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平静的湖面倒影着一棵棵冒着嫩芽的柳树,暖煦的日光从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上空升起,将军府的后宅丫鬟奴仆们陆陆续续地在幽美的花园小径中行走。
“小翠,你知道将军从外面带来的姑娘什么来头吗?”
“对呀,我也很好奇,将军不是和刘姑娘两情相悦吗,怎么还会带别的女子进府?”湖边的草地上,一群丫鬟围着其中一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询问。
“我,我也不知道,将军只吩咐我做好分内的事就好,所幸纪姑娘虽然看似冷淡也不是个苛刻的主子,要是我以后一直伺候她就好了!”小翠有些希冀地说,她以前是下等院子里,干最低等的工作,而现在的日子是她梦寐以去求的。
所以她最希望的是纪小悠是萧默移情别恋的女子,到时或许她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了。
“贱婢,你在做什么白日梦,记住她只是暂时居住的客人,信不信我告诉默哥哥,将你们这群多舌的奴婢遣卖出府!”一声娇喝打碎了小翠的美梦。
刚刚还七嘴八舌的丫鬟们犹如惊弓之鸟,对着不远处亭亭玉立怒目而视的美貌女子慌忙地半蹲行礼,“刘姑娘安福!”同时几双眼眸都染上了惊慌,她们可是知道这个在将军面前温柔如水娇俏可人的女子在她们这些下人面前却是从来没有好脸色,动不动地拿出‘默哥哥’欺压,府里已经有好几人因为她而轻而易举地被撵出府。
“奴婢不敢了!求求姑娘不要撵奴婢出府!求求姑娘!”有些胆小地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朝着刘绾绾磕头。
刘绾绾冷笑一声,眼底闪过残忍,她这些天也在一直担心萧默带纪小悠进府的目的何在,不管她是什么法子也不能从萧默口中敲出什么,她有种预感,萧默对她已经不信任了。
她感到十分烦躁,如今又听到这些贱婢的胡言乱语,更加冒火了,于是眼一眯,怒喝道:“你们每个人自己掴自己直到我喊停为止,我就当没有听到!”
“谢谢姑娘手下留情!”害怕被赶出府的丫鬟们急出了眼泪,都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打自己的脸蛋,且丝毫不留情,仿佛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一样,不一会儿就又红又肿了,清秀可人的脸瞬间成了一个个猪头。
经过这边的下人熟视无睹,对这一幕习以为常,悄悄地退开,就怕自己也不经意触到了刘绾绾的霉头。
而恰好经过的纪小悠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不忍心,冷淡的眉眼轻蹙,上前阻止道:“你们住手!”她清丽的嗓音顺利让那些婢女停下了动作,却惹怒了刘绾绾。
“不准停下,谁要是停下我就把她卖到青楼做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恶毒的威胁瞬间吓住了她们,啪啪啪巴掌声几无间隔的响起。
“刘姑娘,虽然我是客人不适合插手将军府内的事,但是既然被我看到了,我就不能置之不理,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严厉地惩罚呢,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且饶过她们这一回!”纪小悠直视刘绾绾,看清她的容貌,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在看另一个自己。
她隐约知道些什么,但她宁愿不去想太多,因为此刻她已经完全把自己从顾清婉的过去中脱离出来了。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刘绾绾横眉冷对,言语不留情面,眼底对纪小悠是刻骨的厌恶和蔑视,心里冷哼——没想到她的命这么硬,只是这次是她自投罗网,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八年前她阴差阳错地被萧默误认为他的救命恩人,于是她奉主子命令顺利地潜在萧默身边并且让萧默倾心于她,但是她知道那个真正的‘婉儿’是非除不可的祸患,只是有关这个‘婉儿’的消息实在太少,直到遇到跟她长得如此想象的一个人时,她就确定了此人必是萧默口中的‘婉儿’,不是她这个冒牌‘绾儿’。
“你——”纪小悠气炸了肺,实在不敢置信她是这么嚣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以为你一定是萧府的女主人了吗,哼,你现在也不过同我一样是一个客人!”
“你胡说,我才不是客人,我是默哥哥心里最重要的人!”突然刘绾绾眼神一闪,纤手指着纪小悠,眼角垂泪似是非常委屈悲愤,一边怒喝一边往后退。
这时纪小悠注意到她身后刚好是湖岸,一脚就能够踩空,“小心——”她反射性地向前善意提醒。
“啊——你为什么要推我!”‘咚’一声响,刘绾绾在众人的视线中落入了湖中,然后众人眼前一闪,一道飞快的黑影飘过跳入湖中瞬间救起了她。
“绾绾——”响起一道沈痛惊慌的声音,岸边赫然是萧默湿漉漉抱着同样湿漉漉不省人事脸色苍白的刘绾绾。
纪小悠在听到萧默的声音时就知道刘绾绾要做什么了,她不禁擡头望天,眼一抽做了个无语的动作,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狗血呀。
接下来,在她预料中,萧默视她如杀母仇人一样朝她咆哮:“纪小悠,要是绾绾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你陪葬!”说罢如一阵风一样抱起刘绾绾消失在原地,远远传来他的怒喝声“太医,太医呢!”
纪小悠摊摊手,随口道:“我等着那一天!”因为她知道刘绾绾根本没什么事。
湖边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微风轻抚她的脸颊,看着泛着一圈圈涟漪的湖面,她嘴角勾起轻轻的弧度,正要闭目享受这一刻宁静,眼角一瞥,看到了柳树下一道让她伤心伤肺的身影。
她神情一凛,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