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桑九黎带着青茵去了相府。
但她并没有去找姜沐阳，而是让姜蓉月带着她，去见了姜夫人。
姜夫人笑容和煦：“蓉月晨起听说你要来府里，高兴了一整日呢。”
桑九黎让青茵将糕点拿了出来给姜蓉月，“秦嬷嬷做的糕点不错，我便叫青茵带了些来。”
“你今日来，是特意给我带的糕点的？”姜蓉月受宠若惊。
桑九黎点了点头，“也想着，来看看姜夫人。”
姜夫人看出桑九黎有话要说，便指使姜蓉月，“你去前院看看你大哥回来了没有，顺道把这些糕点带上，秦嬷嬷的手艺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让他也尝尝。”
姜蓉月刚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不高兴了，“这是给我的。”
嘴里含糊着，一盒子糕点，直接揣到怀里。
姜夫人别开了脸，简直没眼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这府里平日，短你吃喝了？”
“那不一样，这糕点可是九黎送来的，关键是，它好吃。”姜蓉月护食的模样，像极一只小奶狗。
桑九黎莞尔一笑，“若是喜欢，过两日到珩王府，让秦嬷嬷给你再做些便是。”
姜夫人更不好意思了，她斜了眼自己的女儿，“既是九黎送来的，想必你大哥也会喜欢，你大哥平日那么疼你，你就不知道对他好点？”
姜蓉月愣了愣，似乎看懂了母亲眼神里的暗示，“行，我这就去。”
手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全塞进嘴里，拿过盒盖盖上，就出去了。
“这丫头……”姜夫人干笑了两声，才道：“让你笑话了。”
“我倒是喜欢她这性子，也少些忧愁，只是……”桑九黎顿了顿，“这样的蓉月，防不住有心人的算计。”
“是啊，将来嫁了人，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姜夫人轻叹，她如今都有些后悔，将女儿护的太好，才养得她不识人心险恶。
桑九黎正色道：“蓉月尚且年幼，嫁人之后的事不急，眼下姜夫人该考虑的是，她如何能在这府里安稳度日。”
这话听得姜夫人心里一慌，南城别院的事还历历在目，“九黎丫头，你这话何意？”
桑九黎开门见山直言，“大理寺卿李洪父子下狱的事，姜夫人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姜夫人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想多言。
桑九黎问道：“李氏父子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夫人可有想过，姜婉莹会如何？”
姜夫人轻叹：“她如今这下场，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将来会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桑九黎抬眸望着姜夫人：“若她回姜家，姜夫人也觉得不重要？”
姜夫人怔愣了一瞬，她确实不想见到姜婉莹回姜家，可是……“姜婉莹，毕竟也是相爷的女儿，这事，怕还是得相爷做主。”
“夫人可想清楚了，姜婉莹如今落得这般，夫人觉得她会轻易放过蓉月？”
姜夫人握着帕子的指节有些发凉，“她总不敢……在相府里害人吧？”
“她如今名声尽毁，前途无望，夫人以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桑九黎不得不将现实剖开。
“姜家别院，她害蓉月不成，反而让自己落得那般境地，她若回到姜家定会伺机报复蓉月。”
“是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只是……”姜夫人皱着眉，“她若是求到相爷跟前，怕是不好将她拒之门外。”
“母亲不用担心，这事交给儿子来办。”随着一道声音落下，姜沐阳迈步进来。
姜夫人见到儿子，面上明显一松，“阳儿回来了。”
“母亲。”姜沐阳上前问安。
“有姜侍郎在，夫人也就不必忧心此事，时辰不早了，九黎就先回去了。”桑九黎起身告辞。
“桑姑娘……”姜沐阳唤住了桑九黎，“多谢。”
“姜侍郎言重。”桑九黎颔首离开。
这句谢，她受之有愧。
今日此举，不仅仅是为了姜蓉月，也有自己的私心。
只有让姜婉莹留在李家，才能继续享受她的“好日子”。
姜夫人拍了下姜沐阳的胳膊，“还不快去送送人家。”
“是。”
姜沐阳追出来时，桑九黎已经到府门口。
“桑姑娘。”姜沐阳快步跨出府门，“你是要回珩王府么？我送你。”
“多谢姜侍郎好意，我们有乘马车来。”桑九黎望向角门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石阶下。
桑九黎微微欠身，踏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后，姜蓉月才从府门后走出来，“大哥，怎么没去送九黎？”
姜沐阳目光还停在远处的马车上，“那糕点，真的是桑姑娘让你送给我的？”
姜蓉月眨了眨眼，“当然了。”
姜沐阳侧眸盯着姜蓉月，面色微沉。
姜蓉月心里一怵，“大，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说实话。”
“是，是母亲让我送的。”说完，姜蓉月当即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母亲？”姜沐阳收回视线，无奈地闭了闭眼，轻叹，原来是他误会了。
“我保证，这回说的是真的。”姜蓉月举手发誓。
“回去歇着。”姜沐阳转身进府。
“是。”姜蓉月见兄长走远了，拍着受惊的胸口，憋闷不已，“照大哥这样，何时能把九黎娶回来给我当大嫂啊。”
兰香在身后偷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想娶桑将军呢。”
“我倒是想啊。”姜蓉月颓然道，“我要是男子，还能有大哥什么事儿。”
**
青茵上了马车后，眼底便一直藏着笑，踌躇许久才开口：“姑娘，奴婢瞧着，姜侍郎人挺好的。”
“怎么？”桑九黎挑了青茵一眼，“你看上人家了？”
“姑娘胡说什么呢。”青茵脸唰一下红了，“奴婢是想起，老将军之前说要让您和姜侍郎……”
桑九黎抬起手，“打住……你家姑娘可没那心思，回去别跟老爷子瞎说。”
桑九黎今生除了复仇，便只想守住大将军府，在老爷子跟前尽孝，婚事并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见青茵没答话，桑九黎凑近了她，故意压了压嗓子：“听见没有？”
青茵吓得脖子一缩：“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