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哄哄我
宁寒秋第二天还是有早自习,照例起得很早,可喜的是乔寒枝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吵醒,也迷迷瞪瞪地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试图睁开眼睛:“寒小秋……”宁寒秋正在换衣服,闻言头也没回:“怎么了?”
“你们初中的年级主任是谁……我哪天让他给你调一节早自习……”乔寒枝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宁寒秋回头见乔寒枝仰着头在床上发呆,又好笑又无语,他把人给塞回被子里:“起不来就多睡会儿,没人逼你。”
乔寒枝硬是从床上又弹射起来,这回倒是睁开了眼睛,不过就那么一小条缝比缝衣服的线还细,等于没睁。
“你别把我床弄塌了。”宁寒秋挽起袖子,打算去做饭。乔寒枝掀开被子,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缓了缓神,总算是清醒了不少,眼睛完全睁开,打着哈欠满地找鞋:“放心吧,你这床再睡两个我都不会塌。”“最好是。”宁寒秋把脚下乔寒枝的鞋踢过去,“早上吃什么?”
乔寒枝懒散地踩着拖鞋去洗手间,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咱很好养,咱不挑。”
宁寒秋嗤笑一声:“就给你凉水喝。”
“什么?你还给我水喝?你好爱我!”乔寒枝“大为感动”,捧着写满娇羞的脸,不住地向宁寒秋抛媚眼。宁寒秋一下子被哽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恶心得够呛,好不容易才顺了气儿,颇为嫌弃道:“或许乔氏可以开拓一下野菜的业务?现在好的野菜也不便宜。”
本来也就是调侃一句,不想乔寒枝却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今天就让他们写一份市场调查出来。”
“放过他们吧,快去刷牙!”宁寒秋真是服了乔寒枝的脸皮,简直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怎么会有人的脸皮这么厚?
“我是说真的,大家一起去挖野菜,那画面想想也很好玩啊。”乔寒枝被宁寒秋推进洗手间,还一直在肯定自己的想法,并且试图洗脑宁寒秋。不过宁寒秋虽然也觉得那个画面很好玩,为了这些可怜的打工人假期不被压榨,宁寒秋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乔寒枝:……
他家是良心企业,逢年过节补贴多得要命,挖野菜这种团建的好活动当然要挑在工作日。
工作日公费出游,哪个打工人不爱?他一个总裁也很爱好吗。
宁寒秋煮了两碗米粉,又夹了一点自己腌的泡菜放在小碗里。做完这些他又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要添的便去给毛线添粮添水。刚给毛线添完水乔寒枝便人模狗样地从卧室里出来,西装革履,看起来风度翩翩。
谁能想到这人五分钟前还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和个鸡窝似的呢?
“全都弄完了?吃饭吧。”宁寒秋去洗了洗手,出来就看见乔寒枝的腿上趴了只猫,不由得满头黑线:“你小心猫毛飘你碗里。”
“怎么会。”乔寒枝捏了捏毛线的小肉爪子,“有猫毛我也吃。”
“我看你是想把毛线吃了。”宁寒秋觉得好笑,可是好笑之后不由得升起警惕之心:乔寒枝不会把毛线宠到无法无天,开始拆家吧?
他有几个家供小猫咪拆的啊?
“像毛线这种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我吃掉的!”乔寒枝把毛线抱起来,把脸埋进毛线的肚皮上一阵猛吸。毛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浑身毛都炸开了,不仅尖声惊叫一声,还把两只前爪搭在乔寒枝的头上,试图推开这个“暴徒”,奈何一只小猫咪是不可能胜过一个有坏心的人类的。
宁寒秋于心不忍,把毛线从乔寒枝的魔爪中解救出来,道:“好了,小心毛线挠你,你也不想一大早去医院打疫苗吧?”
乔寒枝故作正经地理了理前额凌乱的头发,矜持地点点头:“坐。”
“你这样很做作。”对于扎乔寒枝的心,宁寒秋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乔寒枝对于宁寒秋扎他的心这件事是间歇性发疯,其实心里完全不在意,但有的时候就是会戏瘾大发,一副恨不得天塌了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辜负了他。一开始宁寒秋看见还会有点愧疚感,以为是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可乔寒枝每次这种戏瘾不到一分钟就褪去,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现在已经可以视而不见顺便再补上一刀。
“做作又怎样,你总不可能因为我做作把我赶出去吧?”乔寒枝颇为得意,得意到甚至欠揍。宁寒秋默默捏紧了拳头,而后和善地笑了:“我记得……你在你公司附近还有一套房吧?你看看现在住得这么远,每天都得早起半个小时,你这么爱睡觉,怎么可能睡得够呢?不如今天下午我帮你叫个搬家公司,你过去住吧?”
宁寒秋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乔寒枝着想,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乔寒枝却差点没被刚入口的米粉给呛个半死,疯狂在咳嗽,就差没把肺给咳出来。宁寒秋嫌弃地倒了杯水,“你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看来这些年你还没修炼到家。”乔寒枝灌了一整杯水后又咳了几声,这才觉得好多了,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心理承受能力的问题,我都要被扫地出门了我能不激动吗?”
“又不是没有地方收留你。”宁寒秋又倒了杯水,“你又不是非得赖我这儿。”
“我还真就非赖你这,你忍心让我孤零零一个人睡那么大的房子吗?”乔寒枝戏瘾又发作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宁寒秋。不过在这么一句话中,宁寒秋只提炼出“那么大的房子”六个字,不禁在心里痛斥了两句资本家,颇为无情回道:“忍心。”
乔寒枝:!
可还不等乔寒枝说什么挽回一下,宁寒秋就起身要去学校了。
“等我一下!”乔寒枝把嘴一擦,把桌上的碗筷飞快地收拾了一下放进厨房的水槽里,捞起沙发上的外套追上来,和宁寒秋并排。
“不劳烦您送我上班。”宁寒秋皮笑肉不笑,“您日理万机,上班这样的小事我能自己去。”
乔寒枝忝着脸,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卑微,但直觉告诉他这么做准没错:“怎么会是劳烦,这是我的荣幸。”宁寒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狗腿?又有事求我?”“怎么会,小的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个留下来的机会而已。”乔寒枝那姿态要多低有多低,宁寒秋瞧着都怪可怜的。
这孩子,怕是成年之后就再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想着平常乔寒枝那么戏精还蛮快乐的,他也想体验这种快乐。
嗯……快不快乐另说,看着乔寒枝低声下气的样子,宁寒秋在另外一种层次上被满足了,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罢了。
宁寒秋忽然笑了,他眨了眨眼睛,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乔总,你的房东生气了。”乔寒枝一楞,脑子还没反应过宁寒秋是什么意思,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点了点头,下一秒马上反应过来:“你要我哄你?”
“不合适吗?那好吧,我想起最近……”“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乔寒枝赶紧截断宁寒秋的话,殷勤地为宁寒秋拉开车门。
上车之后,乔寒枝立马续上在外面没说完的话:“我的意思是,这个哄吧……形式多种多样,您看您想要哪一种形式的?”不自觉用上的敬语让宁寒秋要笑抽过去,虽然听起来说不出的阴阳怪气,但是配上乔寒枝这么真诚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小孩急切证明自己的感觉。
“这种事情当然是你来想,我是个被哄的人。”宁寒秋看着车窗外陡然明亮起来,清晨的阳光洒在柏油路上,照在上班上学的人头顶,不似正午那样酷热,反倒驱散了破晓时分的寒意。
乔寒枝苦着脸,恰好这时小区出口又被车子堵住了,前面后面全是小车,烦上加烦,语气不自觉变得有点冲:“那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顿了顿,乔寒枝似乎是意识到了语气有点不妥,放缓了声音:“既然要哄,那必然是要把你哄得开开心心,没有半点不舒畅,是不是?”
宁寒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这样吧,我给你放缓期限,咱俩生日之前你把我哄好了,我在生日那天给你准备大惊喜怎么样?”
“你这不像是要我哄你,你这是想要两份大惊喜啊。”商人灵敏的嗅觉让乔寒枝在宁寒秋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这可是个亏本生意,亏大发了。”乔寒枝边说边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你给个准话,要不要?”宁寒秋早就看透了乔寒枝口是心非的本质,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反问了一句。
“那必然要的,我说的那是在一般情况下会亏大发。你要给我准备惊喜,我是赚大发了。”乔寒枝改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您放心,保证让您满意!”
宁寒秋眼皮跳了跳,为什么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送完宁寒秋去学校,乔寒枝先回了宁寒秋的家,把碗洗了衣服晒了地扫了,给毛线铲完屎,这才心情颇好,哼着完全听不出原调的曲子,开开心心去上班了。
若是有人疑惑乔总为什么要哄人还这么开心,他一定会嘲笑提问题的人不解风情,那可是宁寒秋!而且只有自己有资格哄他,别人想哄还够不上边呢。
一想想生日时候的大惊喜,乔总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忍不住苍蝇搓手,笑得颇为猥琐。
会是什么呢?好期待啊!
不过这种好心情在到达公司后就化作了泡沫,甚至乔寒枝自觉为自己戴上一张痛苦面具。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看见乔寒枝走进来,眼睛一亮,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笑着走过来:“乔总,今天我过来是代表林氏来和乔氏洽谈此次的合作。”乔寒枝面无表情,身上的气压不自觉低了好几个度,他看了一眼江萧,江萧点点头:“林小姐,待客室在这边,我带您过去吧。”
直到女人离开他的办公室,乔寒枝才心累地叹了口气: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为什么他妈办那什么百花宴的时候这个林小姐没去呢?他那些直男言论已经劝退了那么多姑娘,怎么这林小姐也不去打听打听他在江市上层圈子的女眷中名声已经坏成什么样子了?
最早就传他是个gay,这点是他有意无意地推动着传播;之后就传他只爱工作,说不定以后会和工作结婚;再然后就传他不近人情,可止小儿夜啼;百花宴后,传他厌女,情商超低,和他结婚之后不会有任何快乐。
虽然一个比一个离谱,但好歹也是为他挡了不少桃花不是?虽然昨天那个夏绾绾是个例外。
现在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例外。
林氏千金,林龄。
上个月月底刚从国外回来,在放假前与林氏谈合作的一次会议上看见了乔寒枝,当时惊为天人,体内的玛丽苏之魂熊熊燃烧,之后有事没事借着谈合作的名义来公司堵他。
虽然也没有真的耽误合作吧……但是也挺让人生烦的,尤其是在乔寒枝明确表明了自己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这姑娘一头热地以为乔寒枝这些都是托辞,毕竟乔寒枝今年二十七岁,身边最近的女性就是他的母亲。
也可以再加一个宁寒秋的母亲。
对此,公司的前台姐姐和一众在嗑乔总和他的竹马的白领们嗤之以鼻,只允许有异性不允许有同性?宁先生和他们总裁才是最配的好吗,这样的绝美爱情中不允许有其他人插足!
乔寒枝收拾了一下与林氏合作的那些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气,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覆还”的悲壮与大义凛然。
为了公司的业绩,冲了。
这一谈就谈到了中午十一点半,林龄也不是什么为了男人就把公司利益拱手相让的恋爱脑。相反,她在生意上可以称得上是“冷酷”,完全看不出来她对乔寒枝有那么点意思。这倒是让乔寒枝的心放下了不少,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儿,这姑娘忽然把文件一收,重新挂上笑容:“中午了,乔总,不如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再谈?”
话里的潜台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乔寒枝的脸绿了一瞬,赶紧起身:“也好,江萧,你带着林小姐去订好的餐厅。”说着,乔寒枝拔腿就要跑,林龄觉出一点不对劲,这要是一起吃饭哪用得着江萧带她去啊?
“乔总不打算和我一起共进午餐吗?”
“林小姐,你说得别这么暧昧……”乔寒枝的手机震了一下,特别关心的震动感让他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不会这么狗血的吧?还是说生活就是一滩狗血?
林龄不明白为什么乔寒枝这么抗拒,哪怕只是作为合作夥伴吃一顿饭也是很正常的吧?生性不肯服输的她再次发出了邀请:“乔总,我才刚回江市,很想知道江市有什么大力发展的行业,不知道乔总能不能为我介绍介绍?”
乔寒枝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特别关心的震动一直在响,他心里有个猜测,虽然让他挺开心的吧,但是目前还是得解决目前的麻烦。
不过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电话响了,是某人的专属铃声。
乔寒枝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林小姐,我去接个电话。”说着,也不等林龄的反应,快步走出了待客室,接通电话:“怎么了?”
“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