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pua大师
“连小姐，请坐。”
褚胥臣为连镜准备的车子密不透风，她几乎以为褚胥臣是想趁机解决掉自己再抛尸荒野。毕竟她一个无父无女的孤女，哪天死了还真没人知道。
连镜被带去的房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让她产生一种走在宫廷院落的错觉。又逢一年春天，她刚好能看见繁花满天，柳絮纷飞，就是在这样的院落里，褚胥臣用以后没什么攻击性的表情对连镜笑了笑。
他想击破连镜的心理防线。
平心而论，褚胥臣的相貌非常优越，狭长的丹凤眼丝毫不让他显得阴柔，反而凭空添了一种捉摸不透的美感。褚胥臣的头发本就是偏长的，让他更像话本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贵气浑然天成。
“褚先生，久仰。”
久仰什么呢？
若不是今天特地去找周老板一趟，连镜根本不知道褚胥臣这号人的存在。
或许是连镜眼里的敷衍太过表面，褚胥臣有些好奇她怎么连装都不屑于装一下，到底是她背后的势力无法估量还是……她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罢了。
“想必连小姐也是聪明人，”褚胥臣为连镜倒了杯热茶，“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从京都来到江沂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今天见周老板更是临时起意。”
“就算连小姐想和周老板谈事情，又是怎么准确地找到我所在的房间？”
连镜察觉到褚胥臣在桌子下的动作，只是不知道现在握在他手里的是把刀子还是……枪支。她很少产生这样的危机感，似乎只要连镜说错一个字，她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虽然系统看起来有跨越“时空”的能力，但想必人的生死性命，它们也无法完全掌握在手中。
“我不是说了，我仰慕您已久吗？”连镜从前不过是面镜子，能映照出人心底最深的东西，她见过太多谎言，也是最能面不改色地用谎言粉饰一切的。
“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见您一面罢了。”
“那你仰慕我什么？”褚胥臣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连镜所言。
连镜突然站了起来，毫不在乎地凑到褚胥臣的面前，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最后让他觉得耳朵产生丝丝凉意，又在连镜迅速离开后泛红。
红的发热，让他觉得血液都是滚烫的。
“您信了吗？”连镜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褚胥臣明知她在勾引，在骗人，却心甘情愿地堕落。
哪怕是自我欺骗也好，他在那一瞬间的确希望那双眼睛里真实地存在自己的倒影。
“只是这张脸，就足以让很多人疯狂了。”连镜这句话是真的，她心里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找到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而只看相貌，褚胥臣非常接近。
但连镜还是觉得少了什么，或许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的相貌，只有越来越接近完美的容颜。
褚胥臣好像听不少人说过这种话，但大部分都是在花街柳巷，那些风流客浪荡子对年轻貌美的女子所说的轻佻语录。可是连镜说出来的意味却完全不同，她仿佛在认真审视你的容颜并给出一个极为客观的评价，她的眼神澄澈地仿佛……一心向党，不负人民。
这太奇怪了。
褚胥臣放下了手中的危险物品，转而看向连镜，她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面色如常。哪有人好像在说“天气真好一样”说“我心悦你”的，可又因为太过于不正式，反而让褚胥臣猜测起她真实的心思。
但这一点怪异的感觉不足以让褚胥臣心动，他的行踪不仅关乎自己，还和自己头上的那位息息相关。所以他不会，也不能因为一时疏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褚胥臣见连镜迟迟没有喝茶，为她倒掉了凉透的茶水，并对收下不痛不痒地说了声：“送客。”
“是。”属下略有些疑惑地看着褚胥臣，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质疑长官的决定，把连镜从哪带来的又送回了哪去。
褚胥臣不仅倒掉了杯子里所有的茶水，连那天的茶具都一并处理掉了。很显然，连镜不是什么蠢货，她或许没有察觉到茶水里是能让她倒霉的东西，但她知道在陌生人的地盘上，入口的东西都碰不得。
“她的行踪，记得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我。”褚胥臣例行公事一样交代属下，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今天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留了连镜一条命。
不声不响地让她闭上眼睛，明明是最好的做法。
褚胥臣闭着眼睛倚靠在凳子上，强迫自己不再回忆那温热的触感。平时别说触碰到自己，大部分人连说话都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今天的事情实在过于突然。
不过……褚胥臣猛地睁开眼睛，连镜不声不响地靠近自己，连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完全反应过来，足以说明她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褚先生，连小姐她……”
褚胥臣意料之中地勾起嘴角，问：“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她因为被小混混调戏，把人家门牙打掉了。”属下刚把连镜送下车没几分钟，连镜就让一个官员的儿子打的说话都漏风，他很难不立即向褚胥臣汇报。
褚胥臣：……
那倒也是他活该。
“这竟然还要她亲自动手？”褚胥臣看着属下，让属下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要你们盯着的人，可不准死在别人手里。”
“是，先生。”属下并不是第一次在褚胥臣口中得到这种命令，过去无非是怕被监视的人被敌方灭口，可连镜这么个小姑娘能掌握什么情报需要这样保护性地监视？
属下想不明白，属下只能认为，褚胥臣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连镜倒也没想到自己谈生意遇到的第一个障碍是个不长眼的路障，如果他只是嘴里不干净，她倒也能换个方向走。只是……他居然敢用连镜过世的亲人说事，给她留了条小命都算是连镜善良。
因为拳头正好砸到了混混的牙齿，鲜红的血液顺着连镜的手滴在地上。正好走到附近的宋允星看到这一幕，不管不顾地钳制住了混混，质问道：“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敢把一个姑娘打出血？”
“唔……呜呜，”可能是不习惯少了颗牙齿，混混缓了一下才说出完整的话，“你看，看清粗了，系他把我打层了介样。”
“你看看她，她，她哪里有搜桑的样子？”
宋允星把混混丢到一边，前去查看连镜的伤势：“需要看看大夫吗？”
“他……”连镜本想说他比较需要大夫看看牙齿，一想到自己要维持人设，改口道，“他本想轻薄我，我运气好，被我躲过了，他倒霉地磕坏了牙齿，还想讹我。”
“我知道我势单力薄，可也不能这么受人欺凌，受人污蔑啊。”
混混：？
褚胥臣赶来的下属：？
系统：？
宋允星又抓起混混的头发，强迫他擡起头看着自己，问：“敢做不敢当？”
“不不不……不敢。”混混一下子不知道说敢还是不敢，的确是他挑起事端在先，可要真把一个小姑娘打掉自己门牙的事情说出去，他这辈子也擡不起头了。
最后他只好心一横，承认了连镜瞎编的故事。
“算了，允星，”连镜笑笑，脸上没什么血色，“父母兄长的事情麻烦你了，不知道进度怎么样？”
宋允星见连镜不计较，便低声对混混说了句“算你运气好”，就走到连镜身旁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安排。
其实宋允星未必看不出连镜的刻意，只是他愿意顺着连镜的意思，系统也只能看见宋允星没有戳破连镜，必然无法判定人设崩塌或剧情偏移。
临走前，连镜特地在混混耳边小声说：“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被一个女孩打的说话漏风，对吧？”
“我可真是善良，为了你的颜面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混混原本很生气，但仔细想想不仅是自己挑事在先，事后还要连镜为自己解围，他的心里反而生出了一点愧疚。在看不见连镜和宋允星的背影后，他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我真该死啊。”
还没来得及走的褚胥臣下属：？
不是，这世界疯了？
褚胥臣本以为小混混一定不会罢休，所以等着下属回来通报，最后只听见“那小混混自己说服了自己，连镜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孩，他却想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那混混是从八百年前的言情小说里钻出来的吧？
宋允星还想和连镜多聊几句，没想到在街上正面碰到了自己的哥哥，宋允和。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宋允和算是连镜的前未婚夫，短时间里他根本不希望这两人碰上面。
“允星，这位姑娘是？”宋允和只是意外自己的弟弟也有这么一天，偏偏那姑娘又长得极为符合自己的审美，所以暗暗可惜了一瞬间。
“连镜。我叫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