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谢谢
“啊……,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你是要逼死我吗?”尖锐的女声仿佛要刺破许清酒的耳膜,可他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声音,却还是觉得耳膜已经被刺穿,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但不等他张口,他发现已经有声音从他的嗓子眼里传了出来:“是你在逼我才对啊,妈……”
许清酒这才发现,好像又是在梦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只是他与梦里的人通感,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所有情绪。
他是谁呢?
“啊,啊……,啊,为什么,大的小的,都不放过我,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女人开始咆哮,梦里的人低着头没有看她,所以许清酒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形象,但是光听声音,就已经能够想象出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这个女人又是谁呢?好想看一看啊。
像是听到了许清酒的心愿,他感受到视线开始慢慢上移,一个干瘦憔悴的女人就这样出现了。
好眼熟,他好像见过,不对,应该是他好像梦见过。
最近几次的梦里,她好像都有出现过,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还是好眼熟,可是想不起来是谁。
没等他细细思考,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女人似乎更崩溃了,尖叫道:“你那是什么表情?连你也嫌弃我吗?你凭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啊,不可以这么没有良心的你知道吗?”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动作,四处找东西,没一会她好像找到了想要的,往手里捏了个东西就往他这边扑过来,许清酒一时有些慌了神,也没看清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痛苦,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下一下又一下,她在扎他吗?
这个痛他好像也不陌生,他感受过的。
可比起生理上的痛,许清酒体会到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绝望与悲哀,好难过啊,难过到似乎背上都没那么疼了,是被屏蔽了吗?
哦原来不是,是她已经停下了攻击,又换了副面孔,抱着他开始哭,边哭还边说:“对不起宝宝,妈妈不是故意的,宝宝你没事吧……,你要原谅妈妈,妈妈生病了……,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心情并没有因为突然的安慰好起来,反而更加的低沈,许清酒感觉自己心是不是死了,怎么那么沈呢,好像都不会跳动了一样。
这样的情形,是不是经常发生啊?可是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女人啊。
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绪起伏,一个有些绝望与悲伤的梦结束,许清酒慢慢醒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只是做了一个不怎么高兴的梦而已,稍微导致他刚起床心情就有些低落而已。
只是晃到卫生间洗脸才发现,脸上怎么这么多泪痕呢?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大概是身体还没好全,生病的时候又被下了难以言说的药,对他本就脆弱的身体伤害很大,所以这次可能真的伤到了。
许清酒话本来就不多,但温酌还是察觉到一丝异样。
平常的他虽然也很安静,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很精神,活力满满的样子。可今天,很明显好像有些有气无力,还有点心不在焉,中午做饭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盘子。
温酌本来喊他身体没好就先别做饭了,但他又逞强说没事,不影响,非要自己动手。
大概是他说过他不喜欢吃外卖,所以温酌也不强求,怕不让他自己做,点来的外卖他也不喜欢吃。
可到了晚上他脸色还是很差的样子,吃完晚饭在他回房之前,温酌叫住了他:“过来。”
“嗯?”从早上起来,许清酒自己也有所察觉,他的反应真的很慢。
看他楞楞地站在原地,温酌没再说,自己走了过去。走近后,他伸出手将整个手掌贴上许清酒的额头。
“温度好像还有点高,又烧起来了?”前天温酌差不多守了一夜,等到他退烧后才睡了一小会,还好昨天没有再烧,本以为他应该要好了,可今天看着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许清酒确实感觉晕晕的,但来这里之后三天两头的生病,尤其是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感受。因此现在这低烧对他而言,有些不甚在意,随意的回:“可能还有点点低烧,我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看他这么无所谓的样子,温酌皱着眉,脸色有些不悦。
可这会许清酒脑子糊糊的,照顾不了他的情绪,见温酌也没再继续说,擡腿就要回房睡觉去了。
但这时温酌突然拉住了他,将他往自己的房里拉。
许清酒被吓清醒了一点,忙出声:“哥?”
温酌头也没回说:“晚上睡我房里,你要是半夜烧起来,烧死了我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许清酒:“……”
虽然是为他好,但是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太难听了。
“可是我药还没吃……”
温酌脚步一顿,便又拉着他换了个方向,去了许清酒的屋,看着他先把药吃了。
“没事的哥,我低烧是经常的,有的时候没休息好也会,但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吃完药许清酒想再争取一下,尽可能地把生病这件事说得轻松平常一些。
“你经常低烧?”哪知温酌抓的重点似乎跟他想表达的并不一样。
“也没有……”现在再找补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曹进给你用的药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副作用,尤其还是在你生病的时候,所以今晚再观察一晚。”温酌说道。
好吧,看来今晚是跑不掉了。
“那我洗个澡再过来。”
再次进入温酌的房间,许清酒觉得他在这个家的版图扩充了。
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带着惊恐在环视这个房间,当时黑白灰的极简风格带给他的是极尽的恐惧与压迫。但现在再走进来,心境的不同,导致相同的风格布局,看上去也不一样了,现在看,反而觉得十分的简洁清爽。
房间面积挺大,但只有一张2米大床和一个沙发和茶几,沙发跟茶几似乎与许清酒屋里的是一个品牌的,不过尺寸都要稍微大一点。还有单独的衣帽间和卫生间,以及一个大阳台,作为主卧,确实比许清酒的客卧要豪华不少。
等他磨磨唧唧地洗完澡过来,温酌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貌似还在处理工作。
许清酒敲门进来后,温酌便说:“你先睡。”
“好。”他回,有些拘谨,不过也还好,重生前其实他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间,不是宿舍就是跟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许胜嘉一个房间,跟人同住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更何况温酌的房间,又大又好,尤其是那张床,足有两米宽,即使是睡他们两个大男人也宽敞得很。
他有些拘谨不过是怕温酌可能会有点嫌弃他,但既然是温酌主动让他过来的,那应该不会吧。
这些天温酌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所以许清酒思考了一下,他也不能把温酌想的太小心眼了,因而也放松不少了,自然地去床上躺下了。
他实在是有些累,又吃了药本来就有点助眠的效果,因此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温酌看他没了动静,便关了靠床那边的所有大灯,只留下沙发旁的一个落地灯给他自己照明,做完这些他都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但转念一想,许清酒太脆弱了,没办法只能由他多照顾着些,不然到时候温山要是觉得他照顾的不好,会很麻烦的。
不确定有没有照顾许清酒的嫌疑,温酌处理工作的时间并不久,放下电脑的时间比他以往早了不少。
偶尔早点休息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床确实够大,再加上许清酒瘦弱的身躯,多躺一个人好像不存在似的,尤其是他还带了自己的被子和枕头过来,这会就好像他只是分出了一点边缘给许清酒。
只是许清酒也太规矩了,睡的有够边上的,让出了将近四分之三的面积留给温酌,也不怕自己晚上一个翻身就掉下去。
温酌看的好笑,伸出手连人带被子将他往中间挪了挪,像是都没使什么力,一扒拉人就过来了。
这样他也没醒,闭着眼睡得挺安稳的样子。被子盖的很高,半张脸被覆盖,柔软的发丝又垂在额前,使得他现在只能被看到一双闭着的眼睛露在外面,长睫毛根根分明,极度地捉人眼球。
睡着的时候,好像更乖了。
出神地看了一会,温酌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确认这会没有烧起来,才躺回自己的位置睡下。
即使没盖同一床被子,睡梦中的许清酒还是感受到了边上躺着个人的好处。重生后他的觉一直很浅,睡眠不好总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偶尔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会一下子突然很清醒。这种感觉在黑夜中十分的恐怖,除此之外,原本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经历了重生,再有这种坚定就显得十分地可笑,这导致他对鬼神开始有了畏惧。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有些受不了,现在自己睡的时候,已经离不开小夜灯了。
还有莫名其妙的噩梦,之前梦到过的原主的家人索命,以及最近时常在梦里出现的歇斯底里的女人,都使得他的睡眠越来越差。
他自己早就感觉到了,但之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竞赛上,只觉得睡不好可能是因为太累并没有多想。
可随着梦里的女人形象越来越清晰,许清酒渐渐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女人的形象越清晰,他也越害怕睡觉,所以当温酌晚上提出让他过去的时候,他虽然表面拘谨其实心底是庆幸的。
有个人在边上,他可以入睡的更安心一些。
只可惜,梦境还是被入侵了,女人在梦境中更加地疯狂,把梦中一个看似像家的地方砸的面目全非。许清酒照样附身在一个,从视线上来看不算太大的孩子身上,绝望地看着她发疯。
发疯完等她清醒过来,又是抱着他说些忏悔的话语,仅是梦到几次,连许清酒都觉得有些累了。
可是他累归累,孩子的恐惧照样存在,侵蚀着他的神经,硬生生将他从深深的梦境中刺激醒来。
许清酒喘着粗气,感受到心跳的很快,跟他之前几次惊醒的反应一模一样。
天还黑着,睡在自己房里的时候他都开着夜灯,不会像现在这么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灯忘开了,习惯性地伸手去开却没摸到,这才想起来今晚是睡在温酌的房里,于是赶紧收回手不再乱摸保持安静,免得把温酌吵醒。
“怎么了?”
但温酌还是醒了,在他睡不安稳嘴里喃喃有声的时候就醒了。
“没事。”许清酒转过身面向他,很不好意思地说。
“做噩梦了?”这会温酌的声音还带着些刚醒时的沙哑,显得声音特别的低沈,但也十分地让人安心。
只这两句,许清酒刚刚狂跳不止的心,一下子就有被安抚到,平静了许多。
在黑暗中反正也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许清酒这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许久才轻轻地回了句:“嗯。”
温酌没动静了一会,就在许清酒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了过去,他就这么隔着被子被温酌拉进了怀里。
许清酒楞了一瞬。
但这动作没有半分旖旎,倒像是个暖心的大哥哥在照顾弟弟,尤其靠的近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许清酒的错觉,温酌的体温即使隔着两层被子也传导了过来,让他整个人好像都暖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有些奇妙,但可以肯定的是,许清酒有点喜欢。
温酌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轻声道:“别怕,曹进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嗯?”
听到这话时许清酒意识到温酌应该是误会了,即使曹进对他图谋不轨,还差点得手,但他其实从来没怕过他。他害怕的另有其事,可他解释不了,总不能说他在害怕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梦中人吧。
而害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追溯到根本是他重生,这些他都没法解释,那也只能干脆不解释了。但温酌这么说,想必即使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温家的颜面,也一定敲打过了曹进,所以无论如何,许清酒都应该道一声谢才对。
于是他轻轻地回了一声:“谢谢!”
【作者有话说】
记者采访曹进:“请问你在文中起到什么作用?”
曹进:“……,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