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心中一凛。果然,那夜的设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陛下说笑了。”他故作不知,“在下一路顺遂,并未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啧。”女帝站起身,信步走下台阶,“你倒是能装。那晚宁朝的演技如何?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陈枫心中暗惊。这位武国女帝,果真是深不可测。不仅亲自设局,还在这时挑明。
“原来是陛下的手笔。”他微微一笑,“不过在下愚钝,当时只顾着赶路,倒是错过了这场好戏。”
“错过?”女帝走到他面前,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分明是看破不说破。这份定力,可不是寻常商贾能有的。”
陈枫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陛下谬赞了。”他不动声色地回应,“商海沉浮,若是定力不够,怕是早就败了。”
“有意思。”女帝突然笑了,“你这张嘴,说起谎来倒是一点不露破绽。”
陈枫心中一凛。这位女帝的眼光,当真毒辣。
“说吧。”女帝重新踱回龙椅,“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已经说过......”
“还要装?”女帝轻轻摇头,“你这一身气度,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哪里像是个商人?”
陈枫抬眼看向那道尊贵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自己怕是藏不住了。
“你,不是我大武的人。”女帝语气陡然一转,眸中寒光一闪。
陈枫心中一凛。这一句话,直接点破了他最大的秘密。看来这位女帝,怕是早就查过自己的底细了。
“不知陛下何出此言?”他试图挽回,脸上依然保持着从容。
“呵。”女帝冷笑一声,“大武境内,朕还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
她轻轻站起身,裙袂飘飘,步步紧逼:“你说你是商人,可你这一身气度,半点都不像是常年在市井摸爬滚打的人。”
“更重要的是...”女帝突然转身,凤眸中闪过一抹锐利,“你会对联时的那份从容,更像是常年处理政务的官员。”
陈枫心头一跳。这女帝的直觉,当真可怕。
“既然陛下问起...”他深吸一口气,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在下确实来自大周。”
“果然。”女帝玉手轻扣龙案,“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商人,却不是普通商人。”
“哦?”女帝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陈枫眼中精光一闪。既然瞒不住,不如借机试探这位女帝的态度。
“在下来自大周云州,确实经商为生。”他不紧不慢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同时,也是云州的一县之令。”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
女帝的凤眸微微眯起,面纱下的表情看不真切,但那股凌厉的气势却愈发明显。
女帝闻言,重新坐回龙椅。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仿佛在思索什么。
“宁朝。”她忽然开口。
殿门无声滑开,一道干练的身影悄然而入。正是那日在巷子里“昏迷”的女子。陈枫心中一动,看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在这些人的算计之中。
“云州。”女帝语气平淡,“在哪?”
宁朝迅速展开一卷地图,指向边境一处:“回陛下,在这里。”
烛光下,那枚玉指轻点之处,赫然是大武与大周的交界之地。
女帝眼神骤然一冷。
下一瞬,寒光乍现!
宁朝身形如鬼魅般掠过殿内,长剑出鞘的铮鸣声尚未散去,锋锐的剑尖已经抵在了陈枫的喉间。
“有趣。”女帝起身,裙袂飘飘,“一个敌国的官员,竟敢大摇大摆地跑到朕的面前来?”
她的声音依旧清冽如玉,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陈县令,你这胆子,可真不小。”
剑尖轻轻一压,一滴鲜血顺着陈枫的脖颈滑落。
“还是说...”女帝缓步走近,“你另有所图?”
陈枫却丝毫不慌,甚至露出一丝笑意:“若是另有所图,在下又何必说出真实身份?”
“呵。”女帝冷笑,“既知朕已经察觉,索性挑明,好博取信任?”
“陛下说笑了。”
陈枫神色坦然,“在下若真是别有用心,大可以继续扮演一个商人。以陛下的手段,迟早会查出真相,那时才更显得居心叵测。”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宁朝手中的剑却丝毫未松:“陛下,此人心机深沉,不可轻信。”
“哦?”女帝挑眉,“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不如...”宁朝眼中杀意一闪,“先把他关进天牢,好好审问一番。”
陈枫仿佛没听见死亡威胁,依旧神态自若:“陛下若真要抓在下,那日在巷子里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倒是伶牙俐齿。”
女帝眼中寒芒一闪,“你就不怕朕现在改变主意?”
“让在下说完。”陈枫忽然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在下来此,是想与陛下做一笔交易。”
“交易?”女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能与朕交易的?”
陈枫目光平静,仿佛脖子上的剑刃不过是一根羽毛:“一个能让陛下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占尽先机的消息。”
女帝眸光一凝:“说下去。”
“陛下可曾听说过陈云?”
这个名字一出,宁朝手中的剑不由微微一颤。
就连女帝的眼神都出现了一丝波动。
“大周战神陈云?”女帝缓缓道,“平定北疆十八部,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的陈云?”
“正是家父。”
殿内气氛骤然一变。
“你是...”女帝眯起眼睛,“陈云的儿子?”
“不敢欺瞒。”陈枫自嘲一笑,“如今在这偏僻小城当个芝麻官的陈云之子。”
“继续。”女帝示意宁朝退后一步。
陈枫整了整衣衫,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五年前,父亲平定北疆,凯旋而归。可慕容景那个帝王,却害怕父亲兵权太重。”
“于是......”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先是剥夺父亲兵权,后又以'论功行赏'为名,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外放到那穷乡僻壤。”
宁朝皱眉:“这与我武国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