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丨火灶
《规则》中以明文方式写着:作者签订合同之后,仅可授权于单一平台,并且必须上交包括且不限于着作权版权等等违背《最高法》精神,《协约法》等超过20条最上方令条内容的不平等条约。而对于这样蛮不讲理却又不舍得动嘴皮子的团体,部分人士有专属于他们的反抗方式:
【……夫不见沧浪庭八千绯月,未有半分天下,及至此因果承担,亦无人愿锻己身。如今全天下多数人都还处在食不果腹的阶段,兽性与生物性都指向自私也是无可奈何的必然事件——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呢!这样做难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在一些典籍里,安终发现古文似乎在部分地方仍然被允许延用,仿照古语痕迹作文之人也不算少,可以作为适当的插入使用。但对于自己这样无根无底的新手,或者说这个平台的绝大多数用户,评判标准则与之相互冲突:前者重在精简,虽然也经常导致后代解释权旁落于是意义变得扭曲这类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过确实能将很长的话语浓缩到几个字;
而后者,则对「字」有着相对苛刻的要求——少一个不行,错一个不行,甚至连之前想要建立一个群讨论内容的请求都被数次打回,最终只能采用相较隐蔽的模式,一看就不是真人在后。
但是就算考量到以上因素,古文却仍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重大利好项目:引用允许。
任何论点,无不追觅前人,或嘲讽,或怒骂,或证明自身正确性,或是祸水东引。短篇中篇长篇甚至超大篇幅的引用文献非但没有态度不正确的嫌疑,还显得记忆超群、尊敬先师、学识渊博。至于难以兼顾平仄音调的部分……谁说我这是一本纯古文内容了?以及有任何规定本就应该享有着作权的劳动者本人不可以在古文内容中使用现代文字了?我看法条里可没有写,诸位莫不是想要越权执事,倒反天罡!
“好,那么今天的任务目标应该就算是完成了吧。”
经历了如此难过而苦恼的辛劳作业,想必一定会有丰盛的佳肴在等待着自己……
「这玩意是什么?」
他看着餐桌上摆放的几个塑料碗装着的汤,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小白呀,我们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吗?”
包装上倒是挺有一套,要是塑料薄膜的印花没有歪掉的话估计还会再增加0.001分,上面印刷的文字,可能是字体问题,被扭曲的不成人形:
“这一碗超市买20多块钱,我觉得应该会特别好吃吧。”
价值指标对于食物来说其实很难评,价值800元的东西,哪怕拉去与百倍千倍于它身家的料理比较,食客的味蕾也会难以分辨哪个比较美味。而且这东西看起来完全就是预制菜品,料理包敢卖出炒两个菜的价格也太丧良心了。
「还有这个熊,为什么明明两碗印花上的表情是不一样的,却总表现出一种欠揍的神采?」
白落堤拿过封面贴图后方藏匿着腐化般绿色的一碗,按照上面的教程,把煮开的水倒了进去:
“我还没有吃过这个口味呢,不知道「昆布」到底是个什么。”
然而成品又白又粗的面条稀拉拉填充小半碗,摇曳于富营养化浅海的景象显然影响了她的胃口,连续几次欲言又止以及稍稍坐正倚靠垫子以远离眼前内容物的动作都表达地明明白白了。而后又向着安终投来求助的目光:
「这东西能吃吗?」
餐桌侧边的无辜青年则回报以一个语义复杂的眼神:
「……我怎么知道」
买都买了,难道就这么放在眼前等它变凉嘛?自古以来像是煮面条这种热食,冷掉以后都只会变成一坨,无论口感还是味道还会再度下降一截,到时候怕是就会从「人不应该吃的东西」变成「人不能吃的东西」……无论如何,先小小地喝一口汤,应该问题不大吧?
像是品味1200一两的极高端新茶次泡一样,白落堤十分淑女地浅尝辄止,大方无比将眼前一文未动干干净净的汤面推给了餐桌上的另一个人:
“我觉得这个东西可能对你有一些帮助……好吧我只是觉得浪费粮食不是一个好孩子,反正那你没有味觉的嘛,我去吃另一个好不好?”
安终没有回应任何话,并且拿过了塑料碗和一次性筷子。
稍微饮下一口生态治理大失败判定的黑绿色湖泊,他发现甚至连完全无法分辨味道的自己都能大概地了解到这玩意的恶心程度:
「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油脂……」
“幸好我眼前还有一个挺温馨的小店存在,幸而有【热变动抗拒】术式把房间的温度调节在相当舒适的程度,不然这么落魄的味道,我还以为家徒四壁了呢。”
和露宿荒野之时采摘到的浆果,那种只是一层皮包着水的玩意有得一拼,不过似乎有点侮辱了浆果。
面条相比于调味与汤料而言简直可以夸奖一番,是预制菜品特有的「烂的稀烂,硬的梆硬」那种口感,但是汤面貌似不存在抛开汤料一说,所以如果有评分的话,在良心没被买走的情况下,找到程序漏洞打个零分甚至负分将是必然手段。
另一份面条的封面印花是黄色背景,看起来多少该有点脂肪的样子:
“什么味道的?”当然不是指货架上标注的文字。
看起来她好像不至于上一次那么抗拒,不过表情上估计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甜的,紫菜虾子汤?”
这是哪里的习俗?这种东西应该做成甜的吗?安终直接愣在当场。
然后她用筷子将碗里附赠的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扁长方体分成了两块,稍大的一个加进了某份看起来就惨不忍睹的汤面中。
「好吧,那我就抛开味道不谈,细细品味一番这东西是个什么口感……」
“好吃吗?”原来不是我脸上有东西而是我是小白鼠呀。
“咱们刚才用过的那个擦桌子抹布你知道吧,和它的味道差不太多。”
她忽然表露出一脸的震惊:“你还吃过抹布?”
安终对此只觉得奇怪:“这家店里全部物质现在都算是属于我个人所有,吃不得么?”
不过在某人的神经节里倒是默默刻下了一条有失偏颇的,关于吸血鬼的细节记录,以及那个脸上一团黑色的欠揍小熊的表意:
——大概是在嘲讽又是哪位大聪明买下了这堪称垃圾的晚餐吧。
“拿炉子来吧。”安终说。
为了以后能经常吃到人能吃的食物,也许搭建一个灶台是不得不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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