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汉可抬头看了眼钟表,已快到十一点:
“走了,这么晚,你该回去休息了!”
“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来!”桑吉大戈将烟斗掐灭,拽着桑吉汉可的手起身:“坐我的车和我一同回家!”
“我还有事儿没忙完......”
“忙个屁,从回开阜就没回过几次家,军部成你爹了?”
“哎,老头子,你这就没良心了,我回开阜的时候,可是你让我尽快上手内政事务和外交事宜的啊!”
“是啊,我是让你尽快上手,可我没说让你住在军部,怎么让你回家休息一天,陪陪老子很难吗?”
“行,行,我跟你回。动不动就发火,就不能好好说!”
“我好好说,你听吗?一会儿给曼曼也打个电话,让她也回来一趟,明天一家人吃个饭。”
“噢!”
桑吉汉可不大情愿的跟着桑吉大戈上了车,一直驶出通往军部的盘山路,他才从怀里掏出电话。可还没等打开通讯录,司机突然一个急打方向,使车辆差点失去平衡。
“怎么回事?”
“将军,刚才有个人突然闪了出来。”司机是黄瞳者,刚才的确是看见了有人。
桑吉大戈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并未关注路上的情况。
“人?哪有什么人?”
桑吉汉可黄瞳一闪,感知范围内没有出现任何人影:“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
司机话没说完,一支刀刃嗖的一声破开车窗,直插进了桑吉汉可的右臂,力道之大直将其钉在了车座的靠背上。
“座椅放倒!”
桑吉大戈将桑吉汉可拖到后座上,刚要给他做紧急处理,只听嗖的一声,主驾驶位的玻璃应声崩碎,司机没吭一声就被贯穿了前胸。
“是赫连刃!”桑吉大戈见杀掉司机的赫连刃上有炙炎灼烧的印记,顿时大惊失色:“这不可能!”
“轰!”
一黑影从空中径直踏在机舱盖上,车辆前轮的两个轮胎顿被压爆,横停在了道路中间。
“何人用的炎龙炙焰?”
“近半个世纪未见,该叫你桑吉大戈,还是荒木晏戈呢!?”
桑吉大戈吃惊之余不禁有些惊畏。
“你......你是谁!?”
黑衣人回道:“故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难为我找的这般辛苦!可谁能想到,当初魔格七杰之一的“开阳星”,竟在伊苏娶妻生子,还成了长老之首。”
“说起来还真讽刺!当年我要你在雪樱入仕,你怎么都不肯,如今还不是走了位高权重之路?”
黑衣人说着将风帽摘下,丝毫不避讳的露出真容。而后双掌一摆,两支赫连刃瞬时回到了他的掌心。
“大主教?”桑吉汉可扶着右臂,眼前的白瞳真容令他万分惊诧!
桑吉大戈自是知道儿子所指,稍一思虑后也明白了过来:“没想到,当年的欣刃宗家之主不仅没死,还成了清原的主宰!啊......欣刃雷桐!”
“欣刃雷桐?”
这短短几句中蕴含的信息让桑吉汉可的思绪一片混乱:父亲是魔格七杰的开阳星,而大主教是雪樱欣刃家的宗主......
“晏戈兄弟还能认出我来,真让人欣慰。”大主教笑道:“汉可啊,若早知道你是晏戈之子,当年在清原修习时,我便多加照拂了。可惜,这就是你我的缘分!”
大主教眼神一紧,其手中的赫连刃就直朝着桑吉汉可的头颈刺去。
桑吉大戈反应迅速,内息瞬在狭小的车内爆出,汹涌的息流震碎了车窗,直将大主教顶了出去。
“老头子......”
“你别插手。”桑吉大戈独自下车,对着大主教挽了挽衣袖:“雷桐兄,你我旧时恩怨,与小辈无关。”
大主教笑道:“我的本意只是要来找你......既然天意要你父子二人同葬,又岂能有违?”
“哼!”
桑吉大戈运化内息成形,而后身体顿力一抖,掌心跟着推出一双巨型蛟爪朝着大主教压去。
欣刃雷桐闪身躲过,然而没等他得意,飞过去的一双蛟爪竟在桑吉大戈的操控之下,又折返了回来!
“哦?竟能隔空控形!”大主教脸上掠过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轻蔑:“你这些年倒是长进不少,是想越蛟成龙么?”
“成龙又能如何?”桑吉大戈控着蛟爪一合将大主教紧缚其中,形成了双爪合卷的形态。
蛟合式的锋力足以压碎坚石,若是一般的肉体此刻早被挤成了碎肉,而欣刃雷桐却仅靠肢体一撑,就顶住了双爪相合的内劲。
“从前在雪樱,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下我已是白瞳,若你升龙,或许还能与我一战。”
欣刃雷桐全身范漾出一抹黄红,其手上的赫连刃身,跟着腾起一道炙炎,桑吉大戈的巨型蛟爪很快就被灼烧殆尽。
两人对战的档口,桑吉汉可已处理好了右臂的伤口。见欣刃雷桐轻蔑父亲的样子,他难遏怒气,于是抽出双刃腾空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蟒游牙刺!”
欣刃雷桐摇摆着身形,轻松避开桑吉汉可的连番刺击:“晏戈兄弟,你儿子不太听话啊,要不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桑吉汉可自上了蟒级,还是第一次“牙刺”失手,年轻气盛和与生俱来的自信心,让他从不轻易服输。
“蟒游·频获影刃!”
蟒级大后的巅峰技一出,桑吉汉可在内息涌流的作用下移速倍增,且随之生出了无数残影。
“哦?竟能快过双瞳者转换,你倒不负清原之名。”
“给我......中!”
桑吉汉可幻出的无数刃尖,如骤风下的急雨般,密集的插向了欣刃雷桐的脖颈。
然而眼见就要刺中之时,欣刃雷桐的身形忽的消失,转而在桑吉汉可身后捏住了他的脖颈。
“如此青年才俊,竟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
桑吉汉可最为疾骤的技法,不仅没有伤到大主教,竟连困住他的行动都没能做到。
“不可能!”
心中不服,桑吉汉可张开内息化形之蟒,扭身朝着欣刃雷桐咬去。然一切都太晚了,即便桑吉大戈使出了最快的速度,也无法拦下。
红光一闪,欣刃雷桐的炙炎之刺,插进蟒身直从桑吉汉可的前胸贯出!
“汉可!!!”
桑吉大戈看着儿子口喷鲜血跪倒在地,胸中顿时发出一声震怒:“欣刃雷桐!”
丹田中的内息喷薄狂涌,遂使桑吉大戈一技蛟形冲天猛撞而下。
“正合我意!”
欣刃雷桐望着冲下来的巨蛟面露狂意,然刚要抬手应对,却发现一只脚被桑吉汉可狠狠地扣在了胸前。
“老头子,除....掉他!”
“曾经背叛舍弃过我的人,都得死!就是后辈也不例外!”
欣刃雷桐一个横踢踹在桑吉汉可的头上,这一击附着炎龙热息,直将他整个人震飞。
迎着桑吉大戈的蛟身俯冲,欣刃雷桐一个弓步交叉挥斩,赫连刃上生出的十字炙炎,顿时就将俯冲而下的蛟身切成四半。
桑吉大戈从内息化形中闪出,抱起气若游丝的桑吉汉可,他的双手不住地在颤抖。
“父亲,别管我......快逃......”
“真是父子情深啊!”
欣刃雷桐悬于半空,高抬起蓄力的炙炎之刃。落斩带着炎火之光,直下桑吉大戈的面门。
“凌·炎·势!”
抱着桑吉汉可,桑吉大戈躲避不及,整个左肩被这一斩切下。他无暇顾忌肉体的疼痛,仍不住的摇晃着桑吉汉可。
“汉可,汉......可......”
见桑吉汉可没了进气,桑吉大戈知道儿子已经去了。
“晏戈兄弟,不必心痛!我这就让你们父子团聚!说起来,路上有儿子陪你,我还真是贴心......”
“欣刃雷桐,你......这个凶狠的疯子......”桑吉大戈捡起桑吉汉可手里的刀刃,冲向欣刃雷桐一番乱砍。
“我当然是个疯子,你忘了?当年在雪樱时就被你们逼疯了!”
大主教三两下炙炎斩,破开桑吉大戈的攻势,接着挥刀削掉了他腿上的一整块皮肉。
“削寒刃若在,你还能跟我扛上几个回合,可惜啊!”
桑吉大戈挡在儿子的尸身之前,心里被悔恨塞满:“当年不该手下留情,应当手刃你才是!”
“晏戈,一切都太迟了!”欣刃雷桐的白色瞳孔微阔,轻蔑的回道:“当年只有我死,更多的人才能活命,可最后又如何呢?雪樱还不是败落了?不滑稽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欣刃雷桐漫步到桑吉大戈身前,带着炎息的赫连刃散着无限的邪杀之意。
“晏戈,只有你死,伊苏才会全力一战,我才能玩转乱世逐鹿的戏码!放心,有故旧的情分在,我会.....留你个全尸......”
带着焰星的炙刃落下,桑吉大戈血喷倒地。欣刃雷桐俯身抹平他微睁的双目。刚才眼里的凶恶,跟着浮现出一丝悲呛。
“晏戈......见到溪游,别忘了向他问好!”
欣刃雷桐从口袋里掏出石片,将它放进了桑吉大戈张开的掌中。
起身他望了眼天上阴云遮掩的胧月,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漫夜的漆雾之中。
凌晨3点,桑吉曼曼赶回开阜,灵堂门口她一把推开了上前递送孝服的警卫,抬脚便奔着内里冲去。
桑吉家族的亲属、长老们纷纷给她让路。其中几人想上前安慰,但都被其煞白的脸色挡了回去。
那分明是一副过度惊悲而又急于求证的神色,然父兄的遗体在前,由不得她不信。
“刑侦组的何在?”桑吉曼曼在瞻仰台前注目了半晌,声音虽是颤抖却十分有力。
围绕在其身后的叔伯们上前。
“曼曼,这个时候你应先将奠仪走完......入土为安......”
“刑侦组!何在?”
桑吉曼曼的紫瞳充满血红,发出了十足的怒喝。这时一名混瞳者男子迅速从人群中闪出,单膝跪在了地上。
,!
“军防刑侦一组长,见过总指挥。”
“调查的如何了?”
“曼曼,这里是灵堂,奠仪还未结束。你要断案,也得在外行事!不可冒犯典仪!”
一名叔伯不死心,又要上前劝说,桑吉曼曼跟着摆手打断了他:“丹嘉!”
桑吉丹嘉带着雷石卫队涌出:“在!”
“将灵堂给我围死,只进不出!”
“是!”
桑吉丹嘉一个眼神,众军士很快便将灵堂围成了铁桶。
“曼曼,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在场的叔伯与我父兄交好,我想你们也不在乎在这儿多陪他们一会儿。”
桑吉曼曼恶狠的眼神,让在场的一名长老反应了过来。
“曼曼,你是怀疑我们之中......有凶手?”
桑吉曼曼走到刑侦组长身前一把将其拽了起来:“说!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全部。”
“是,是。”刑侦组长这一会儿,上衣已如同浸在了水里:“经属下查验,首长老和汉可将军于零时左右遇害。”
“首长老全身有两处重伤,分别是左肩和颈部,其中致命伤在颈部。汉可将军全身两处贯穿伤,分别是在右大臂和左前胸。其中左前胸的贯穿伤较为致命......”
桑吉曼曼怒吼道:“凶手的线索,我让你说凶手的线索!”
“凶手......凶手还在追踪......现场的打斗痕迹不多,但有一点......”刑侦组长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打开后从里面倒出一块石片。
“这是......在首长老的手里发现的......”
“这块石片,能证明什么?”
“若是......总指挥不认得,那大概率便是首长老在遇害前,从凶手身上取得的物件。”
刑侦组长小心的从桑吉曼曼手中接回石片,而后凝聚内息在掌心催动,石片随即开始震动,且发出了轻微的光色。
“总指挥请看,这石片在我们赶到现场勘察之时,便有此征象。属下从未见过,认为这石片是追寻凶手的重要线索。”
“且在现场,我组还勘察到一点不解之处。我们在首长老的车上、沥青路面上、甚至是......创伤口上,都发现有被灼烧的痕迹。像是......”
“像是什么?”桑吉曼曼接过刑侦组长手里的照片,仔细的看了看他所说的痕迹。
“回总指挥,像是将刀刃在烈火中烧红再使用的效果。”
其中一名长老觉的刑侦组长是在胡说八道,于是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在烈火中烧红,又如何携带使用?大戈兄可是蛟级,莫说是烧红,即便是手持岩浆来战,也不可能伤其分毫!”
“若是......凶手高于蛟级呢?”刑侦组长半低着头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之话。
“高于蛟级!?再上就是龙级了......自雪樱国破,这世上哪还有成龙之人......”
刑侦组长上前继续解释道:“按道理,首长老有蛟合式,无需配刃。”
“但从现场来看,首长老明显是用了汉可将军的刀刃。所以属下才猜测凶手高于蛟级,不然......无法解释。”
桑吉曼曼端着手里的现场照片,脸色愈发的苍白凝重。
“我把军中所有的混瞳者都调给你,封锁边境一个个的查,包括现场的人,有不在场证明的放行,不配合的一律带走。”
“曼曼,我与大戈兄亲如兄弟......”一名长老还想争取,但随即就被桑吉曼曼直冷的眼神逼退。
“各位叔伯!父兄遇害,首要的便是追查凶手。特情特办,曼曼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只能请给位海涵了!”
出了灵堂,桑吉曼曼带着几名卫队成员分别去了事发现场和父兄的办公室,可细细的查询后,并未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时间她像是掉进了深渊一般难受和无助......
处于极度悲痛的,除了桑吉曼曼还有桑吉丹嘉。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
上次两人偷去前沿,临走时桑吉汉可体谅丹嘉在开阜的憋闷,于是就让他在前沿再多留一阵子。
现在桑吉汉可遇害。桑吉丹嘉认为自己作为警卫长,没能在大哥身边保护就是无用;行刺之人深入伊苏腹地,外防未能察觉就是失职。
而后的一周,侦查的进度缓慢,这让桑吉丹嘉的情绪坏到了极致。
“我们引以为豪的空地铁围防御,如今就像个婊子?凶手难道能凭空来又凭空消失了!?啊?”
“丹嘉队长,我们已尽了全力搜寻,各个边陲出入境都是第一时间封锁排查的......绝对能确保没有一个不在册的色瞳者出入过边境。”
“那凶手就是还没出伊苏范围?”桑吉丹嘉将视线移到分管刑侦的警官身上,吓得他赶紧上前解释。
“刑侦组通过全国的大系统排查,出动了能够使用的全部警力在各主要城市、乡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结果!直接说找到了没有!”桑吉丹嘉懒得听这些没用的,焦躁令他对着桌子便是一击怒拍。
“是,是。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上的进展。”
“你们都他妈的是吃干饭的!”桑吉丹嘉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警官的衣领。
“一个星期了,凶手该跑到了南望角了吧......啊?”
警官是惧怕军方的人,可在众多下属面前被人揪着衣领,实在是没有面子,于是他猛的甩开了桑吉丹嘉。
“七天,我们不眠不休的搜寻,你让我能怎么办?”
“你他妈的这是要死.....”桑吉丹嘉被这警官推了一个趔趄,反手挥起拳头就要动手。
“住手!”桑吉曼曼迈步而入,音色之重让桑吉丹嘉的拳头顿时停在了半空。
“离了军营,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总指挥,一周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桑吉丹嘉要上前解释,却反被桑吉曼曼一脚踹在了地上。
“糊涂!你揍了他,就能有结果?违反军规,丢我前沿军的脸面,自己到军法处去领罚!”
“总指挥......”桑吉丹嘉这个硬汉终是忍不住了,不住的淌下眼泪:“我领罚,什么罚我都领。可我要为大哥报仇。”
“我要报仇......”桑吉丹嘉撕心裂肺的吼着,似要把心中所有的悔恨都通过声带的撕裂爆发出来。“都他妈的怪我。当时我要随着大哥回来,守在大哥身边,至少,至少我能替他挡那一刀。”
桑吉曼曼也是心如刀绞,可她身居要职,绝不能在人前软弱。她向前将丹嘉从地上拎起,咬牙把他甩到了一众警卫队员和刑侦警员的面前。
“你他妈的就这么点子出息,大哥在天上看着你......哭!你放开了哭,怎么办?我们陪着你一起哭吗?”
丹嘉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跌份儿,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眼泪:“我......”
“你什么你,干不了,就给我滚回前沿。左右卫!”
两侧的卫兵一步上前:“属下在!”
“通知南门复,来开阜接替桑吉丹嘉!”
“......”左右卫面面相觑,这段时间以来桑吉丹嘉的辛劳,全员有目共睹,哪能就这么将他送回前沿。
“属......属下领命。可......总指挥,丹嘉队长,他也是情急所迫,还请您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等定全力辅佐他追查......”
刑侦的警官这时也上来求情道:“总指挥息怒,丹嘉队长也是情急之下的莽撞之举。这时如果将他遣送回前沿,势必会影响到侦破工作......”
“报告!”
门庭外慌张闯进的军士打断了众人的求情,看神色是十分紧急的样子。
“什么事?”
军士上前的贴耳之语,让桑吉曼曼顿时眼睛瞪的溜圆。
“你说什么?”
“属下不敢胡说,这是情报处刚发来的急件,内里有详细说明。”军士从怀里掏出情报文件递了过去。桑吉曼曼拆开蜡封,打开正看见题头上写着“通合舰群被破,依军北防尽毁”。
更令桑吉曼曼惊诧的是,文件袋之内竟还倒出了一块石片!
“又是......石片子!”
喜欢瞳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