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摆渡人
唯一中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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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的鬼差说，黄泉以前无花无叶，形同荒漠。是现在这个孟婆一株一株的种出来的，一千多年了，从未间断。
孟婆是个男人，长相俊美，眉间一点红痣，在阴间可是很多鬼差们肖想的对象。只是孟婆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高冷的性子，甚少理会这些事情。
他的那些宝贝花除外。
记得刚刚成为鬼差，九月在其他鬼差的怂恿下去偷偷摘了一朵曼珠沙华。
就一朵，孟婆疯了一样追着九月打，若不是赵吏，她就被打死了。
谁也不知道看起来温吞不爱说话的孟婆，发起火来那般可怕。
九月也不怕他，因为除了黄泉，她在休息的时候似乎无处可去。除了赵吏和曾经把她打的半死的孟婆，阴间，再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人。
黄泉每日风沙很大，等任务一完成，九月就到孟婆庄去，让孟婆给她盛碗汤喝。一入冥府，前程皆无，反正都不记得以前那些事情了，这孟婆汤喝了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想不到孟婆一个男人，手艺不错。
待送走了最后一个灵魂，已经是深夜了，外面风哗啦啦地响着，似乎要把这孟婆庄刮飞了去。
孟婆坐在她对面，眼神冷淡，“你怎么又来了？不记打吗？”
九月笑嘻嘻道，“孟婆，你就不要再板着脸，这么帅，整天不笑，多浪费啊。”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以后别再来了。”孟婆认真道。
“为什么？我不就是摘了一朵花吗？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要生我气了，除了你这儿，我无处可去。”
孟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九月，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你可是孟婆，你能去哪儿？”九月闻言惊诧道，“是不是有鬼欺负你了？说，我去给你出气。”
孟婆眼神落在她身上，透过她仿佛在看什么人，脸上满满地绝望之色，“我等不到了，一千年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恨我，不会再回来了。”
孟婆的事情赵吏在她面前说过一嘴，好像是跟前任孟婆三七有关。
九月小心翼翼道，“说不定她那天就会回来了呢？别这么悲观。”
一滴滴晶莹的眼泪落在桌子上，九月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眼泪也这般令人心碎，孟婆喃喃道，“不会了，一千年了，我送走了那么多的灵魂，竟没一人是她，我累了。”
“你要干什么？”九月直觉不好，“可是你这黄泉唯一的孟婆，你走了，孟婆庄怎么办？谁来审判这些灵魂死前的功过？”
“你可听说过地府有一个净魂池？”孟婆微微笑了笑，“她说过，这孟婆汤，谁都可以熬。”
九月愣愣地点头，只听得他继续道，“九月，你是个好姑娘，以后若是有人真心爱你，记得不要辜负他，我反正就这样，再见。”
就这样，孟婆就此消亡，黄泉也没有了主事之人，冥王似乎想设立一个专门的组织，来代替孟婆的位置。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是如常。
这天，九月刚刚将一个企图逃跑的鬼魂抓回来，交给赵吏。
“冥王要见你。”赵吏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脸，他和她一样，没有丝毫生前的记忆。
九月将被打的半死的鬼用魂锁锁住，跟丢死狗一样，随意仍在地上，“冥王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过是个死了不到一百年的鬼，我这般的临时鬼差，还没那个资格见冥王。”
赵吏看了看地上被摔晕的鬼魂，眼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无奈，“九月，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能不能下手稍微轻点，你看看，这鬼又这样，几十年寒域之刑恐怕熬不过去就灰飞烟灭了。
九月皱眉看着刚才不知道在哪儿蹭上去的灰，眼神凉薄，“是你说的，对待恶鬼，不要手软，我只是抓的时候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比起死在你剑下的鬼魂，我觉得我已经很温柔了。”
“怎么？今天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九月微微红着眼圈，“孟婆没有了，他说要去净魂池。”
赵吏微微笑了笑，“就这事？按我说，他早就该去那个地方了。一千年毫无意义地等待，要是我，早就受不了自杀了。”
“说什呢？你和孟婆可是我现在唯二认识的人了，他若是死了，我一定会很孤独的。”九月拼命忍住眼泪，“孟婆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有那样的下场的。”
赵吏摸摸她的头发，冷淡道，“若是无聊，尽快去见冥王，她会给你安排任务的。至于孟婆是不是个好人，你可以去查查看一千年前那个叫做三七的孟婆。”
赵吏说完便提着那只鬼走了。
留下九月一个人摸不着头脑，怎么一提起孟婆赵吏总是特别生气呢？难道当年他和三七有什么不可说的故事吗？
硕大的宫殿里，满是阴冷之气。九月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不敢看坐在上方那个戴着魔鬼面具的冥王。
“抬起头来。”一道不带丝毫感情，雌雄莫辨的声音像是一颗雷一样，吓了九月一跳。
猛然间抬头，又低着头，恭敬道，“小人九月，见过冥王。”
冥王没有说话，只是从手里拿出了一个牌子，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赵吏跟我举荐你，他很看好你。还有很多区域没有灵魂摆渡人，你去找判官，她给你安排。”
“是。”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九月在冥王的威压之下，不敢多发一言。
冥王冷冽地看着跪在王座之下，年纪并不大的姑娘，“我地府，最重规矩，你若是干了什么不在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我不会对你怎样。赵吏么，就不一定了。”
九月闻言一阵冷汗，只觉得这里寒气更重了，“是，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尽自己的本分。”
过了片刻都没有听到声音，九月微微抬头瞄了一眼上方，发现冥王早就已经不见了，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冥王，真是可怕啊。
手软脚软地走出宫殿门，发现赵吏穿着一身黑，靠在外面的墙边，正在等着她。
“吏哥，你在这干什么？“九月手里拿着通行令牌，慢慢走过去，“是在等我吗？”
赵吏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令牌上，随后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镜子扔给她，“这个传声镜，你拿去。你以后就是灵魂摆渡人了，总要有跟其他人联络的工具。”
九月接过镜子，惊讶地看着他，“吏哥，你为什么要跟冥王推荐我？”
“你不是想找回生前的记忆吗？总要多到外面去见见世面，指不定哪天能想起来点什么呢？”赵吏叹了口气道，“与其在这地府漫无目的地等，还不如自己主动去找。”
九月重重地点头，认真道，“谢谢吏哥。”
赵吏伸手掐掐她的脸蛋，“走，边走边说，今日鬼市开放，去看看有什么要买的。”
“嗯嗯。”
在鬼市挑了一块石头，又让店家做成她的专属印章，最后买了一把剑，就完了。
站在地府通往人家的入口处，九月跟赵吏挥挥手，“吏哥，我走了，你回去吧。”
赵吏伸手摸摸她的头，“希望在人家你还跟在地府样，遇到鬼魂，不要客气，直接送回来，可千万不要细软。”
“唉？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对待鬼魂好点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九月笑嘻嘻道，“我要是太暴力，那些鬼魂会不会来地府告我的状啊？”
赵吏颇有些无可奈何，“你这丫头就是一根筋，你要是在人间随便一个鬼都能把你糊弄地团团转，那可就丢人了。”
“才不会呢，我又不傻。”九月笑盈盈地道，“好了，不跟你说了，要不然我就只有明天才能走的了了。”
说罢跟赵吏挥挥手，便消失在入口处。
赵吏面瘫着脸，看着九月消失了，才顺着黄泉路往回走。
“这次这个看上去这么稚气，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值得你拉拢的？”一个同样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突然冒出来，挡住了赵吏的去路。
赵吏冷笑道，“我说你这人无不无聊啊，我跟我徒弟道个别，跟你有关系吗？”
“我要续命丹，你想要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黑衣男人语气郑重，“考虑一下，要跟我做这个交易吗？”
赵吏猛然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手里倏然出现一把闪着金光的短剑，指着黑衣男人，轻蔑道，“你连你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凭什么说要跟我做交易？更何况，我想要知道的，我自己会查。”
“赵吏，你别以为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要是告诉冥王你背着她做的那些事情，十八层地狱有你好受的！”
赵吏蹲下身，冷酷道，“我不介意，但是，你若是再敢对我手下这些灵魂摆渡人，做什么事情来，管你是慕容还是什么不得了的人，我一定弄死你。”
“哼，那就看看到底是你先弄死我还是我先弄死你！”
“这个叫九月的人，你是不是认识？你好像很关心她啊。”
赵吏没有说话，手中剑光一闪，将黑衣人的脸上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然后站起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