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眼见着场面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眼看着一场激烈的争吵即将爆发,赶忙出声喝止道:“行了,都别吵啦!”他的脸色十分阴沉,目光严厉地扫过众人。随后,贾政转过头去,对着贾环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说道:“环儿,你先坐下吧。”
贾环闻听此言,虽然心中依旧愤愤不平,但还是依言缓缓地坐到了林黛玉身旁。落座之后,他还不忘扭头看向林黛玉,向她投去一个宽慰而坚定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不必担心。
贾政见贾环坐下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将目光转向邢氏和尤氏,一脸严肃地说道:“嫂嫂,还有珍哥家的,你们怎么就知道我儿贾环未曾出过力呢?方才环儿已然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使得陛下开恩,咱们贾家恐怕早就面临被抄家灭族的惨祸了。可你们倒好,不仅不知感恩戴德,反倒在这里埋怨起环儿来了。”说到此处,贾政不禁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甩衣袖,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老太太此时也随声附和道:“罢了罢了,莫要再争执不休了,环哥儿对于此案知晓不少内情呢,咱们听从环儿所言便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等候消息即可。倘若急急忙忙行事,反而忙中出错,触怒了圣上龙颜,那咱这一大家子可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贾环闻听此言,便起身来应声道:“祖母所言极是,咱们暂且在家静候佳音。若无旁的事,孙儿就此先行告退了。”言罢,他轻轻拉起一旁的林黛玉,一同缓缓走出了荣禧堂。
此刻仍留在荣禧堂内的王熙凤,眼见着贾环与林黛玉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门外,随即也迅速起身,朝着贾母盈盈施礼,恭恭敬敬地辞别道:“老太太,既是这般情形,孙媳妇儿我也就此向您辞行了。”话音刚落,她便如风一般匆匆迈出房门,心急如焚地想要追赶上前头的贾环。
王熙凤心中跟明镜似的,自家相公贾琏如今身陷囹圄,而这满府上下能够真正帮得上忙、救得了贾琏的唯有贾环一人而已。在这种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开罪于他呀!正因如此,方才在大堂之上,她始终紧闭双唇,未发一言。
王熙凤脚下生风,一路疾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总算追上了贾环。只见她气喘吁吁地喊道:“环兄弟,请留步……”
贾环与林黛玉正并肩而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只见王熙凤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焦急之色。
贾环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略带戏谑地说道:“哟,原来是二嫂您呐!嫂嫂怎会如此匆忙地追赶上来呢?莫不是嫂嫂也想像刚刚大太太和珍大嫂嫂那般,对小弟严加质问不成?”
王熙凤闻得此言,连忙满脸堆笑说道:“环兄弟,瞧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敢质问于你呀!”说着,她用手帕轻轻掩住嘴。
贾环却并不相信王熙凤的说辞,他挑了挑眉,继续追问:“既然嫂嫂并非来质问小弟,那这般火急火燎地追着我们又是所为何事呢?”
王熙凤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怕被人听到。然后,她压低声音,凑近贾环轻声说道:“环兄弟,此地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去处。要不咱们移步到环兄弟你的院子里再慢慢详谈如何?”
贾环听完,略作思索,随即转过头去与身旁的林黛玉交换了一个眼神。林黛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贾环这才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地对王熙凤说道:“既是嫂嫂所言,那自然甚好。二嫂嫂,请吧!”说完,他侧身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待三人抵达梨香院之后,分宾主落座。王熙凤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环兄弟啊,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里头那口子,唉……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所犯下的可是滔天重罪!可我寻思来寻思去,如今这府上能够救得了他的,恐怕也就唯有环兄弟您啦!所以今日我厚着脸皮前来求环兄弟,务必出手相助救救我们家那口子呀!要不然,就剩我跟巧姐这一对孤儿寡母的,往后的日子,我真是想都不敢想该如何熬下去哟!”说到此处,王熙凤不禁悲从中来,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贾环坐在那里,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稍顷,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林黛玉。只见林黛玉微微颔首,缓缓起身走到王熙凤身旁,轻轻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凤丫头,你且放心。贾环可不是那种六亲不认之人。但凡他有能力相帮,定然会全力以赴救出琏二哥的。”
听到这番话语,王熙凤稍稍止住了哽咽,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凝望着林黛玉。紧接着,她又转头面向贾环,语气急切而诚恳地说道:“环兄弟,实不相瞒,你嫂嫂我手头估摸还剩下三五万两现银呢。只要您能设法将我们家那口子平安无事地营救出来,这些银子我二话不说,通通都交予您处置!”
贾环见到这般情景,顺势接过话头说道:“二嫂嫂呀,您这么讲可真是折煞小弟了!但凡我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全力以赴去帮忙。然而,如果琏二哥当真与这案子牵连甚深的话......”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下来,稍作思索之后接着道:“二嫂嫂,您还记得吧?当时我可是苦口婆心地劝过琏二哥,让他千万别再沾惹平安州那边的事情了。谁曾想,事到如今怎会变成这样呢......”
王熙凤闻听此言,面色凝重地缓缓开口道:“自从当初环兄弟好心劝告过后,咱们家那口子确实再也没有踏足过平安州半步。哪怕后来公爹屡次三番找上门来,叫他过去处理相关事务,他都坚决回绝掉了。唉,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此次竟还是将他给抓走了。”说话间,她的哭声逐渐变得轻微了许多,似乎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