久。对了，秦导出去了？”
“咳！秦导啊，应该是吧……”不知道？为？什么，谢清越的话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他去哪了？”纪斐言问。
“呃，这个……”
察觉到谢清越的犹豫，纪斐言不由觉得奇怪：“怎么了？”
谢清越那头纠结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做某种心理建设，几分钟后终于说道？：“斐言，我实话告诉你，你可别生气啊。”
“什么事这么严重？”纪斐言眉头紧蹙，总觉得谢清越的态度特别反常。
“就是，”谢清越压低声？音，“秦导最近晚上经常跟一个女人见面，而且是个身材特别好的大美女……”
“明星吗？”秦煜时拍了这么多年电影，和一些女明星有过合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无意间撞见了，哪敢凑近了看啊。不过你想啊，要是咱们剧组的演员，或者是秦导的朋友，需要在半夜偷偷幽会吗？”
“……谢清越，你什么意思？？”
“斐言，你要是不信，你就亲自去验证一下，不过我跟你说，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要冷静，知道？吗？”
“你把？地点告诉我。”
谢清越二话不说就发了个位置给他。
就在酒店附近。
纪斐言没有再多说，挂了电话，拿上？房卡离开了房间。
刚出酒店没多久，就在对面的公园前看到了秦煜时，还？有……谢清越说的那名女人。
很？年轻。
这是纪斐言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也难怪谢清越会误会秦煜时和她的关系。
纪斐言从小跟着纪霖风和纪怀星，见过娱乐圈各式各样的女明星，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个子高挑，五官立体，风情万种又不失高贵，气质如冰雪般优雅纯冽，仿佛天生的尤物，一颦一笑都触人心弦。
“至少？和你爸比起来，我没弄个不省心的儿子给你添麻烦，不是吗？”
“如果你不想给我添麻烦，那么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你难得来一趟美国？，叙叙旧也不行吗？”
“我们有旧可叙吗？”
“秦煜时，我承认当初把？你丢在国？内，不去管你，是我太过任性了。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吗？”
“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提。既然当初没有，那么现在也不必。”
纪斐言：……
他怎么都没想到，谢清越口中的女人，会是秦煜时的亲生母亲。
秦煜时的母亲苏青黎年轻时曾是圈内知名模特，不过自从离婚后另组家庭，又定居美国？后，已经？很？久不在国？内发展，这些年国？内媒体也很？少？报道？她的名字。
直觉告诉纪斐言，这种时候他最？好回避，然而苏青黎却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斐言？”
听见苏青黎的话，秦煜时诧异地擡眸，视线就这么在半空中和纪斐言撞上？。
两道？目光齐齐落到纪斐言身上？，纪斐言就是想装看不见都困难。
“秦导……”纪斐言摸了下鼻子，莫名有点心虚，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了苏青黎身上？。
苏青黎冲他莞尔一笑：“是秦煜时的男朋友吧？我是他的母亲，很？高兴能和你见面。”
秦煜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纪斐言下意识看了眼秦煜时的脸色，见他没表态，这才回应道？：“你好。”
苏青黎轻笑：“下午刚到洛杉矶，还？没吃饭吧？刚好我也没有，不如找家餐厅，一起坐下来聊聊？”
“我看没这个必要，”秦煜时态度冷淡，“晚上？还？有工作要忙，不耽误你用餐了。”
“就算工作重要，也该考虑一下男朋友的感受吧？”苏青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语调意味深长？，“还？是说，担心我对你男朋友说什么？”
秦煜时眉头轻蹙，并不领情：“你在美国？这么闲吗？”
“当然不是，”苏青黎耸了耸肩，“明天还？有一场国？际比赛，我可是特意抽出时间来见你的。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她却说服不了秦煜时，索性将目标锁定在纪斐言身上？：“斐言，你说呢？”
秦煜时的目光同步投向纪斐言。
没有问他，也没有代替他做决定。
就这么隔着一步的距离，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冷肃丶镇定，却带了一丝罕见的疏离感，是纪斐言从未感受过的。
纪斐言突然意识到，秦煜时在等他……
不是等他开口，而是等他的态度。
刹那间，他的心底生出强烈的冲动，迈出步子，哪怕只是一步，也要走到他的身边。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天地喧嚣归于寂静。秦煜时与？他十指相扣。
“秦煜时，我不饿。”纪斐言说。
秦煜时的视线回到苏青黎身上？，无需多言。
苏青黎眼神中掩不住失落，语气里多了一抹惆怅：“真的连一起吃顿饭都不可以？吗？我以？为？看在章平的份上？，你对我的态度会比你父亲要好一点呢。”
秦煜时眉头轻蹙，隐隐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章平去找过你？”
“不然你以？为？，查一个在美国？的账号会这么容易吗？”苏青黎耸了耸肩，摊开手，“可也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呢。”
秦煜时沈默片刻，擡起手臂看了眼腕表，对苏青黎说：“一小时，最？多一小时。”
苏青黎嫣然一笑：“走吧，今晚我请客。”
晚餐的地点选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高档西餐厅。
全程气氛异常尴尬，只有苏青黎不急不缓地用着餐，丝毫不介意对面两人的态度。
纪斐言看得出来，秦煜时的母亲是一个相当有修养的女人，哪怕用餐时也保持着优雅和端庄，切割食物的手法熟练又斯文，每一块食物都细嚼慢咽，在这过程中更不会把？玩手机或是与？人过度交谈。
一直到她用餐快要结束，秦煜时桌上？的餐具都没动过。
纪斐言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和苏青黎一起用餐，纯粹是因为？自己？饿了才会妥协。
中途秦煜时的手机响了，大约是合作方的电话，不方便挂断，所以？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席，去外？面谈事情。
苏青黎也已经？用餐结束，拿纸巾擦了擦手，擡起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看向纪斐言：“介意聊聊吗？”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纪斐言看得出她没有恶意。
苏青黎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说：“很？抱歉让你目睹我们母子之间的争执。秦煜时是我的孩子，我和他的父亲却因为？感情的问题，从小对他疏于照顾。你是他选择的伴侣，我相信你一定是懂他的人，对吗？”
纪斐言沈默下去，未置可否。
苏青黎勾唇浅笑：“我和他虽然接触不多，却知道？他很？在意感情上？的忠诚，这多少？跟我和他的父亲有关。请你相信，他是会对伴侣一心一意的人。”
“我明白。”
“有些事情对我和他来说已经？太迟了，”苏青黎眼神一黯，“在这个圈子里，我见过许多为？了名利和梦想不顾一切的人。秦煜时是一个对理想很？执着的人，有时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太过疯狂。就像……他身边的人一样。”
纪斐言听出了她话中之意：“您是在说方知远，还？有我的叔叔吗？”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你的亲人对你有成见，”苏青黎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人有时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会模糊掉自己？心里的底线。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很？担心他。”
纪斐言眼底的情绪变幻着，他擡眼对上？她目光，用一种近乎信仰版的语气郑重地说道？：“我相信他。”
苏青黎微微一怔，随后便笑了，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交给他，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纪斐言却没有接过。
他看向苏青黎，态度礼貌，却又保持着一份疏离：“有些事情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去做。至于剩下的，我想还？是不必了。”
苏青黎叹了口气，又重新收起名片：“好吧，我的确没有立场要求什么。既然这样，我也只好祝福你们了。”
过了一会儿，秦煜时从外？面回来，苏青黎也同步拎包起身，微笑着看向他：“不打扰你和斐言的工作了，我先走了，再会。”
说完后，不等他的回应便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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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餐厅大门之后，纪斐言主动上？前，拉住秦煜时的手：“我们聊聊好吗？”
他知道？秦煜时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更知道？秦煜时不会干涉他和别人之间的自由相处，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向秦煜时坦白。
“聊什么？”秦煜时停下步子，看向他的目光很？深。
“聊你的母亲。”
说出这句话的刹那，纪斐言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变得很？低。
秦煜时克制的情绪涌动在他们之间，如同蓄势待发的海浪，一波一波与？理智做着抗衡。
但？纪斐言并不打算退缩。
“秦煜时，你不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这重要吗？”
“如果你在意，那就重要。”
秦煜时眸色深了几分，紧抿的薄唇压成了一条直线。
不需要他回应，纪斐言便主动说下去：“她给的名片，我拒绝了。我不在乎你和你母亲之间关系如何，是否打算和解，我只希望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秦煜时突然间伸出手来，拥他入怀，下巴轻抵在他的颈窝，低声？道？歉：“刚才是我不好。”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竟想要逼迫纪斐言。
想要逼迫纪斐言站在自己？身边，像他一样面对苏青黎。
生平第一次，他引以？为？傲的理性产生了一丝动摇，刹那间的念头荒谬而又独断。
最？终都粉碎在了纪斐言走向他的那一步。
他说，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