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在街道岔口搭设擂台的时候,福满轩内的应北一行人,便陷入了混乱。
宋癸不见了。
最初,孟贞只当她是清晨早起,不知去了哪里散步,好调整身体,为即将到来的比试做准备。
哪知直到擂台搭起,人群聚拢,宋癸也没有回来。
孟贞这才晓得大事不好,赶紧与张冬岭商议该怎么办。
一听这位萧王的干妹妹,竟离奇消失不见,张冬岭几乎没被吓死,差点从椅上滑落,哆哆嗦嗦流一身汗。
因为这位要是出了什么事,萧王肯定要拿他是问。
轻则下狱,重的话,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
孟贞也意识到麻烦大了,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命人闯入宋癸房间,仔仔细细的搜查,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
是自己走掉,还是被人掳去,总是要给萧王一个交代的!
有人在房间梁上,发现一张纸。
从笔迹看,正是宋癸所留,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小篆,写着她要前往涴江,让众人不必担心。
见到信,张冬岭、孟贞暗松一口气,晓得这颗脑袋保住了。
既是她自己决意要走,那便与旁人无关,萧王那边算是有了个交代。
可比试怎么办?
张冬岭悄悄打开一扇窗,见到登上擂台的祁六。
其拄着拐,身上背着面巨大精钢盾,霸气外露,不怒自威。
孟贞也眯眼打量,觉得此人拄拐的样子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因祁六扮徐道覆的时候,王大炮帮忙在脸上捯饬了很多,用女人化妆的脂粉,盖住了黑黝皮肤。
两人最初,想从随行人员中,挑一位代替宋癸应战。
可后又琢磨,临阵换人,容易落人口舌,更何况对方是应南第一猛士,除宋癸外,别人还真没有战胜他的信心。
思考再三,张冬岭决定直接认输。
与其派一人过去顶替,再被打败,还不如彰显肚量,主动放弃。
遂抛下那条白绢布。
……
应南得胜!
登中城处处无不欢呼鼓舞。
尤其那些在田狗儿盘口中,拿出钱财押注祁六的,更是兴奋的无法自已。
应北一方,张冬岭信守承诺,命人备了四辆马车,载着四十万两白银,送往方平所在的典当行。
见到白花花的银子,所有人眼睛都变红了。
但方平却是心中一惊,晓得自己错漏一招。
本以为,得胜后就可拿回福满轩,外加二十万两白银。
谁知对方宁肯多付,也不交回酒楼!
这是真打算在登中常驻了……
方平领悟到对方心思。
可事已至此,他实想不出,该再用什么方式,把他们赶出去。
毕竟银子都给了,而且远比自己出手大方。
“哼,根基不足,还想做生意,也不怕把底赔个干净!”
方平心中冷笑,决定让花里化慢慢陪他们耗着玩。
离开虎塘许久,他自然不能一直在登中待下去,嘱咐完一应事务,再与田狗儿、蔺百寿、李申分别见了面,明里暗里警告他们勿要怀不轨之心,便带上四十万两白银,打道回府。
以致祁六这个得胜的大功臣,都没来及与方平见上一见。
实际对他疏忽的,不仅仅是方平。
兴高采烈的满城百姓,似已将这位第一猛士给忘了。
毕竟擂台上并没有打起来,宋癸主动认输的原因,被无数人展开解读。
有认为,她是与马奉的较量中,负了伤,不敢再战所致。
也有人觉得,这是应北一行,为他们的安全考量,怕在这应南腹地,一再落了应南颜面,不容易脱身。
反正诸多猜测,皆不牵连祁六。
没人去相信,应北的认输,是他所致。
对此,祁六自然不乐意。
他觉得自己付出很多,甚至还勉为其难,牺牲了色相。
好容易换来场胜利,却无人领情,这谁受得了?
“六爷,您别往心里去。”见祁六神色落寞,瞧出其心思的王大炮,出言安慰:“这世上,多的是幕后英雄,您自个儿明白是咋回事,就行了,其余不必放心上,更不至于跟一众愚民较真。”
“你说的也对,可这幕后英雄当起来,有什么趣味呢?”
祁六心情并未好转。
但王大炮却不打算久陪,他还要赶去赌坊,从田狗儿的盘口里,拿回自己的银子。
“几位,我先走一趟,晚上再来请酒。”
王大炮笑容满面,冲祁六、邓夏、冉闯抱了抱拳,潇洒而去。
“早知道,我也该去押点钱的。”
邓夏、冉闯无不羡慕。
但祁六却没这个念头。
因他总也不相信,田狗儿会是个讲规矩的人。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关系了。
登中城事情已毕,是时候返回九山郡,继续当自己的郡守。
离开前,他决定带婳婳去逛逛街,顺便给她买几件花裙子,吃些当地小吃。
这算是良心发现。
几日来逢场作戏,与宋癸你侬我侬,绝对算是在精神层面出了轨,为免被那位神出鬼没的老丈人一指头戳死,他得赶紧行动起来。
,!
来到典当行五楼。
肖老头自在的品茶抽烟袋,身后的大美为他揉肩。
婳婳正跟随二美学刺绣。
只是人家绣出的鸳鸯活灵活现,她绣的就更像是歪脖鸭子。
祁六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抓住婳婳的手,然后将其拉入怀中。
二美捂嘴咯咯笑,眉毛一再乱挑,用眼神示意祁六,床榻就在后面。
原本在一旁嗑瓜子的三美,更是立马起身,小跑去床榻边,将帷帐放下。
祁六大翻白眼,出言批评两人思想龌龊。
接着牵起婳婳的小手出门,准备运用这几日学来的技巧,加深二人关系。
两位如何逛街暂且不提。
且说手持凭据,赶奔至赌坊的王大炮,却是在人群中傻了眼。
田狗儿跑了。
赌坊大门紧闭,被人砸开后,里面连个桌子都没剩下。
用来兑银的凭据,沦成一张废纸。
而且这三不管的登中城,根本就没有说理的地方!
赌徒们开始骂娘,群情激愤。
骂田狗儿身为大康令,却做出这等下作事!
骂这人对得起名字,比狗还可恶!
可再怎么骂,又有什么用?
也不知是谁最先哭出声,哭声如同瘟疫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王大炮也哭了。
他采花门所有的身家,全部押在了盘口里。
本认为以田狗儿的当世枭雄身份,肯定不会赖账,却忘记这乱世之中,哪有什么诚信可讲?!
人群先是骂,又是哭,然后便是怒。
他们将赌坊打砸一通,又一把火烧了泄愤。
接着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登中城三不管的真实含义。
自己没法说理,那岂不是说,旁人也无从说?
付出的钱财,从田狗儿这要不回来,但可以从别人身上找啊!
于是烧完赌坊后,这群人冲向了相邻铺子,推倒伙计,打翻掌柜,将里外值钱之物搜刮一空。
那自然是没人管的。
没有法纪的城池,纯靠各人自我约束,一旦有人迈出了出格的第一步,就会如大坝决堤,再也抵挡不住。
一群人疯了般抢掠,从赌坊开始,向周围铺子蔓延。
什么面点铺,小吃摊,裁缝铺,小茶馆……
他们人多势众,谁也无法阻拦。
被抢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脑袋一转,回过味来,也加入其中。
人群开始壮大,连路边摆着的青菜鸡蛋,也顺手拿起。
但他们觉得还不够,抢来的东西,不足以抵上赌资。
为独占钱财,比旁人快一步,有不少人离开此街,前往更繁华的街道。
他们要抢大买卖!
因那里钱多!
首当其冲的,便是花街青楼。
一群人蜂拥而入,瞪着通红眼睛,伸手去拽姑娘们身上的首饰。
也有人去了典当铺。
就连正逛街的祁六与婳婳,也被卷入其中。
见这些人如同疯了般,四处破坏抢夺。
祁六无法阻止,只能带着婳婳远离。
喜欢苟到最后,我成了一方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