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钢琴。
嘉琪小声地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任铭轩在昏暗的光线中侧过了脸,问:“怎么了?”
嘉琪把嘴凑到任铭轩的耳朵旁边说:“那是我在博物馆见过的钢琴。”
任铭轩看不出钢琴的好坏,但是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说,才明白过来,今晚这个小型音乐会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音乐会,而是让叶家的人极其重视的。
任铭轩不免觉得自己押对了宝,心情十分轻快,对着嘉琪笑了笑,说:“我们听音乐吧。”
嘉琪这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音乐上面。
第一个演奏者走了出来,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鼻梁上架了一幅眼镜,但是可以看见他眼镜背后闪所这俏皮的光。
嘉琪翻看了一下宣传手册,知道了这个演奏者叫唐双,18岁,是刚参见完高考的学生。
唐双向台下鞠了一躬,走到钢琴前,像模像样地甩了甩燕尾服的后摆,才坐了下去。
他一共演奏了三首曲子,都是新古典风格的曲子,曲目并不出名,而且嘉琪在宣传手册上看到了其中一首是由唐双自己谱写的。
唐双的演奏风格十分欢快,音乐像涓涓流水一样流淌出来,给人一种在草地上漫步的欢乐之感。嘉琪很少碰触当代音乐家的谱子,即使自己在家练习也只是会弹一些经过改造的古典乐曲。
对于第一个演奏者唐双,嘉琪自己在心理说不上喜欢,也不反感,只是觉得听过他的琴声之后就立刻会忘记这个人。
嘉琪看了一眼身旁的任铭轩,见他专注的注视着舞台,并没有分心的样子。
嘉琪略感奇怪,这是第一次任铭轩和他来听音乐会,任铭轩却比他还认真。
观众的掌声响起,唐双演奏结束了,他面带微笑地站起来给大家鞠躬,然后才走下了舞台。
嘉琪心理的失望又点燃了,如果这就是任铭轩所谓的成人交际圈,那么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作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了。因为他自己并不被这场音乐会所吸引,也不被这样的音乐所打动。
正在他失意之际,第二位演奏者走上了舞台。
任铭轩眼部周围的肌肉镜不动声色地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孩子,正是叶家二公子,叶权的弟弟,叶桥。
来见叶家的人之前,他已经对叶家的人做了详细的了解,而且他今晚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叶权。所以叶桥一出场,他就格外留心起来对面只坐了两个人包厢。
那是叶权的包厢。
任铭轩看了一眼对面包房里面的人,只见叶权面带笑意地注视着楼下的舞台,神情看上去十分愉悦。他身边坐了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因为灯光暗淡的关系,任铭轩无法看清楚对方的脸,但是依旧可以看清楚对方的身姿轮廓,是位十分清秀的人。
任铭轩不动声色打量叶权的包厢的时候,见叶权神情很温柔地对身边的人说话,但是那人的回应并算不上热情,叶权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话之后,他就别开了脸,不再搭理叶权。
看到这一幕的任铭轩内心有些震惊,一向都是见人去巴结叶权的,哪里有见过谁敢用那样不冷不淡的态度对待叶权。而且任铭轩在别的地方见过叶权几次,但是每次见对方脸上都是一脸的严肃和不苟言笑,哪里有现在的温柔和甜蜜,那样的表情,到很享受对方冷落了他似的,依旧是眼里带笑,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身边的那个少年。
任铭轩从来没有听说过叶权喜欢男人的事,甚至一直都没有听到有人提到过叶权有情人的事。
叶权的妻子在多年前就因为心脏病而去世,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见他另娶过。
不过,现在看着眼前叶权对那位男生的态度,两个人的关系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钢琴曲不知不觉奏响了,任铭轩听着曲子有些耳熟,这才把注意力从对面的包厢里收了回来。
一段音乐之后,任铭轩才想起来这首曲子是嘉琪在小学入学时候弹奏过的曲子.
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六号.
嘉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演奏方式.
叶桥的演奏和刚才的唐双相比,简直就是在摧毁音乐,摧毁钢琴,摧毁这个世界.他极其亢奋和激昂的表现手法,每一个音都像被铁锤砸出来一般,那样的演奏方式,是让人煎熬和痛苦的.
嘉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简直不懂钢琴,他粗暴的处理着音乐和情绪之间变化,把一切的音符都化作了一种愤怒和摧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桥这种疯狂又偏激的演奏方式,竟然有打动人心的力量.就像一个在濒临死亡的人,用尽了一切的力量,努力地想要擡头看一眼阳光.
那种决绝又明快的音调,狂暴却又不顾一切的力量,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布,听啊,这就是我的音乐,这就是我的演奏方式,这就是我!
匈牙利狂想曲六号到了最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一段整个乐曲的高潮,那是李斯特为了表达自己对匈牙利人民乐观向上,为了国家积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讴歌.
就在那一小段激昂又催人奋进的音乐里,嘉琪被彻底感动了,或则说震撼了.他第一次在一个演奏者的脸上看到那样沈醉又自信的表情,那种粗糙的不带任何掩饰的最后狂欢被叶桥用“砸琴键”的方式激烈的演奏了出来。
但是就是这样的音乐,彻彻底底的征服了嘉琪。
嘉琪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也许并不是那么有才华和天赋,但是他们却有金子一样真诚,烈火一样炙热的热情享受音乐所带给他们的一切。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演奏,也不在乎自己的技巧,只是很坦白很直接地把自己的感情都暴露出来,让所有的人都来参观。
那是一种几乎拼上自己整个生命的演奏。
虽然叶桥在技巧和对音乐的理解上不及很多大师名家,但是他的音乐,却是第一次让嘉琪深刻地体会到了这首曲的魅力之处。
一曲终了,不少人都站起来惊呼“绝妙至极”“精彩绝伦”,嘉琪也站了起来热烈地为叶桥鼓掌。
任铭轩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子听音乐会会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样子,便伸了手环住嘉琪的腰,在他耳边说:“别拍了,手会痛的。”
嘉琪回过头来看他,睫毛上似乎沾了水珠,激动地说:“他打动了我。”
任铭轩笑笑,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包厢,叶权表情很松弛地看着楼下的叶桥谢幕,他身边的少年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一般,探着身子鼓掌。
任铭轩料想这是叶家主持的音乐会,不到最后一定不会离开,虽然叶家二公子只演奏了一曲,但是已经博得了满堂彩,这便达到了叶权为自己弟弟开路的目的。
沸腾的大厅又安静下来,第三个演奏者走上了舞台。
他一出现,台下的人就出现一阵骚动。
不过,很快就静了下去。
与前面两位盛装出席的演奏者相比,这个演奏者显得过于随意了,他只穿了白衬衣黑裤子,脚上的鞋都是普通学生打扮的帆布鞋,这样的装束在学校的演奏厅还能被人所接受,可是这里是堂堂叶家为了政界商界名流举办的私人音乐会,他这样穿着,就显得有些不敬了。
任铭轩看了一眼对面的叶权,他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看来是他同意了这位少年如此打扮得。
白衣少年向观众鞠了一躬之后,就坐在了钢琴前。
他似乎有些紧张,沈默地坐了一会依然没有开始演奏,台下各位有身份有地位的观众开始了一阵微词。
不过就在这时候,少年开始了演奏。
琴声很小,很细微,要秉住了呼吸仔细凝听,才能听见那琴声。
德彪西的《月光曲》。
轻柔而又优雅的曲子。
少年的演奏就像画卷一样,逐渐在众人面前铺开,并且引人入胜。
刚才的那些杂音在少年的演奏中一切都平和了下来。
他的琴声是那么温柔,像一位正在和音乐对话的诗人。
他虽然没有华裳的衬托,但是他的音乐,就是对他最好的注释。
曼妙的音乐缓缓地流淌着,使得空间和时间的界限都变模糊了,只剩下耳旁的乐章,和心灵的柔和。
嘉琪像入了魔一样,痴痴地看着台上演奏的人,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一时间,天地都安静了,只有他和台上安静沈醉弹琴的少年。
这首曲子,嘉琪也是常常弹的,他曾想过等自己练习好了之后便演奏给任铭轩听。他想起自己在半山别墅里练习的时候,想起老师在家里给他上课的时候,想起任铭轩站在他身后看他弹琴的时候,一幕幕的画面回放过去,嘉琪听到哗哗的海浪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那声音挟裹着他,海水也淹没了他,沈浮之间,他发现自己孤身于荒凉的大海之中,四周阒寂无人,只有当空明月一轮。
照得天地海水人都那么亮。
却那么孤凉。
一曲结束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欢呼。泪水让嘉琪看的模模糊糊,他回头想要寻找任铭轩,腾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任铭轩怀里,任铭轩的脸离他那么近,恍惚之中他才看清任铭轩担心的表情。
任铭轩唤他:“嘉琪,嘉琪,好了,我的宝贝,别哭了,演奏结束了,演奏结束了。”
嘉琪趴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任铭轩还在用同样的话安慰他,担心他是走进了音乐的世界里,没走出来,
任铭轩的手一下一下地给嘉琪顺着背,声音低沈地安慰着他。
只是,只有嘉琪自己明白,一切都没有结束,他走入了音乐的另外一个世界,但却和以前的世界彻底告别了。
他无法告诉任铭轩,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才华,直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只是很单纯熟练的演奏技巧。
作者有话要说:
☆丶二十六 同盟
陈造看着任铭轩抱了嘉琪出来,立刻就走上去,说:“怎么现在才出来,叶权已经走了。”
任铭轩轻轻地拍了拍嘉琪,安抚着他的情绪,没有解释,只是说:“在里面多呆了一会儿。”
陈造此刻感觉是他和任铭轩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气不打一处,说:“怎么现在变成我一个人操心了,你倒是不在乎了?”
任铭轩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到嘉琪身上去了,淡淡地道:“机会以后还会有。”
陈造心里想,你说的倒轻巧,但也没有说出口。
就在陈造满心腹诽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任先生,我家先生请您过去借一步说话。”
任铭轩抱着嘉琪,微微有些皱眉,问道:“请问你家先生是?”
那位老者欠身低头,十分谦卑却态度并不卑微地说;"是叶权叶先生。"
陈造立刻惊奇地看了一眼任铭轩,又看了一眼那位白发苍苍却气度不凡的老者,语气里透着不敢相信的兴奋,说:“这机会来的还真快。”
任铭轩也没有想到叶权会来请自己过去,他顿了顿,答道:“我明白了,那就麻烦你带个路。”
老者很顺从地在前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任铭轩就跟了上去。
走出了音乐厅,任铭轩便被邀请坐上了一辆银色天使。
老者为他关上门后,自己也坐进了副驾驶。
车开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停了下来。
任铭轩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霜寅官邸.
这一处的宅子很老,是历代总督住的地方,后来被国家拿了回去,现在改建成了接待政府宾客的地方。
他跟着带路的老者走上了二楼,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老者叩了三下门,里面的侍者就打开了门,眼睛并没有打量门外的人,而是很恭敬地退到了一旁,让任铭轩进去.
任铭轩抱着嘉琪,他心里有些担心,本来打算看了音乐会后就直接带嘉琪回家的,虽然他今天来参加这个私人音乐会的目的是见叶权,但是刚才见嘉琪情绪那么不稳定,他就想着还是早些带嘉琪回家比较好.却没有想到叶权会派人来邀请他.
他在车上一直都没有对嘉琪说话,只是把嘉琪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脸,时不时亲吻几下儿子.
任铭轩不经意的会对嘉琪作一些亲密的小动作,嘉琪也很依赖这样的任铭轩.他的神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悲切,但是人哭过之后表情恹恹的,任铭轩想开口安慰他几句,最后还是打住了.
走进了房间,便看见叶权坐在一张圆桌后面,他身边坐了一个少年,就是刚才任铭轩在音乐会里看见的那个.
任铭轩表情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恢覆了以往的镇定.
他没有想到叶权会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来见自己,这样的见面方式可以透露出来太多的信息,他和叶权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一种场合的见面意味着什么.
叶权在试探任铭轩,或则叶权已经有打算和任铭轩合作.
叶权正在低头看菜单,见任铭轩抱着孩子进来,就立刻招呼他,说:“吃过了吗?一起用点东西吧。”
任铭轩常年和政界的人打交道,也不至于会见一个叶权就不知道如何应对,而且他已经和叶权在别的场合见过几面,大家互相之间也早有认识。
任铭轩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才坐下来。
嘉琪懒懒散散地靠在任铭轩身上,心里难过得像死去了一般,他走入了刚才空茫辽阔的音乐世界里,现在还没有出来,所以面对面前的客人,他也没有精神和对方问好。
叶权打量了一下任铭轩和他身上的孩子,对一旁等候的侍者道:“就先这样,你下去准备吧。”
侍者奉了上好的明前茶水过来,就安静地退了出去。
叶权把目光从嘉琪身上收回来,问任命轩:“这是你儿子?”
任铭轩并不介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哄孩子的样子,相反他更在意嘉琪的感受,所以就对叶权直言:“是,不过他现在有点不舒服,让我抱着会好受点。”
叶权并没有对任铭轩这样的举动发表任何看法,而是接着关心道:“是生病了还是怎么?音乐会刚开始的时候见他还挺活泼的样子。”
任铭轩没想到自己从进包厢开始就被叶权注意到了,不由得确信了自己内心的判断,叶权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找他吃饭。
他也很坦白,就直接对叶权道:“大概是还陷在刚才的音乐会中,没走出来。”
叶权的脸上仿佛是仔细寻思了一番任岷轩这番话的意思,才说:“今晚本来是我弟弟的私人演出,没想到你能带孩子来听,确实十分荣幸,可惜我弟弟没有同我一起过来吃饭,否则可以让他同你儿子交流一下。”
他这番话说得真挚,态度也不似在客套,任铭轩听后,点头说:“如果叶先生愿意,以后我们再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权自然也听明白了任铭轩暗示的意思,不过他并不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桌面上雪白的桌布,道:“我们先不聊这个,先用饭吧。”
说着,门外的侍者就一溜水的进来上了菜。
坐在叶权身边的那个小少年此刻才被任铭轩看清楚,长得不算特别出众,但是看上去给人感觉很干净纯粹,不想是出来做那种会被人保养的事情的人。
四个人吃着饭,少年坐在叶权身边为他们倒了微温的黄酒,叶权转过去问他:“你不喝点?”
少年握酒壶的手停了一下,才说:“不了,我明天还要坐诊。”
听罢,叶权也不勉强,只是说:“也好,你不要太操劳了,你最近看上去很累。”
少年的脸从饭碗中擡起来,眼睛定定的看了一眼叶权,道:“你也少喝点,今天不是什么必须喝酒的场合。”
叶权听了他这样说,立刻笑起来,笑容明亮而温柔。
少年似乎感到羞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叶权却伸手握住了少年放在桌下的手,温柔细致地抚摸起来他的手掌。
少年被他宽大有力的手抚摸的心口一阵发痒,但是又想到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任由叶权握着他的手,眼里带着不满地看了一眼叶权。
两个人当着任铭轩的面眉目传情,仿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任铭轩心里很了然,他这样的家世和身份见过不少身边的朋友长辈都有圈养年轻美貌少年的事,所以面对叶权这样做他并不感到吃惊。
只是默默地为嘉琪布菜。
嘉琪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顿饭上,他只是很机械地吃着食物,大概连自己到底在吃什么菜都没有注意到。
这一顿饭吃的颇为诡异,桌上的每个人都心思各异,不过任命轩心里却一点也不急,他觉得叶权越是这样毫无芥蒂地让自己知道了解他身边的人和事,并且把自己的小情都带出来和他见面,这就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合作的诚意。
果然,他猜得没错。
酒过三巡之后叶权就开口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都在寻找机会和我碰面,确实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太忙,一直在a市忙新开发区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那里国家打算发展成为第二个国际旅游岛,第一个是围城,这里的场子几乎都是你们任家集团操作着,一直以来运行也很好。”
任铭轩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着叶权把话说完。
少年又为他们两人空了的酒杯里满上了酒,手刚停下来,叶权就伸手拦住了对方,说:“你不要忙了,陪我坐着就好。”
少年的表情仿佛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就被叶权拉着放到桌底下去了。
叶权这才接着说:“听说你有打算进军a城的开发区?如果能交给你们公司来运作,我很放心,你们集团资金很雄厚,经验也丰富,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任铭轩听完了叶权的话,静默了两分钟,才开口说:“叶先生,我很高兴你对我的信赖,我确实有拿下那边开发经营权的打算,只是...”
任铭轩说到这里,不由得停了下来。
叶权已经从多方打听到任家对自己地盘上的开发经营权虎视眈眈,他本来和任家无交集,也清楚任家和张家一直以来的同盟关系,但是他绝对不会因为政治上的立场牵扯了生意上的事情。
叶权素是对任铭轩这个人的能力和为人有所耳闻,他觉得任铭轩确实是大将之材,不过现在羽翼未丰满,如果有机会的那一天,必定会比他的父亲任建长现在做的更好。
他端起了酒杯,打算听到任铭轩答应自己要求的话,却没有想到任铭轩却把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便问道:“只是什么?”
任铭轩擡了眼,眼神很坚定地看着他,说:“只是我不打算这次由我们集团来运作,我打算自己单独操作。”
任铭轩的这一番话,说得不重,可却掷地有声。
半晌,豪华的包厢里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叶权才笑起来,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任公子的确是有雄心壮志之人,我答应给你独家的开发和经营权,不过你也需要答应我的这边的要求。”
任铭轩听到叶权体这样说,心就真正地定下来,同人打交道与人做买卖,不怕对方提要求,最怕就是对方卖人情卖面子,到最后往往事情都搁浅下来。
所以生意场和,最忌讳事情说得不清不楚,到头来一笔糊涂帐。
任铭轩端起酒杯,也笑道:“愿闻其详。”
一顿饭下来,双方合作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谈妥。
任铭轩叫了司机来霜寅官邸接自己。
叶权仿佛也很满意今天和任铭轩的谈话,最后送任铭轩离开的时候,和任铭轩握了握手,说:“我看你这个儿子,倒是乖巧的紧,像她母亲的性格?”
任铭轩抱着有些昏睡的嘉琪,让他赴在自己的肩头,道:“是。”
叶权说:“像母亲好,儿子像母亲,比较有福气。”
嘉琪这时候在任铭轩耳旁说:“爸爸,我们回家了吗?我很困了。”
三个大人听了他这番话迷迷糊糊的梦呓都不觉笑起来。
叶权也不再和任铭轩多说话,把他们父子俩送到门口,就和他们告了别。
见车走远了,叶权才对身边的少年说:“玉儿,你说,他们会像我们一样吗?”
毕智玉眼睛看了一下叶权,想着今天在席间见到任铭轩和嘉琪的样子,又想到他自己和叶权的关系,不由低下头去,喃喃道:“我不知道…”
叶权叹息一声,握起智玉的手,说:“玉儿,你不能总是逃避我们的关系。”
智玉心里有些惶恐,但是更多的是柔情在他的心中煎熬。他看着叶权很深很静的眼睛,目光却是那样的烫人,他的声音带上了一层苦涩,道:“我不知道,你别逼我…”
叶权见了智玉这副样子,内心也一阵难过,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苦楚,擡起了智玉尖尖的下巴,吻了上去。
智玉没有想到叶权敢在这样公共的场合作这种事情,他有些慌乱地要推开叶权,但是发现根本没办法,便只能发出呜呜的拒绝声音。
叶权却不管不顾地更加用力/深/入/地/吻/了他,他的舌头灵活地在智玉的口腔里翻滚,吮。吸,舔。弄,又不。时。啃。咬。着智玉的唇。霸道又。缠。绵的亲吻让智玉很快就放弃了手上的力道,他的内心在挣扎,身体却软了下来。叶权顺势把智玉拉近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热。烈。而绵。长。地亲吻他。
智玉被这样的亲吻快逼疯了,叶权炙。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是那样的灼人。他的双脚几乎没有了站立的力量,整个人只能依附在叶权身上。
叶权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粗重不稳,夹带着黄酒的醇。香,让智玉意。乱。情。迷。起来。
叶权的手大。力地抚摸着他的。腰身,很眷恋很留恋的动作,智玉觉得自己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裹住了,不得动弹。就在他站不稳的一瞬间,他立刻把他横抱了起来。
智玉眼角泛着水光,身体蜷缩地颤抖着,叶权低下头,在他已经被吻的有些发红的唇上轻轻啄了几下,说:“智玉,我爱你。”
叶权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情。欲的。嘶。哑,他逐渐升高的体温透过两人身上的衬衣,清晰的传达给了智玉他今晚是不会放走他的意思。
智玉现在已经很知道这个男人在对待自己态度上的强硬。他以前一直以为叶权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因为他生来就拥有了一切,但是后来他和叶权在一起的之后才发现,叶权全部的执着和偏执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叶权并不在乎身后的门童,抱着智玉转身就走进了电梯。
作者有话要说:
☆丶二十七 围城的最后生活
岳老师近来发现嘉琪有点不大对劲,上了两次的课下来,岳老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嘉琪,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最近练琴并没有太积极。”
岳老师的话说得很婉转,她并不想伤害到嘉琪,因为她感觉的出来,嘉琪是个心思极其敏感的人。
嘉琪又弹错了一个音。
弹错音或则丧失掉节奏这样的事情,是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但是在嘉琪身上出现,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就是流畅和熟练。
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背诵乐谱,并熟练演奏。
嘉琪听到岳老师的话,不由得也停下了手。
他低了头,手了撤离了琴键。
岳老师见他并不回答,便说:“我们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再开始。”
岳老师转了身,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起瓷骨茶壶,倒了两杯红茶。
每天下午三点的时刻,女仆便会准时送来下午茶。
典型的英国人习惯。
嘉琪望着岳老师的背影,忽然开口问:“老师,我的琴声中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
岳老师倒茶的手停留住了,她放下茶杯,转过身来问:“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嘉琪坐在钢琴凳上,岳老师站着,虽然她是女性,并不高,但是嘉琪和她现在这样说话,也只能采取仰望她的姿势。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缺少了什么。”
嘉琪的眼眸透着一股坚韧,清澈的眼地可以照出人影。
岳老师看了他几秒,才踱步走到刚才自己坐过的位置上去,说:“你还太小,不必操之过急。”
嘉琪却很强硬地坚持着,道:“请您告诉我”,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让岳老师在心里有丝惊异。在她的眼里,嘉琪一直都只是一个简单乖巧的孩子,并不会高声说话或者表现出姿态强硬的一面。
岳老师思考了一会,说:“大概是因为你还缺少人生的历练吧。”
嘉琪不太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又重覆了一次:“人生的历练?”
岳老师用右手为嘉琪撩开了额前的刘海,动作轻柔缓慢,像一个母亲对儿子那样,说:“你没有经历过生活,所以你的琴里面没有感情,你弹出的音乐仅仅是旋律,不是音乐,旋律是由音节变化而组成的声音,而音乐,是能打动人心的东西。”
岳老师说道这里,又略为停了停,她不想把过于教条和理论化的东西从自己的课堂上带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毕竟不是大学讲堂,而嘉琪,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思维和阅历方面动无法和成年人相比。
她对嘉琪露出一个浅浅柔和的笑容,接续道:“音乐不仅仅使旋律,我们有时候会被极其简单的旋律打动,这就是情感的魔力,唯有富有感情的音乐,才能吸引和征服人心。
不过你有很好的技巧,手指灵活,耳朵也聪敏,这一切都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你需要珍惜他们,并好好利用。”
嘉琪听了她的话,思索了一阵,问:“我该如何投入感情到琴声里面去?”
岳老师听了他的问题,立刻就无声地笑了出来,她的一生中,听过无数的学子向她请教同样的问题,他们的表情和眼前十二岁的嘉琪没有任何区别,带着苦闷,仿徨,和迷茫。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渴望能从她那里知道某种能表达自己感情和情绪的演奏方法。
可惜,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岳老师有点犯难,她可以很直接明白地告诉她音乐学院的学子,“世界上没有捷径可以走”,但是面对年幼的嘉琪,她必须用一个孩子能听懂的话来向他解释这个简单缺深刻的道理。
于是她打算换一种方式和嘉琪交流。
“你在弹琴的时候有想象过什么东西吗?例如某个场景,或则某种画面,或则想起某个人?”
岳老师想要启发他,于是便问了嘉琪这样的问题。
嘉琪很认真地想了想,表示摇头。
岳老师叹息一声,这是她意料到的结果,她继续开导嘉琪,说:“那你弹琴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感觉吗?是开心还是难过?”
嘉琪这次立刻就回答上来:“我很喜欢弹琴的时候,那种可以忘掉身边一切的感觉,只有我和钢琴在,其馀的世界都消失了。”
岳老师没有想到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意料之外,她在心里还是会默默地不赞同嘉琪的回答。
她说:“看,这就是我说过的,你没有人生的历练,所以你无法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覆杂或则细微的感情可以表达,你经历过的事情太少,缺少了自己的想法和思考,所以你无法在音乐中表达自己的思想。你现在的阶段,仅仅是属于自我陶醉状态,这样的事情,所有学音乐的人都经历过。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你便可以在琴声中表达自己的感情或则情绪,这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需要很长时间的摸索,而且必须由自己磕磕碰碰才能找到最适合也最自我的演奏方式。只是,你现在还差了一点。”
岳老师刻意用了比较柔和的方式说这番话,她觉得嘉琪还小,不易接受太覆杂太严苛的说教。
但是嘉琪明显还是被她的话困住了,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失望和迫切的希望,那是他对自己能力不足的沮丧,又是对寻找到出路的渴求。
岳老师长吁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嘉琪,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吗,你现在能每日认真快乐地练习,大一点的时候,你就可以在音乐中找到自己。”
嘉琪送岳老师上车回家,临走前,岳老师把他还没有完全能发育成熟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看着他清亮的眼眸,认真地说:“嘉琪,你不要太急,抛开覆杂的念头,多练习,以后,你可以看见自己令人惊喜的变化的。”
岳老师说以后,以后是多久以后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