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都巴西血统。”
“哦?”“因为我最拿手的——是桑巴!”乔甯咯咯的笑着,媚态撩人。
冯绍霆很喜欢这种成熟男女之间的调情,轻车熟路,直奔主题,“今晚你是何公子的女伴,不如下次——”轻咬耳垂,“——再单独跳给我看!”
何湛宁看着开场舞上,自己的女伴和冯绍霆拥作一团,不知道冯绍霆在美人儿耳边说了什么,只引得她咯咯发笑,眼含春波。这种感觉,用绿云罩顶来形容有些夸大,但绝对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要膈应人。
就在何湛宁不堪忍受看着两人耳鬓厮磨的折磨,就要当庭发怒时,两人利落的分开,不带一丝留念,乔甯款款走到他的跟前:“嘿,你知道吗?冯先生居然是我的校友呢!”何湛宁面色稍霁,拳头仍攥的死紧:“是吗?”……
初椿二
宴会后不久,乔甯就接到了冯绍霆的电话,电话是直接打到她的办公桌内线上的。“还记得我们的约会吗?”男人的嗓音带着夏日的热辣,一点也不像那日沈稳的风范。
“啊哈,我以为我在等的人,不是一个轻浮的小子。”乔甯调侃。
“哦!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不知道一份我亲手烹饪的feijoada能不能赢的与美人共舞的机会?”男人改为一贯的低沈嗓音,那迷人的音色没来由的让乔甯心弦轻颤。
当晚,乔甯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她一点也不觉得这种牺牲是无谓的,甚至是无望的,当一个女人把覆仇当作她唯一的信念时,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悲哀——乔甯就陷入了这样的魔怔!然而,冯绍霆全程绅士架势十足,真的只是单纯的共进晚餐,桑巴热舞,大幅的扭胯和跳跃的舞步,令两人挥汗如雨,一小撮火苗在眼中攒动,冯绍霆一个撤步托住乔甯的腰肢,低哑私语:“我对你来说,我是不是老了点!“
“嗯,是老点!“乔甯调皮的隔开距离,身体以左腿为轴摆动,”“不过,你又不是唐僧肉,要那么嫩干嘛?”
冯绍霆咯咯的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迷人,右臂一个收紧,再把美人勾入怀中:“调皮,不过年轻人未必懂得欣赏你这样的美人!他们总是太急迫,体会不到浅斟慢酌的韵味!”
乔甯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直到驱车送至楼下,冯绍霆才投入的拥揽佳人,留下一串激情的舌吻……这算什么情况?成熟男人的追逐游戏,偏爱这种暧昧不明的旖旎?
乔甯几乎要暂时忘却了自己卑微而可笑的覆仇计划,这种段位的男人,是自己可以把控的吗?也许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反而把自己送上了监狱的大门,毕竟在当下社会,权势凌驾于法律之上,冯氏是足以一手遮天的!
乔甯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慢慢的踏上了自己那幢小公寓的旋梯,因为心事重重的关系,她一点没有注意到隐在暗处的人影——几名道上的混混正受人之托,在这里给乔甯一点教训,让她认清自己的斤两。
迈上台阶,一个拐弯,一块帕巾捂在了乔甯的嘴上,“呜呜呜……放开我!”乔甯拼命的挣扎,但是在几个混混的眼里,力道微弱的无关痛痒。帕巾上的乙醚很快产生了效用,乔甯浑身一软,被两个混混左右一架,拖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货车。一脸髯须的小头目笑得淫邪,按照委托人的吩咐,下面,就要好好招待这位美女一番了!
小货车刚刚驶出二环,乔甯就逐渐转醒了,但是手脚被麻绳捆住,无法施展,只能继续装睡等待时机。巧的是,车上的一个扎着小辫的混混突然内急,想下车就近方便一下,小头目敲他的脑袋:“就你孙子事多!快点撒完,快点滚回来!”
乔甯微微眯着眼,货柜式车厢的后车门关的不严,能看见路灯昏黄的衍影,巧的是,不远处停着几辆交警的巡逻车。说时迟,那时快,乔甯猛地撞向门盖,并大呼“救命!“可惜,路上一列呼啸而去的工程车掩盖了乔甯的呼救声,小头目冲上去手脚麻利的堵住她的嘴,因为太过紧张,手劲使得太大,身下的女子身体慢慢僵直,擡手一摸,已经没了呼吸!
几个混混楞住了,他们没想搞出人命案啊,一个稍微机灵点的赶忙掏出手机,漫长的接续音后,“我不是让你们不要联系我吗?”男子心情不佳。
“可是……可是……宁少,出岔子了,那妞……死了!”小头目结结巴巴的说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什么!”何湛宁倏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周围的朋友纷纷侧目,他拢住话筒,果断的命令:“就地处理,做的干净,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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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在死亡前,意识会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投影机一样的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无忧无虑的童年丶懵懵懂懂的少年丶焦头烂额的青春丶喜忧参半的成熟……家庭丶社会丶责任像困在茧里的蚕蛹,千头万绪把自己绑了个结实。
乔甯的脑子一片混沌,反反覆覆出现的就是两个画面,父亲入狱后托人带出来的字条:“我没有罪”;还有母亲去世前,为自己烧的最后一碗桂花糖藕……
仿佛身处一个稍显闷热的初夏晌午,知了在茂密的榕树上声嘶力竭的鼓噪,空气中浸润着樟脑丸和泥腥的味道,汗湿的化纤面料织物贴着身体,黏腻的难受。“这是什么医院,连个空调都舍不得开?”乔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子呈现了长达半分钟的真空状态。
这是一桩三层高的筒子楼,窗外正对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叶子上悉悉索索的飘着毛絮,窗户右边摆置着老式的五斗橱和缝纫机,上面搁了几幅相片丶半导体丶梳妆镜等物,紧挨着的矮柜上是一台熊猫14吋小彩电,上面还郑重其事的遮了红色丝绒的罩子。左边是两张罩了蚊帐的棕绷床,中间有布帘隔着,里面码着几床缝了花朵图案的薄被子,简陋中透着温馨。
乔甯正躺在其中的一张床上,藕节似得小胳膊腿大字型的张开,枕头上赫然一小滩口洒水蜒,小腿一蹬,小床就“吱嘎”响起来。
“小囡醒了!”一位面目慈蔼的老奶奶闻声赶来,她的腰上还系着碎花围裙,手里的油渍在上面抹了一下,就把乔甯抱在怀里,轻轻的哼着:“甯甯乖,奶奶这里有甯甯最喜欢喝的绿豆汤,甜咪咪的哦!”
乔甯望着这位熟悉的老人,脑子里像混沌沌的浆糊,奶奶,真的是奶奶,可是她记得,奶奶只带到她五年,就不幸过世了,以后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壁龛里那张黑白老照片上。可是现在奶奶确实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拉扯着自己的小手:“来,把鞋子穿起来,还记得奶奶怎么教你的吗?”乔甯被土得冒泡的塑料凉鞋击倒了,胖乎乎的小手掰了几次才扣上搭绊。
一碗绿豆汤下肚,乔甯骨碌碌的打量着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直到看见墙上的年年有鱼老黄历,上面白底红字的写着“1988年戊辰年戊午月甲辰日” ,乔甯脑子“瓮”的一声……难道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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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人理解乔甯此时的百转千回,十六岁那年,刚刚考上桐市一高的她惊悉父亲入狱的噩耗,在邻里乡亲鄙视的眼光中安抚体弱的母亲,他们背地里戳着脊梁骨:“看,她就是那个乔振良的妻女,真缺德,盖个大桥偷工减料,害死了好几十条人命!“”是啊,这种人判死刑都是轻的了!……“
父亲最终执行了死刑,母亲四处上访无果,加上心情抑郁也一病不起,也在半年后撒手而去。父母去世后,乔甯的生活更加艰难,亲友的疏远,言论的指责,为了上大学举债度日……饱尝人世艰辛的磨难,生生的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乔甯重生的一刻,而烟消云散了,亲人还都活着,自己还在孩提之年,悲剧还没有开场,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剧情都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她动情的唤了一声:“奶奶!”然后埋在奶奶的身后撒娇,体味着失而覆得的亲情。乔奶奶搂住甯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