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早说就好了
到家的时候许清酒没想到宁医生就在门口,一思考才想起他那会刚醒的时候确实有听到温酌在给谁打电话,说他大概是中暑的情况,原来是把宁医生叫到了家里。
许清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又给人添了麻烦:“我其实没什么大碍。”
“没关系。”宁医生温和地笑笑,“好久没见,来给你做个简单的体检也好的。”
既然是体检,宁医生带的东西很全,从医药箱里把会用到的都拿出来,铺满了整整一个茶几。
许清酒觉得阵仗好大,但温酌和宁医生都面色如常,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只配合着宁医生让干嘛就干嘛。
生命体征丶体格检查丶心电图什么的都做了,还采集了血液和尿液到时候去医院化验,如果有问题再通知。这样足足弄了有半个小时,但这半个小时的时间温酌也一直没离开,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
等到检查做完,宁医生说:“初步来看许少爷除了有些偏瘦之外,其他方面都还好,多补充点营养就好。”
温酌听后点点头,像是记下了。
宁医生这时又从他的医药箱里拿出一罐小药膏,递给了许清酒说:“看你背上之前的伤已经都结痂掉完了,但疤痕还在,这个是很好的祛疤药,每天晚上按时涂一些能淡化不少。”
“谢谢。”许清酒有些意外地接过,没想到宁医生竟然有带这个。
“温先生拍了你后背伤口部位的照片,问我哪类祛疤药比较好,我去问了一下我专门研究这块的同学,他给我推荐了这个,效果应该不会差的。”宁医生解释。
许清酒闻言看向温酌的方向,原来是他说的。
体检结束,该给的也给了,宁医生告辞离开。
下午来回跑比较费时,这会也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许清酒开始张罗着做晚饭。
温酌问需不需要帮忙,但许清酒知道他哪是进过厨房的人,还是别在这碍事的好,就说让他去忙公务就可以。
刚刚光是看着他体检的那一会,就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这一点温酌是认可的,也不是说他就特别金贵进不得厨房,而是他确实也不擅长。所以许清酒赶他,他没什么负担地就走了。
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又在书房回了几封邮件,等再出来的时候晚饭就差不多已经好了。
许清酒没做的太覆杂,煮了饭简单弄了几个菜,还把带回来的豆腐包给蒸了,很家常的一顿,温酌现在却吃得不亦乐乎。
厌食症还是存在的,但好像只要是许清酒做的,温酌就能将厌食症抛之脑后。这可能是一种心理和口味上的加持,就像常说的“妈妈的味道”一样,不一定多好吃,但是吃到就会有莫名温暖的感觉。
豆腐包最后基本又都进了温酌的肚子,许清酒很开心,笑着说:“我们老家那可能条件不好,所以豆腐包里的馅用的全素的粉丝,如果你喜欢吃,我下次试试做个肉馅的,应该会更好吃。”
“不用。”温酌这时却摇摇头说,“就按你们之前的配方来,很好吃。”
现在的条件不缺肉吃,没必要为这个改一道菜品。而且温酌早就观察到,比起各式的肉类,许清酒更爱吃素。
虽然包肉和包粉丝做起来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温酌说不用改的时候,许清酒也莫名心里高兴,因为豆腐包也是他很爱吃的一道菜。
饭吃完,许清酒又麻利地收拾好厨房。这里的抽油烟机很给力,他身上其实没沾上什么味道,不过他还是习惯晚上一结束厨房里的事就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还以为温酌会在书房继续工作,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他坐在客厅。
“过来。”温酌见他出来就喊他。
虽然不知道啥事,但许清酒还是乖乖地就过去了,头发都没擦干,还在滴水。
温酌见状,放下手里的小瓶子,先去把吹风机拿了过来。
“我自己来。”见他把吹风机拿了过来,许清酒赶紧想要接过来。
伸出去的手被推了回来,温酌径直给吹风机插上电,打开开关后对着许清酒的脑袋就开始吹。
温度和风力都很合适,还有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手轻柔地拨着他的头发,许清酒顿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这是除理发师之外第一个给他吹头发的人,不过他没明白为什么温酌今天突然要给他吹。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干了,趴下。”温酌关了吹风机,冷不丁地来了句。
许清酒还沈浸在顶级服务的舒适中,都没反应过来。
但温酌没给他楞神的时间,直接把吹风机一放,大手一推将人摁在了沙发上,随手一撩就把他宽大的睡衣撩起来盖在了头顶。
“干……干啥。”视线被挡住后许清酒莫名有些紧张,但没有害怕,反而脸上的温度开始上升。
没有回答,只是裸露的背部突然被一坨冰冷的玩意袭击,随后被慢慢抹开。
许清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温酌是要给他抹药啊!
意识到这点之后,紧绷着的背部这才放松下来,脸上的温度也正要褪去,却被温酌看穿,反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没……没啊……”许清酒这时候怎么可能说真话,死不承认。
温酌笑笑,说道:“药膏坚持用,以后晚上我给你抹。”
他抹的很认真,也不是第一次上药了,手法相当可以。
疤不疤的许清酒并不在意,原主这身体也算是历经磨难,身上完整的皮肤都没几处,他都习惯了。
“其实没关系,留不留疤的我没那么在意的,哎……”他说的很轻巧,但背上的手劲突然加大,让他没忍住叫了一声。
许清酒动了动,把罩在头上的衣服拉下来,扭头疑惑地看温酌。
药膏已经涂完了,温酌表情淡淡地收着药膏,拧紧盖子后就扔给了他,嘴上说着:“别再往身上弄这么些疤了,难看。”
说完温酌就回了书房。
许清酒捡起身上的药瓶,有些楞楞的,他敏锐地察觉出温酌好像有点生气了,不过他不太明白温酌生气的是哪个点。
他从沙发上起来,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站定镜子前打开相机,用手机照了照自己的后背。
新旧伤痕密布,他的背看着就不像一个刚成年的小孩的背,反倒像个历经沧桑的战士。难看是难看了些,但许清酒并不觉得有什么,相反他会觉得,伤疤是一个男人的荣耀。
不过这也要看怎么受的伤,见义勇为的那两道一定是的,其他的确实还是能少就尽量少吧。
看了一会,许清酒把衣服放下来,认可似地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灯都已经熄了,许清酒突然对着边上躺着的温酌,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
“我也觉得背上的疤不是很好看,还是要坚持擦药才行。”
没人回话,过了会,一只大手在黑暗中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低沈的嗓音道:“睡吧。”
这几天许清酒的行程照样也很满,扫完墓的第二天上午,他就跟赵惜文一起坐在了紫荆府楼下的咖啡店里。
“说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许清酒神情淡淡,跟温酌很像。
几天不见,赵惜文气色差了好多,想来一定过得很煎熬。
“你为什么要逼我?”赵惜文的语气里再没之前嚣张的气焰,恶狠狠的话里听起来满是哀求。
许清酒不解:“我逼你什么了?一套价值几百万的房子换不来你几句实话吗?”
“你……”赵惜文语塞,但也看出了许清酒的决心。看着他一脸冷漠的表情,赵惜文知道如果她今天说的话若是不能让他满意,许清酒可能真的会说到做到。
这孩子太可怕了。
“行吧,我反正也受够了,就这点事折磨了我这么久。”赵惜文认命般,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她的裙子,把裙子弄得皱皱巴巴。
赵惜文擡头看他,许清酒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她突然又笑了,语气里似乎放松不少的样子:“你其实已经都知道对吧,只是想听我亲口说出来。但如果你都知道了,也应该明白,我做的那些事构不成任何犯罪事实,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
“我确实是骗了你。”开始述说后赵惜文变得十分坦然,大概是决定要说的那一刻起,一直压在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要被挪走。
“生病的不是你,是你妈,在你8岁那年。”
“我跟你爸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当时是为了工作,你爸工作起来的样子很帅,认真又负责,其实刚一见面我就喜欢你爸了。但是你爸朋友说你爸结婚了,还有个你,一开始我想着就算了,我也不是一个天生就爱当人小三的贱货。”
“贱货”这两个字是被赵惜文咬着牙说出来的,算是对自己这么多年的自嘲,尽管她不想承认,但这么多年下来在外人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一个身份角色。
“最后一次工作对接的时候,我很舍不得,就说请你爸吃个晚饭,你爸同意了。看得出来他对我的业务能力也很满意,至于他有没有看出我对他的喜欢,现在追究也没有意义。”
“我是把那顿饭当成告别的宴席,你爸也很健谈,我们吃了挺久。相见恨晚吧,如果是我先遇见你爸就好了。最后饭吃完,在饭店门口,想到是最后一次见面我真的很舍不得,于是没忍住偷亲了你爸一下。”
赵惜文叹了口气:“唉~,可能命运就是那么巧,一直没做什么逾矩的事,可偏偏那天你妈正巧就在马路对面,目睹了这一幕。”
“你爸当时推开了我,朝你妈追去,我想那会我跟你爸也就这样了,但是没想到过了大概一个月,你爸他又联系上了我。当时他的情绪很差,问我有没有时间出去一起吃个饭,我就知道我的机会又来了。果不其然,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回忆起这些的时候再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赵惜文也一直淡淡的,也可能是还没述说到她现在还在意的部分。
“后来我才知道,你妈看到那一幕之后认定了你爸出轨,开始越来越偏激,每天在家歇斯底里也听不进去你爸的任何解释。”赵惜文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接着说,“你爸跟我说不明白你妈,为什么在一起这么多年,连这点信任都给不了他。说你妈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温柔丶大方丶善解人意,是不会这么不听解释的,就跟疯了一样。但很快你爸就真的发现你妈疯了,你妈发病时的表现越来越明显,你爸就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最后查出来了精神分裂。”
“所以是你导致我妈发病的?”许清酒问。
“不。”赵惜文毫不犹豫地否认,“你们都想将这口锅扣在我头上,可是你妈遗传性的偏执型精神分裂到了年纪本来就有概率会发作。你爸把话说得很好听,说你妈在那之前都很正常,可谁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后来跟我在一起之后,也不愿跟你妈离婚,我抗争不愿意,尤其是在怀了许漾之后也闹过很久,甚至想直接找你妈去。但你爸也一直用这个理由来引起我的愧疚,说你妈会发病就是因为当初我亲他的那一口,每次他都这么说,弄得我信以为真。”
“哼。”赵惜文冷哼,“直到后来有一回,你爸不小心将你妈的病例带到了我那,我才知道你妈第一次发病根本就在那次之前。我被骗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一直甘愿接受情人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份愧疚,结果被我发现这份愧疚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我很生气,我想跟你爸断了,但是许漾都这么大了我该怎么断?我没办法我只能要求你爸,要么跟你妈离婚,要么我带着许漾走。”
“你爸最后选择了我跟许漾,跟你妈离婚,给我们买了房子。可即便离了婚他也要养着你妈跟你,说你也是他的儿子,你妈这样子也没法一个人生活。但我还是膈应,最后就提了个要求,养着没问题,但是得把你妈送去精神病院。”
“所以是你要把我妈送去精神病院对吗?”许清酒总算等到了这句话。
“是。”赵惜文的声音拔高,坚定的回答嗓音中还带着些颤抖,“就是我要求你爸,将你妈送去精神病院,所以才导致你们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说完这话,赵惜文长舒一口气:“我承认了,这下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