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亲昵
警方的人很快来到现场, 对参加比赛的人分批进行问话。
琴酒丶快斗几人是第一批，负责询问他们的是查看完现场后有些心神不宁的柯南。
“杀鸡焉用牛刀……”几乎是从赤井秀一的死亡凝视下落荒而逃的快斗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嘟囔着，不情不愿地盘腿坐在草地上接受盘问。
已经被问过一轮的琴酒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旁边是面沈如水的赤井秀一。阳光摇落的树影落在二人身上，如同陈旧却清晰的老照片, 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赤井秀一买了两瓶罐装冰咖啡, 先打开一瓶递给琴酒, 琴酒没接。他也没放下，固执地维持着递出的动作，直到琴酒放弃抵抗，接了过去。
随后，他打开另一瓶，仰头灌了几口。
“黑泽先生说的是真的？”舔舔下唇, 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沈得近乎沙哑, 隐隐流露出几分危险感。
琴酒抿了一口咖啡，劣质的涩口味道在舌尖上弥漫, 他却面不改色：“什么真的假的？”
“你说你喜欢黑羽先生那个类型的话。”赤井秀一不厌其烦地覆述他的问题，执着地追逐答案：“是真的吗？”
琴酒眉梢一扬, 唇角微弯：“或许是真的吧。”
“或许？”赤井秀一眯起眼, 绕过这个模糊的词语, 转而问道：“黑泽先生喜欢他什么？年轻？聪敏？”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琴酒擡起拿着咖啡的手, 食指向前伸出, 指着草地上一脸别扭的快斗：“你看——”
赤井秀一依言看去, 此时，快斗正在跟柯南形容什么，双臂夸张地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表情也很多变，就像个急于表现自己，或是刻意丑化自己的小孩，很有几分调皮的狡黠，可爱的让人不忍责备。
柯南无奈地推了下眼镜，数次欲言又止，还是没能说出嘲讽的话，眼中甚至浮现出几分笑意。
两人的外貌明明有十岁的年龄差，但乍一眼看上去却像是柯南在迁就快斗，这个场景可谓是奇异又和谐。
赤井秀一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挫败地转开目光，又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几眼，再看几眼，随即发出一声轻叹。
“确实是美好的少年，能得黑泽先生的偏爱也不奇怪。”他不情愿地承认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却并不喜欢他，至少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琴酒拿馀光斜他，见他难得流露出挫败之意，心里头居然觉得暗爽，“相比之下，如果非要找一个人共度馀生，我更偏向白马那类的人。”
温柔，平和，包容心强，知情识趣，也不会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跟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对于琴酒这种情感淡薄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他们可以心照不宣地遵从彼此制定的规矩，绝不越雷池半步，也不会逼迫对方一定要付出等同的爱。虽然在一般人眼里，这样的恋爱太过无趣，但琴酒早已过了追求浪漫的年纪，况且他也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平淡如水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非的确欣赏二人，琴酒怎会同意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他们和源赖光丶玉藻前不同，但凡琴酒对他们有一丁点不满，都能找到无数个理由拒绝他们留下。
赤井秀一闻言，满心不悦地打量正同服部平次讨论线索的白马探。有着英俊相貌的少年举手投足皆是恰到好处的优雅风度，虽有傲气，却叫人讨厌不起来。
又是一个和自己搭不上边的类型的人。
赤井秀一无奈又郁闷。
“在黑泽先生心里，如果可以给人打分，他们和我，你会分别打几分？”定了定神，赤井秀一不死心地问。
琴酒奇怪地撇了撇嘴角，觉得他这个问题无聊透顶：“有意义吗？”
“有。”赤井秀一点头。
“若是我告诉你，你的分数比他们两个低，你就会放弃对我不切实际的想法？”琴酒冷冷的话语直戳他心窝。
“不会。”赤井秀一果断摇头，“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好奇他到底离琴酒的理想型有多大差距。
深深看了他一眼，琴酒道：“黑羽可以打八十，白马及格以上。至于你……五十九。”
“……”赤井秀一一口咖啡含在嘴里，咽不下也吐不出，好半晌才艰难地吞下，小眼神疑惑又委屈：“为什么是五十九？”
还以为至少能及格呢。而且就算不能及格，也不用卡在这么尴尬的地方吧？
仿佛故意逗他，琴酒偏就不回答，淡淡地转移话题：“赤井先生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看我表弟了。”
说完，他起身走向田沼所在的地方，左手探入口袋，头也不回地弹出几个硬币：“咖啡的钱。”
赤井秀一接住带有他体温的硬币，攥在手中摩挲。眸光闪了闪，敛起稍显做作和多馀的情绪，追随他的身影远去，久久也不收回。
五十九分吗？抛开分数本身的意义不提，这其实是个相当特殊的数字呢。
……
琴酒走到田沼身边时，对他的盘问刚好结束，莫名紧张的他总算可以舒一口气，拧开源赖光买来的饮料喝了一口。
许是压力太大，他的面色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琴酒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问：“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田沼微笑着摇头：“还好。”
“不好。”将自己发现的线索分享给服部平次后，白马探来到琴酒旁边，毫不留情地戳穿田沼的逞强，“他刚刚头晕到差点站不起身，应该是贫血的症状。”
“贫血怎么补？”琴酒翻找着自己贫瘠的生活常识，“买只老母鸡炖汤？”
白马探忍俊不禁：“他是贫血，又不是坐月子，平时注意一点就行了。”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之前昏迷太久，还未完全恢覆吧，以后我会小心的。”手背贴上微微发烫的前额，田沼不想让他们太费心，笑着做出保证。
琴酒“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什么时候给他吃第二支药剂。他的身体看起来似乎很健康，其实内里千疮百孔，琴酒费劲把他救了回来，自然得看着他，不能让他有事。
“黑泽先生，跟我来一下。”不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白马探突然握住他手腕，将他拉到一旁。
“怎么？”琴酒轻车熟路压下身体的反抗本能，任他抓着自己。
“跟你商量件事。”白马探压低了声音，“陪我在服部面前演场戏，很简单，就是表现出我们两人有点暧昧的感觉。”
琴酒看了看与柯南讨论案情的服部平次：“你和他真有……”
白马探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我丶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不过这不重要，你只要帮我忽悠他这一次就好。”
看来，在自己跟赤井秀一说话的时候，那位天才侦探又跟他说过一些让他无所适从的话。
“可以。”毕竟是能打近七十分的小朋友，琴酒不介意帮他这个小忙。
事实上，以前在组织里时，他也没少给贝尔摩德当挡箭牌，以至于之后他们都分手了那么多年，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他俩有一腿。
白马探欣喜一笑，偷瞄了服部平次一眼，清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带着琴酒从他身边走过。
“你的头上有叶子。”拿出被贝尔摩德强制训练的挡箭牌技能，琴酒用平淡中略含几分柔和的声音说着，擡手抚上白马探的茶色头发，五指探入柔软的发丝，从中取下一片细长的落叶。
他的动作温柔得几乎不像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时甚至流露出些许缠绵之意，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胜过无数精湛演技刻意的演绎。
服部平次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楞，继而黑了脸。
他闷闷地瞪着二人相携走过自己身畔，酸涩之意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却偏偏找不到理由发作。
白马探不喜欢他，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树荫下，赤井秀一浑身泛着黑气，脸上却露出浅浅的笑容，颇有电视剧中反派黑化时的风范。
不就是个及格以上分数的小家夥吗？他还不信自己斗不过了！
源赖光大概是离修罗场最远的人，他坐在草地上，嘬着红枣枸杞茶围观全程，面色深沈：“阿阵和白马这是干什么呢？”
隐身陪在他身边的鬼切没有说话。除了源赖光，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丶事丶物能引起他的兴趣。
当然如果哪天出来个源赖光的追求者，那就另当别论。
“满意了吗？”一片叶子拉稳两方仇恨，琴酒想了想，伸手搭上白马探的肩膀，权当是双重保险。
白马探比了个“ok”手势。
不远处，见好友委屈巴巴的暗自神伤，柯南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喊住琴酒和白马探。等两人回身，他才磕磕巴巴地问：“你们两个……呃……是恋人吗？”
柯南自己心里都藏着一个不可说的人，自然不会对其他同性.恋人产生偏见。柯南只是担心，如果他们真是恋人，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服部平次。
白马探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服部平次见他笑而不语，心顿时凉了半截。
……
比赛场地中，修罗场围绕琴酒等人轰轰烈烈地上演着，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那叫一个精彩刺激。
但这与田沼无关。
他的身体还是不舒服，头晕晕的，胸口也有些闷，刚才在琴酒面前不过是强撑着罢了。现在琴酒走到一旁，他终于可以不用在逞强，倚着树干坐在树根上，轻轻喘着气。
秋风瑟瑟，树影光斑落了满身，田沼逐渐喘匀气息，额头枕着膝盖，似要在秋意中沈沈睡去。
这时，他听到身前有脚步声接近。
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但稍显急促的频率仍是泄露了来者激动的心绪。
田沼奇怪地睁眼想看来人是谁，擡头的瞬间，一阵疾风掠过，摇曳的阳光险些晃花了他的眼。
恍惚间，他只看见一头流动着灿烂光泽的亚麻色长发一闪而过，无意中跌入一双闪烁着水光的金褐□□瞳，还不等他看得更清楚一些，他便被那人用力抱住，紧紧揽在胸前。
那人的手臂纤瘦却有力，好像抓紧失而覆得的珍宝般拥抱着田沼。通过他颤抖的双手和胸膛，田沼能够感受到一阵刻骨铭心的喜悦和悲伤，那样激烈的情绪甚至感染到他的身上，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同身受。
“田……沼……”那人温柔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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