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冬,幽州涿郡。
涿郡地牢。
地牢甬道的火把噼啪作响,看着幽深虚无。
一位少年官员将食盒递给身后的狱卒拿着,自己背着双手缓缓往前走着。
渐渐地,前方响起了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还有玄铁锁链的撞击声。
“这家伙还这么凶?”
“大人,这凶徒已绝食三日,原本以为该蔫了,哪知还是如此凶猛。”狱卒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油灯,似乎想起了什么,“昨日他咬断了三根牛筋索..……”
嘶……
这么牛啊!
果然是虎士啊!
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刘珣走路的步伐更加沉稳了。
这是他穿越的第八个月,前世手边翻烂的《三国志》,此刻化作掌心渗出的冷汗,谁能想到涿郡地牢之下,竟埋着墨家初代巨子的传承地宫?
现代人刘珣穿越来到东汉末年的幽州。
这刚穿越过来,就发现此身的母亲正倒在血泊中,而身旁还有身负重伤的父亲。
这一切,都是为了墨家传承。
刘珣的父亲刘稷是汉室宗亲,属于幽州刺史刘虞这一支,只不过是属于旁支,刘稷原本是刺史刘虞的长吏,只不过后来因为极力主张清剿乌桓,被刘虞贬职,让他做了这内地涿郡的太守。
心灰意冷的刘稷也就不再管乌桓之事,转而和夫人一起研究墨家典籍,最终,还真被他们找到线索,墨家地宫竟然是在这涿郡地牢深处。
于是夫妇二人带着儿子刘珣,找到了地宫墨家传承。
就在原主刘珣全身精血不断被传承玉佩吸收到昏迷时,现代刘珣被吸纳穿越到了刘珣身上,这才完成了传承激活。
地宫事件后,母亲因为被禁制所伤,很快就伤重去世,父亲也因重伤只能卧床。
这之后,刘珣虽然只是郡都尉,事实上整个涿郡的军政,全都掌握在他手上。
虽说继承了墨家传承,可是刘珣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如今看着还很有实力的刘虞,很快就会被幽州恶狼公孙瓒给灭杀了。迂腐无能的刘虞,根本就不可能是公孙瓒的对手,到时候,自己和父亲都是刘虞的族亲,又哪里能够逃过一死?
别人穿越回去好歹还能是个纨绔,再差也是个小人物,可以躲在某个角落慢慢发展的那种,自己倒好,一过来就是死局。
必须要自保啊!
别说什么逐鹿中原,先自保,能够不被公孙瓒给杀了就是胜利。
刘珣算过时间,也就只有一两年,刘虞就会死在公孙瓒之手。
一两年时间,他要如何才能自保?
而且,他也不甘心,既然来到了这雄才辈出的乱世,除了自保,还得尽力去争一争!
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实力!
现在算上父亲,就是一小郡郡守,手上的兵马少得可怜,都是些郡兵,所以他穿越后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收拢人才,训练军士。
身为穿越者,他知道有很多的谋士武将,可问题是知道也没用,人家凭什么投奔自己这个毛头小伙?而且还是一个小小郡都尉?
刘珣每天过得都很焦虑。
前几日,刘珣在城外围剿黑山贼流寇时,抓获了混迹在流寇中的典韦。可是把刘珣高兴得要命,这种高手送上门来,他又怎么能放过?
必须哄好!
当时的典韦状若疯虎,煞是吓人,好在刘珣用墨家醉花钉将其麻醉之后抓获,一直关在地牢中。
“退下吧。”
刘珣接过食盒,狱卒忙将油灯放在石台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典韦赤着上身,古铜色脊梁撞在石壁上,条条血丝沁出,身上粗大的铁链让他难以靠近刘珣。
“狗官!”典韦的咆哮震落墙灰,“要杀便杀,休想折辱……”
话音戛然而止。
刘珣掀开提盒,焦黄的炙肉混着续骨草的药香弥漫开来。
“典君,你本是条好汉,只因为友复仇,杀李永夫妇于闹市,这才北逃而来,落草为寇,是也不是?”
刘珣用匕首割开炙肉,切成方方正正的一块块,“我乃郡都尉刘珣,我父乃原本的刺史府长吏,名刘稷,父亲说起,当年平定乌桓叛乱时,有一员壮猛汉子,曾与其并肩作战,不知是不是你?”
“令尊刘长史……”典韦嗓音嘶哑,“五年前征乌桓,为我挡过毒箭。”
“来,坐下吃……”
说着,刘珣上前将铁链锁头打开,典韦也不生份,直接坐了下来,开始吃起炙肉来。
“因刘使君要用怀柔政策,我父早就已经被贬,在这涿郡任太守,年前受伤,现在也就只能养老了……”
“你的案卷,我会帮你抹去的,你放心,以后,就跟着我,你不熟悉我,该信我父亲……”
典韦点点头,“刘长吏是韦之救命恩人,韦跟随公子自是应当,只是……韦受人所托,还有一事未完成……好在此事一时也急不来,以后若是碰上,还请公子帮忙……”
“哦?何人所托何事?可否说来听听……”
典韦迟疑了一下,道:“五年前韦离开幽州之后,去了洛阳,被编入西园军,董贼掳走天子去长安,洛阳大火,当时我在皇宫执勤,救出了一名老中官,那中官临死前托付我,说要我将一份帛书交给墨家传人……”
“墨家传人……这么巧?”
刘珣心中一动,“他有说什么凭据么?”
说着,刘珣摘下腰带上的玉佩,递给典韦,“你看看这个……”
“这……这是墨家传人的玄鸟玉佩?”
说着,他拎起刘珣原本切肉的匕首,直接从自己左腿侧边刺入,拉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帛书,上面赫然就有一个刘珣玉佩的图案。
完全一模一样!
“原来公子就是墨家传人!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典韦,叩见主人!”
刘珣望着左腿还在鲜血直淋的典韦,一时间动容道:“典君请起,毋须以主仆之礼,以后你我即是兄弟……”见典韦依旧不肯起身,便道:“那你便称呼我为主公即可……”
“好!典韦拜见主公!”
刘珣立即用金疮药给典韦左腿止血。
“你跟我说说,当时那中官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就在刘珣和典韦慢慢聊着的时候,甬道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亲卫压着嗓子的呼喊刺破黑暗:“都尉!刺史府急令,长安来的钦差..……”
刘珣一惊,刺史府……长安……他想到了某个人,某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