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虚构多年的人物,苍墨来到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携带着我原本赋予他的金手指。
所以,他轻轻松松,就已经让我一败涂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他终于放开我的时候,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一片。
我下意识地去擦嘴,可指尖才刚触及到唇瓣时,因为缺氧而通红的脸,顿时黑了起来。
这哪里还是唇啊,这分明就是两根肉呼呼的大香肠啊。
又痒,又麻,还带着些微弱的胀疼,不用看也知道,这唇瓣必定是比平日厚上一半还不止了。
见我一脸哀怨,苍墨倒是露出了些许餍足的微笑,亮晶晶的眸子里更透着毫不掩饰的捉黠。
“夏夏,你这样子,真像是新婚之夜……”
“像个毛线。你丫的赶紧给我打住,刚刚咱们什么也没发生,知道么?”
他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显,声音也变得越加柔和了:“夏夏,你是在害羞么?”
害羞,害羞你大爷。
我深吸一口气,道:“苍先生,您老说也说了,啃也啃了,折腾也折腾够了吧?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去找我的小伙伴们睡觉了。”
“睡觉?”
醇厚的嗓音,缓慢地研磨着这两个字眼,他说着,猛地一把将我推到,压在了草地上。
天空的星星,似乎躲进了云层,此刻只稀稀疏疏地露在外面几个,一闪一闪的,就像苍墨那双居高临下、闪着笃定光辉的瞳孔一般。
他缓缓地低下头:“夏夏,你和我睡就行了,别去找你的小伙伴了。”
呵呵,睡你个大头鬼。
见我不回答,他径直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继续唤着我的名字。
“夏夏。”
一边又一边,如同念咒一般,孜孜不倦的。
我挣扎不开。
五官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里,他说话的每一个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带着电的鞭子般,密密麻麻地抽打在我的脑海里。
“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也只有我才能给你最好的保护,夏夏,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去关心别人,好么?”
近乎偏执的要求,偏偏他由始至终都温和无比,我忍不住地长叹一声。
“苍墨,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我想要你。”他笃定无比的说着,一只手隔着衣服,缓缓地罩在我的胸口,然后慢慢地收紧。
我整个人顿时一颤,呵道:“你说话不算数!”
“夏夏。”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没脱你衣服。”
我顿时无语,心中只剩下漫天的无奈。
这年头的流氓,断章取义,玩文字游戏啥的果然最招人烦了。
心中喟叹,我郑重地看着他:“虽然我如今这招惹脏东西的体质,确实是真的离不开你,但如果你要以此为代价的话,那你还是走吧。我是不会拿自己做交易的。”
“你觉得这是交易?”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都不重要,因为我不是喜欢玩弄感情的人,也不愿意和人家乱搞关系。”
“你不相信我?”他眯起眼睛道。
我继续摇头:“男人在把女人哄上床的时候,总是花招百出,甜言蜜语的。”
张朝是这样,那个人曾是我师父的人也是这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本性终究是一样的。
只会用一坨软肉去思考,然后拍拍屁股,提好裤子就消失不见。
“我不想和你那样。”
“你呀,防备心太重。”他笑着叹了一声,这才从我的身上下去,改为躺在一旁。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整理着衣服,坐起身道:“以后不要再这么闹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样不合适。”
“不合适?”他的声音透出些轻嘲笑。
“夏夏,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没有去看他,只麻木地看着天空无垠的黒幕,回答说:“我知道,你强势,霸道,孤高,不接受拒绝,也不见接受背叛,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
“所以,你觉得你跟我说这些话有用么?”
我顿时挫败不已,看着他道:“这不是爱情,你只是因为我用意念创造了你,所以才会对我……”
“你觉得我是一个愿意谈爱情的人么?”
那双眼,仿佛极寒的刀剑般,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嗓子眼顿时又琴弦似的紧绷了起来。
“苍墨……”
“夏夏,我要定你了。”他说着,再次握住我的一只手。
依旧是躺在地上,任人随意俯视的姿态,可气势上却丝毫不逊色于居高临下的绝对碾压。
我走不开,也再找不到语言去反驳他。
而他也并未得寸进尺,只在面前升了个火堆后,便将脑袋抵近到我曲起的双腿旁,继续悠闲地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一夜露宿。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
我在河边简单的洗漱完,和苍墨回去找乔木生他们的时候,他们几个正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夏炎一脸的欣喜若狂。
陆小媛也是紧咬着嘴唇,眼眶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董小晓和乔木生,则完全是目瞪口呆,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我顿时生出些好奇来。
可不等我发问,董小晓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身边,兴奋不已地开口道:“姐,你知道么?夏炎,夏炎他是小媛姐的哥哥!”
他是她的哥哥?
在董小晓深情并茂的讲诉,以及当事人真挚无比的情感流露下,我终于迅速的理解,并消化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狗血事件。
夏炎那个小三岁的倒霉妹妹,小时候被家里的竞争对手找人绑走,他们家里人寻找多年皆无音信。
本以为已经遭逢不测,不曾想那个孩子居然被绑匪倒腾给了人贩子,而人贩子则将她,辗转贩卖到这个偏远的西部山区。
而现在,那个命运坎坷的倒霉孩子,就是陆小媛。
果然豪门恩怨啥的,现实生活中已经远超小说剧情里的狗血了。
这夏炎离家出走,被人追绑一通,居然就这么遇到了他失散多年的胞妹;而陆小媛这个倒霉孩子,居然会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白富美?
我顿时感慨不已。
忽然,又想起了这个故事里的关键,忍不住问:“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是兄妹的啊,这都多少年了啊,难道你们打小就知道对方长大了啥样么?”
“当然不是。”
夏炎顿时又给我解释了一通。
原来早上洗漱的时候,陆小媛摔了一跤。
挽起裤腿,本打算给自己的膝盖止血,正好夏炎就看见了她脚踝上那个浅蓝色的冰棱图案。
那是他妹妹,自打娘胎里就带来的胎记。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这原本不听不要紧的事儿,一听之后,我的心顿时就慢慢地沉了下来。
因为,我的脚踝上,也曾有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而陆小媛的胎记。
我再清楚不过,那分明只是个纹身而已。
小时候,她就一直喜欢我脚踝上的图案,但因为实在怕疼,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作为。
直到八岁那年。
我被院子里的一条疯狗咬伤了脚踝,她才自己跑去照着纹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她告诉我,纹身其实不那么疼,虽然我的胎记变成了一块疤,但我依然可以将它再挽救回来。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好端端的胎记会被损坏,也是我自己的运气使然。
纹身就算再不疼,可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受那个罪呢?
而且,她既然已经纹了这个图案,我又何必再去凑一个一模一样的呢?
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对于生活的周折也从来泰然。
所以,也从没想过,自己这小人物真实的生活,会像是小说一样的层层递进。
更从未料到,血缘上的亲人,真的会因为这个胎记,找到我并确认我的身份。
“夏夏,你怎么了?”
苍墨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如常的关心动作,可在昨晚事情之后,终究还是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
这才看向夏炎:“人有相似,物自然也有相同,一个胎记而已……”
话音未落,夏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胎记相似,本身概率就很低了,可如果再加上这个……”
他兴奋地说着,忽然撸起了陆小媛的一截衣袖。
那上面有着一个年代久远的齿痕。
他告诉我说,是他小时候淘气,和妹妹打架自己张口咬的。
我心中越发烦乱。
小孩子咬的伤,能咬多深啊,而且以小孩子惊人的皮肤愈合力,那些伤口怎么可能会二十年不消?
况且,陆小媛那个伤口,也分明是十岁的时候,因为村子里的小孩使坏,她跑去和人打架而被咬出来的。
还来不及出口。
乔木生便已经听乔木生的话,听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比自己妹妹大三岁还和人家打架也就算了。居然还打不过,用牙齿去咬,你真是……老爷们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又怎样?”夏炎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还有理了是么?”
听着他们的唇枪舌剑,我再也不复平日的淡定。
刚想发作,陆小媛已经红着眼睛,拉住了我的胳膊。
“夏冰,我想和你聊聊。”
她声音低沉,满是恳求的味道,脆弱地就像是个胶水粘合的碎瓷娃娃,只要轻轻地哈上一口气,就会再次支离破碎似的。
我心头一沉,冲苍墨点点头,和她走到角落:“你想说什么?”
她眼睛颤了颤,道:“这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你……”
“想我闭口不言,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误会下去?想让我把这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让给你么?”我顿时皱起眉。
“夏冰,我这辈子已经一无所有,我……”
“一无所有?”
我打断她,道:“不,小媛,你还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