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虎子的油嘴滑舌比起来,叶颜就规矩多了,一板一眼的答道:“在澜大人那儿,似乎是因为这里对阴气重的东西有压制,所以不允许她到这个墓来。”
于素心闻言顿了下目光,但没说这么,只是转了个话题:“人间的那些人来了?”
“来了。”
“那就引过来吧,热闹热闹。”
她勾起一丝笑,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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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的恶趣味估计真的很浓,要不然,安柌济和白姝晚这一对死冤家怎么会掉进同一个棺材呢?
安柌济在上,白姝晚在下,同样都是温柔的人,只是前者略带着冷意,后者带了几分戏谑,攻受分明,哦不对,是恩怨分明。
不过幸好于素心不在,要不然分分钟脑补三十六禁。
棺材里面很静,唯有里头的那颗珠子泄了满满的碎光,带来了些许暖意,要不然,就真的跟死人睡的地方一模一样。
沉默是需要被打破的,白姝晚最先说了话:“安小姐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难道白小姐对我不是如此吗?”安柌济略微低头睨着她。
“我?我怎么会呢?”白姝晚浅浅一笑,柔柔的,像棉花糖一样,但咬上去,却是苦了的,“你是姐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啊,姝晚怎么敢对你有敌意呢?”
安柌济觉得好笑:“你是不敢,还是不想,我并不在乎。但你说错了一点,我跟你姐姐可不是好朋友,而是情敌。”
“哦,原来如此。”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呆萌,有些迟缓,但一双眼睛却是深得很。
安柌济敛了眉,“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我并非白落轩,不会因你的乖巧懂事而开心,也不会表扬你,更不会在她面前拆穿你。”
“安小姐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她皱皱眉,表情天真,语气烂漫,但嘴角却勾着一丝冷笑,邪魅而又妖艳。
披着天使的外表的魔鬼?
安柌济冷眼看着她,突然用薄凉说了一句:“你知道吗?你这样下去容易……精分。”
白姝晚彻底笑出了声:“原来安小姐这样关心我呀,真是让姝晚受宠若惊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所以为了不让林小姐误会,你这话可不能再说喽。”
她停了停,有些苦恼的样子,“不过若是林小姐误会了的话,你就没机会了,那我姐姐岂不是就能赢得美人归了。”
安柌济彻底冷了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管姐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更不管你们两方立场有什么冲突,总之,你都不许伤害我姐姐。”白姝晚笑的像个小天使一样,说出的话却是比刀子还狠,“不然的话,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感觉。”
“生不如死?”安柌济笑了,“我早就尝过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还会怕你不成?倒是你……”
她低下头,带着几分讥笑的味道:“你才是真正的白家大小姐,但是因为有了白落轩的存在,你不得不被父母养在外面,像个私生子一样,不敢出风头,甚至在亲生父母面前,也不能叫“爸妈”,你难道就不恨吗?”
白姝晚的笑容僵。
恨吗?
她当然恨啦,恨自己的亲爷爷逼着自己学道术却是为了保护那人,恨自己的父母见了自己却表现的像个陌生人一样,恨父母每次见到自己是脸上的愧疚却又无能为力却改变。
但她唯独不恨那人。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七岁那年在咖啡馆的那次偶遇吧。
七岁的女孩眉骨清俊,背影纤瘦,就这样孤孤单单的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半藏在阴影中,偏头看着窗外,眼里敛着一场落幕的烟花,寂寥萧寞。
桌上是一杯冷了的咖啡,上面的奶油一动不动,似乎是被那人渲染,也成了冰霜。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等到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想起父母和爷爷的话,她有些局促,心里更是默默升起几分恨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彼时只有七岁,五官还未长开,跟白禹尘夫妇并未有多相似,那人也就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只是转过头说:“你恨我?”
好敏锐!
她心里一惊,面上也多了些慌乱:“我,我没……”
“你我素不相识,你没道理恨我,可你却是恨了,说明你认识我,且时间不短,”她站起来,盯着她,目光很深,“你该不会是……”
她手心出了汗,下意识向后退,却听见那人说。
“你该不会是对我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吧?”她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很是灵动。
外界都说白家大小姐善良温柔,聪明懂事……简直是扯犊子,这家伙明明坏都流脓了。
白家到底给了媒体多少钱啊?
“我不喜欢你。”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可我挺喜欢你的。”那人如是说。
她笑着,阳光从窗外落进来,洒在她眼里,顾盼生辉,颜色刚好,仿佛先前的阴霾都是假的,她是活在童话里的公主,天真烂漫,比骄阳还艳丽三分。
“我有事,先走了,再见,美丽的小姑娘。”
她越过她,走出咖啡馆,身后倾落了一地阳光。
初遇是如此美好啊,如果那人喝的那杯咖啡的钱不是自己付的的话,就更完美了。
不过那时候,她觉得保护自己的这个姐姐,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她发现,自己的这个姐姐从来就不需要别人保护,也不屑被别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