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丨黄金勺
安终难得打算特意看一回日出，虽然目前的心境怕是不能提供「享受」
就像是小孩儿玩儿的拼图玩具，他的手里把握着不死者拟人体的绝大部分精确值，等于提前知道成品的模样——在远方有着一片菜地，左手边阴翳的楼房与路灯间，透着磨砂玻璃样的光。于是墨绿归于右手边，灰暗放在对侧，不出片刻它的难度便减低了1/3：
“有的时候，世上就是会量产很多离谱之物……”
此为某楼道，单元门的正上方，楼层间用于短暂歇息的平台。安终用了些手段爬上窗户，稀松地坐在边缘，此刻正尝试从紧绷的棉服里抽出什么盒子，花了不少时间才成功。其内容物笔直、细长，于1/5处被分成两种不同的颜色，表面用浅蓝色字写着：
【baka】
将裹着白巧克力的一头在嘴里咬碎了，以纯粹油脂压下寒冷的期望终于还是落空。可可脂拥有较高热量是不错，可它在夜幕下的本身依然是冰凉的，需要大量水和呼吸才能消化完成，而低温又阻碍了这一进程……
——对，饼干类零食。还能是什么？
眼前的空气中，几个涂色球体的虚影慢慢浮现，其间构筑出彼此交通的桥梁……电子通过这条甬道肆意穿梭，所以便有了所谓「粘滞力」，令结构趋于稳定。约莫2分钟后，一条由几个碳原子构建的「桥」状平面在他眼前形成，通常来说，将双键放在这个位点将会毁坏整个结构，令其顷刻崩解：
“真没想到能在活体的身上找到新鲜的这个玩意儿……人工合成这么一个不稳定的物质，并捕捉到其短暂没有分解瞬间的造影，我们花了多少年来着？”
才能与天赋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不死者更是这世上极度接近「创造模式」的bug之一：文明可以依仗它们建立，平稳地走到迈向群星那种程度；技巧多是依赖其群体运转，轻易能节省百分九九量级气力。也许宇宙本就不是为了速生速死的虫子而建立的，也说不定？
用指头按着未涂抹巧克力的一端，门牙连续不断将其敲割成小块儿，他觉得这样似乎有点像仓鼠的动作：
「呐，太阳出来了」
然后呢？
「继续毫无进展的，重复无限多且并不怎样快乐的某天。就为了这个？」
飘来的风给他冻一哆嗦，明明已经快要天亮了，不知怎么的体感反而更冷……
「……果然还是待在被窝比较好」
铁门嘎吱声响彻于0197年12月8日凌晨6:47，今日气温来到27度，较昨天不降反升，然而依旧寒冷，在室内的感觉相比外界好得多。安终回到自己的临时小窝，看见她已经蜷缩在摇椅上睡着了：
“魔力回路辅助·通用式a013型。”
一道圆盘在他手边逐渐展开，最外圈旋转45°指示出正反面。符文的支线连携着「发光」，这里显示的为较符合安终偏好的水晶蓝色。该术式的施放需要一段时间，并且欠缺抗干扰性，不过用于处理大量堆积的日常事务还算好用：
运行：【裂殖催化】、【临时封绝】、【免疫惰性化】、【体外循环】……
其原理为干扰细菌的转录功能，它们的拟核不具备大多数类型的防御或修正能力，仅是连续叠加数个催化效果就足以让它崩溃了，不过安全起见还是按照守则上写的添加灭杀术式。多层「催化」的互相干扰下，实际大约能够增加6倍速度，也即在5分钟内看到其用尽全部力量繁衍至下一代。此刻种群个体大多已经严重劣化，存活时间一般不会超过5分钟。
他用一块镜子紧盯自己的胸口，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改造的助力机械正在切割体表的皮肉，吸血泵呜呜地吵闹着。本次需要操作的部位处于浅层，只需暴露胸骨，检查并替代部分术式回路结构即可，虽然常规状况下建议全身麻醉：
「可万一要是产生‘这种状况本来就应该不痛’这种念头，那就相当可怕了。失去味觉，失去许多，没有了痛觉，又该怎样让自己知道‘我还活着’呢？」
精巧的减震机构将叩动按钮的力道消解近无，光电投影照射在胸脯上，大约地指示出肋弓结构，所有肋汇聚的板桥正在被拆卸下来。过去用于固定的钉子如今粘上组织碎屑与液体，倒显得像是生物体的一部分。长针于右侧提升上来，准备建立物理数据通路：
「在胸骨角的下方有个空洞，里面的植入体应该是头一个吧……」
它并不能提供任何超出旁人的力量，但可以缓解胸口莫名堵住，难以呼吸的症状，将安终的面板稍稍拉近平均值，收缩无法集中的注意力：
「今天早上吃炒饭怎么样？」
最外圈发光的蓝色字符忽然闪烁了两下，镜子角落刚好可以收纳到，安终知道这是返回的数据解码完毕，于是推动拉杆，把镜子转到正位。现在是最后一处，那个玩意儿等会再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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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缝针的技术好像下降了，这么难看的走线真是他刚才干的嘛？
打开自动电锅一看，安终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并没煮饭，最佳的炒饭原材料——隔夜饭肯定是没有了，不过倒是可以把肉和菜处理好分时间段放进去，做成焖饭一锅出，还能节省点时间。
白白的蒸汽漫反射头顶灯光，黑胶亚力克板材上，一轮轮同心圆正在刻录。这项技术并不困难，只要有个圆规就能轻松办到，虽然现在没有就是。安终将之抓起，随着光线变换角度，肉眼看到的内容也开始发生变化……刮擦全息，能以损失信息精度的方式，在二维界面储存看起来像是三维的简单讯息，现在它已经成为一张图纸，有关「类梦境隔离」效果的外设组件内容：
“它通过在表面痕迹记录信息，除了直接算熵之外没有太多方式能够批量检测。两边放上可拆卸的动漫人物图片就是立牌什么的，花点时间甚至能做成流麻，会有人仔细检查这种东西吗？”
可以轻易触碰到的地方，都是暂无查询结果，安终相信自己不会成为第一例，遂在信封上写下几个大字：「周边代买」，准备饭后送去邮筒。
打开手机，已经七点多，但因为想要补偿上一顿，有较多肉类的缘故，距离食材全部能吃还有一阵子。安终的动作在此停滞住，室内很温暖，却依旧搓着手，他感觉好像再没什么事情需要去做，能够去做，卫生情况也很干净……
百无聊赖间，雀跃的超立方体于指尖开始翻滚：
“疑似新讯道的远程联系术式么。在用出第一个魔法之前，个体很难知道自己拥有这方面的才能，倒是有些小家伙天赋异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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