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丨袮灾
他凝视着魔力织造的空泡，同时以余光时刻关注白落堤的脚步，在她离开左侧小房间，绕过墙去的一刻：
“果然……么？”
原理上，这颗粉红色半透明泡泡在刚才就应该破裂了，也没有通用标记，缺乏链路的生命根本不可能维持，但它还在。因而……大约其并非属于「魔法」的分类，而是唯心机构制造出「像是魔法」的表象……
——当「幻影」认为眼前接下来的一件事情是合理的，且唯心机构不受限制，那么事情将会一定程度上按照其所想的状况发展，为此将会付出一些能量，消耗由库支撑。掌管信息，情感等等的那部分库就像是导线，传递能量的过程中，也会发生磨损：
「问题是：这种变化与替代，应当用什么手段才能监测到，或者，令我能察觉？不然别说理清记忆，也许继续这么不知所谓地乱用‘伪魔法’，以至于动用了某种魔法能很轻易达成，幻影途径却需要极大消耗的术式，会把我仅存的一点心智也磨平都说不定……」
“喏，拿来了，家里就剩这点儿液态石蜡。”
“今天教你制作临时电镜的术式，有关光的「锁定」需要用到认知阻碍魔法中第二行，也就是带有某人电子签名的那段……”
他不打算动手，以完全口述的形式将施法方式告诉白落堤，由对方进行具体操作。如果记忆的这一部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安终确信，她很聪明，只是她似乎发觉了自己不太喜欢过于聪明的伙伴，总是默默地跟随在后方：
“at-071位点，藏锋手段影响到隔壁了。”
安终看也不看，随手从上方的许多管道之间抽取出几个塑料袋，虽然初衷只要一个就好，但既然跟着一起掉下来，反正也丢不上去。在塑料袋中，装填的是一些很轻薄的片装物体，可以佩戴手掌及缩合于针刀镊钳的表面。因为当年的设计是为了同调部分无实体生物，拍摄其外形及尝试捕捉作业，他为其起名：「幽灵捕手」。
现在，它也可以用于高精准度的切割作业……
只见安终一手捏着固化的长方体凝固石蜡，单手将薄片黏附在一块光滑的金属表面，一层层轻轻擦过石蜡块，将其分解成大量带有足以透光的薄片……
“呃，呃啊~”
而后白落堤的嘴唇被安终的第三只手一把捏住，上下两半强制贴合在一块儿，凸出的样子好像鸭子嘴，硬生生阻挡了一次喷嚏的冲击，虽然也导致了额外的疼痛：
“它们很轻，没有足够的惯性，轻易便会飞得到处都是，所以只好委屈你下啦~”
【魔法手套】药房的人使用高处抽屉时会用这个。
因为捆绑一个较为放松的心态才能施放这项颇显严苛的先决条件，且出力一般、距离不远、精度有限、消耗较大，战斗过程中一般不考虑使用，除非闲的没事：
“一会儿我可以学这个吗？”
“没记错的话第301页就有写这个，很简单的，看两遍应该就能会，现在先做好手头的工作吧。现在使用右眼观测镜中的物象，其对应的左脑对比另一侧更加理性，较少出现「想象力将部分物象遮挡」这种事情。你尽管调整镜头，这个术式中内嵌了预前性限位能力，不会压迫到切片的。”
除去自动与半自动设置，能够操作的部分其实不多，主要是物镜高度与投影仪的夹角这两项，当以上数值来到标准值1/100至100倍之间时，持有者能够明显察觉到变化，随后调剂到相对可观测的数值区间：
“您确定它可以观测到dna吗？”
照映出的图景全为黑白二色，大致能看出一个轮廓。重叠的管囊，或大或小的空泡，一张似乎与管囊结构相似但更为广大的网遮盖绝大多数面积，她不是很清楚其中哪一个是名为dna的物质，但直觉告诉白落堤，恐怕都不是的。
“当然不能啊。”
“？”她忍住从上面离开眼睛的想法，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这属于双人操作的显微镜嘛，你先别急，我来处理一下显示波长的问题……其实直接祛除波粒二象性促成单向转化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那玩意儿有些太大了，最紧缩的一款占地也要20坪，高15米呢。”
——小型化是个好习惯，沉溺于难再生能源不是……来自某吸血鬼。
他重新开了一片「幽灵捕手」，借助信号增幅器的辅助令其过量充能——想要把「碰撞关系调节」的精度提升到那么高，就不得不做好当一次性消耗品的准备——已经用过一次的那片耐久度也许会下降，作为原厂家当然要用最好的！
【载体剥离】
有关重载工序，安终不知道有多少年月没有做过了，但现在看来，还不算手生：
“白，重新调整它的放大倍数，向滞纳脉络核心看去，那个差不多算是球形的就是细胞核心，我们需要的数据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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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白落堤为了这一句命令，指望穷尽自己全部眼力，找出三四个疑似的球状结构，疑虑要不要寻求帮助的时刻，更进一步的指示传达下来：
“对了，因为是切片的缘故，它并不是一颗完整的……所以那个结构也可能在这里没有。核心的体积很大，一般占据整个空间1/11往上，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就换一片。”
「所以我刚刚付出的思虑与眼力都是为了什么？」
一个手套拿着瓷碗从米墙的另一边飞来，在她的周围颠了两下，于是白落堤下意识将看过的切片放进去，安终似乎也没有异议的样子……
“请问是这个旋转的许多球状连接的线结构吗？”
“对，现代文明将其称作dna（ deoxyribonucleic acid），或者说脱氧核糖核酸双绞线，记录着这个生物生长发育的全部所需内容，可以说只要破译它，甚至能知道它的孩子是否可能先天残疾，大约何时患罕见病……接下来我这边会为其进行部分染色，如果遇到特定的段落，它会显现出荧光，你将颜色顺序用文字形式抄写下来就行。”
设计「无用序列排除法」的前辈很显然是个天才，可惜后来教材铲除了他的名字，听说是触怒了某位高层……仅有关这件事的话，我还是挺支持他跑去血洗仇恨的行为的。
安终不知道怎么才能建立比较公平的规则，做到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很难，连「生命只有一次」这种事情都难以平等：据说在灭门案的第二年，年轻帅气而与原告方毫无关系的某人相当顺利便接过了死者的一切资源，虽然大抵交出45%的财产用于税款和上下打点也许会让其相当肉痛……可本来就花不完不是么？
以文字形式记录八种符号的字纸很快呈递了出来，分别为七色或无，没有墨绿或亮绿什么的，那些玩意的区分度太低，可能会产生差错，法罗氏13.5分色编码安终不喜欢用，只在考试前一周学过一阵子，平日这一套会比较稳定。
在白的视角，她听到的是：“我看看……（不明词汇1），（不明词汇2），（不明词汇3）……”紧接着他的眉头便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仿佛看到很不舒服的事物：
“寄生、高效率复制、同化感染、高存活力……主要的麻烦在于多种属性之间存在快速转化的可能性，这些东西是怎么写进同一段编码的？！是因为人口变多了，所以现在「天才」都论斤称了吗！？有这样的生物兵器，那么其统治过全部大陆的历史也能很轻松成立了。”
以理想情况推测，这段讯号浓缩型dna可以表达出超过20种完全独立的大结构，但其本身却足够稳定——其子嗣或分支，严格来说都可以称为它的分身或一部分，加上裂殖+孢子+水生与增量预计，安终这才明白「天使」的本质为何：
“以前……似乎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故。那一回世界上的植被仅剩下几种，教科书上给出的名称好像叫做……”
“袮灾？”
喜欢血之罪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