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正经的，我刚刚遇到一个女鬼，她……”
我顿时挑起眉：“哟，张大少，什么时候变成捉鬼师了？难不成您家万贯家财终于散尽了？你无以为生，放下屠刀，看破红尘，出家当道士了不成？”
“夏冰，我跟你说正经的，那个女鬼……”
“难不成，你以为我再跟你开玩笑？”
我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什么是鬼，你觉得我一个唯物主义出身的人，会相信你的信口胡诌么？”
“夏冰！”他沉声道。
很好，要撕破脸是吧，等的就是跟你撕破脸。
去它娘的分手之后也要风度，去它大爷的笑容可掬。
用微笑杀死对方，用眼神碾压对方，哪里比得上针锋相对的痛快撕逼一场。
老娘，已经憋了很久了。
“你要找女鬼是吧，好吧，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你觉得我能告诉你么？”
“就算我告诉你，你觉得我能跟你说真话么？我劝你还是务实一点，别成搭梯子摘星星异想天开的。”
“夏冰……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张朝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第一天认识我么？”
也许，我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动静，的确有些反常。
但我却并不觉得这样，我向来就是这种锱铢必较的性子，懒病不犯的时候，忍让可从来不是我的作风。
说的累了，我这才收尾道：“张朝，我家这里并不欢迎你，更不适合你，所以请您滚吧，麻溜的。”
话落，苍墨忽然一把拦住了我。
“来者是客，夏夏。”
我心头一震。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平静，可周身的气场去满是诡异，我下意识地不敢去看他。
“是啊夏冰，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呢。”
夏炎原本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也随即恢复了过来，开口道：“就算是你要赶人，也不能这样的不是么？”
赶人不这样，还能怎样啊？
我不解地看向夏炎。
他冲我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然后伸手卷起袖子，走到张朝面前：“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动手呢？”
话落，夏靳也走到了他的旁边。
这对兄弟俩，虽然彼此间口角层出，可对外的时候，却是从来一致的。
而他们现在，是在帮我出头。
“你们……”
“滚。”
看着张朝面色青白，灰溜溜的离开，我真是打心眼里生出一些畅快来。
所以看着夏炎的眼神，也马上就变得充满了善意。
可他却摸了摸脸颊，咳嗽了两声，道：“夏冰啊，你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都要误会你看上我了。”
“是么？”异口同声的声音。
两股寒意在空气中迅速的释放，我身心只觉得冰凉一片。
下意识扫了扫眯起眼的夏靳，再看了看同样神色危险的苍墨，顿时生出些无语的感觉。
不过就是句玩笑罢了，这俩人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我出去一趟。”
正想着，苍墨已经丢过来了这么一句，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径直不见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神出鬼没的样子，身形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完全和香香一样。
果然，还是鬼怪逍遥啊，做人可真累。
心头感慨，这时候香香忽然又冒了出来。
她忐忑地往周遭看了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刷的一下将身子飘到我的面前，挑着眉开口。
“要出事儿了，你不打算管管么？”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我心脏几乎停了半拍，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出事儿？”
她点点头：“你刚刚那么大反应，那男人难道不为你去出头么？所以，刚刚那个叫张朝的，他摊上大事儿了。”
“你什么意思？”
“苍墨一个人出去，你觉得他是一个人出去看风景不成？夏冰，他不会放过张朝，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和那个张朝以前有事儿，而且你是吃亏的一方。”
“你是说……”
我心头猛然一颤，但还是不敢去想太多，只下意识地辩解道：“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去找张朝麻烦呢，他又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
“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么？”
香香的声音变得有些嘲弄，眼神也飘渺了起来，仿佛落在了不知名的回忆中似的。
“你真的了解他么？”
“……”
“夏冰，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而嫉妒更是能让人入魔的。有些人，上一刻他们可以为你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可下一刻呢？”
见我不说话，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感慨了起来：“别告诉我，你从没怀疑过苍墨的属性？网络小说的男主角，套路都是狂暴酷炫屌炸天的，就算你在设定他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俗套，可他毕竟是以网络小说为蓝本构思的。”
“在天马行空的网络小说世界里，你觉得男主角们有几个会是良善之辈，又有几个会是尊重道德和法律的正常人？”
说完这些，她忽然一字一句的叹息起来：“夏冰，他会杀了张朝的。”
“杀，杀人？！”
杀，这个字眼，顿时让我醍醐灌顶似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狠跄了一下。
怎么可能，他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杀张朝？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最多也就是找个麻烦什么的？
怎么，也不至于要人家的性命吧？
打心里不愿相信这些。
可面对香香的猜测，我还是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那个人，他看上去温和淡然，永远冷静自持，但其实偏执而又霸道。
而骨子里的疯狂，从上次在河边非要逼着我那样来看，也是不遑多让的。
如果他真的……
想到这里，我实在克制不住心底的担忧，朝着张朝先前离开的那个方向就追了上去。
香香跟在我的身后，提醒道：“当局者迷，夏冰，他真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是看你人不坏，才跟你说这些的。”
“不要说的自己这么悲天悯人。香香，有些事咱们心照不宣，那个墓穴里死去的人，还有你口中的诅咒，这些东西你要怎么解释？”
小跑之中，本来气息就不匀，这一说话，我更是累的气喘吁吁，语气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
香香露出苦笑，年轻的脸上是与外表绝不相符的沧桑。
我心中微愣，可也明白现在不是问她这些的时候。
话锋一转，问：“张朝为什么追你？”
“因为我是女鬼啊。”她叹息一声。
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发酸。
在墓穴里所看到的那个故事，也忽然就浮现在了眼里。
她被人杀死的时候，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在现在来说分明就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么？”香香忽然飘到我的前方，看着我的表情也变得氤氲而复杂。
“人有善恶，凡事皆有是非，你问这个，不是钻牛角尖了吗？”我只得顿住脚步，叉着腰边喘气，边苦口婆心地解释，看向前方突然生出的岔路口。
我的天，这也太狗血了吧？
到底该走哪边儿啊？
“所以，你不会歧视我的对不对？”
香香问完，忽然就笑了起来，压根也不等我回答，自个儿就愉快地在空中飘来飘去了。
像个孩子般，雀跃无比地惊呼着：“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就知道选择你是没错的，我就知道。”
选择我？
“你什么意思？”我问。
她正想说什么，张朝却忽然从前边的一条岔路上，迎面跑了过来。
她苍白的脸色越加苍白，丢下一句‘以后再说’后，就吓得躲了起来。
我实在无语。
香香你好歹是只封印千年的女鬼，如今胆小成这样，这是闹哪样啊？
还是说，我这阔别多年的前男友，曾经死去活来的初恋，他真的脱胎换骨，以至于所到之处鬼神皆退了？
“夏，夏冰？”
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他一见我之后，整个人都不由得怔住了。
而我也注意到了他一身的狼狈。
不同于先前的衣冠楚楚，他白色的外套袖子已经被人整个撕裂，裤腿也破了，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都泛着殷虹的血迹。
就连他向来珍之如命的那张俊脸，此刻也是乌青一片，被人揍得像是一只熊猫般。
滑稽非常的画面，我差点忍不住笑了。
但我还来不及笑出来，苍墨就已经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名的长剑，亮白如雪的切面上，此刻已经染上了妖艳的红色。
“苍，苍墨……”我心中骤然发紧。
仿佛从不曾认识过他一样，声音里的颤抖，几乎就连自己也都觉得陌生了。
“你，你干什么？”
“杀了他。”
他的语气理所应当，完全没有半点的犹豫。
“你站到一边儿去，不要管。”
表情也十分的冷漠，寒潭般的双眼里冷光冽冽，浑身上下皆是暴戾的气息，仿佛虽是能将所到之处屠戮殆尽般。
我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可还是马上找回理智道：“什么叫我不要管，苍墨，杀人是犯法的，你赶紧放下手里的武器。”
“如果，我不放呢？”他眯起了眼睛，额头的青筋也在说话间，隐隐跳动了起来。
“苍墨！”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你舍不得？”
他轻嘲似的看向我，声音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般，捏着剑柄的指骨也森然而苍白，皮肤下的青筋几乎要从血肉中爆出来了似的。
“夏冰，你们俩……”
被冷落的张朝，神色一片复杂，话才刚出口就被我俩异口同声地打断。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