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天送来的菜都不一样,但菜单是爻桤一开始就选好了的,总共有二十五道菜,她吩咐每天送四道,尽量不重样,其中并没有豆腐。
爻桤道:“这不一样。”
小伙计挠挠头,纳闷道:“有什么不一样?”
爻桤缓缓道:“这是我花钱买的。”
小伙计:“???”
怎么,你点我们酒楼的五香豆腐就不出钱了?
虽然很疑惑,但小伙计依旧面带微笑,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离开了。
爻桤将饭盛好后,敲开了叶深的门。
叶深依旧很冷淡,道:“有事?”
爻桤咬咬唇,道:“吃饭了。”
叶深道:“不饿。”
她坐在凳子上,背脊笔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爻桤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轻声问:“你生气了么?”
叶深拿茶杯的手一顿,随后低下眸子,淡道:“没有。
爻桤又上前一步,道:“因为我吗?”
叶深道:“与你无关。”
爻桤道:“所以你还是生气了。”
叶深:“……”
她放下茶杯,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转头看着爻桤,一字一顿道:“嗯,有点生气。”
爻桤没想过她会如此直白,一时之间竟愣住了,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我是不是无意间做了什么,惹得你生气了,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叶深道:“与你无关。”顿了顿,怕爻桤继续追问下去,她索性直接道:“是‘小七’让我有些生气。”
“小七?”爻桤重复道。
“嗯,小七。”叶深眸色温柔几分,道:“小孩的小,七月七日的七。”
爻桤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酸楚,又有点苦涩。她强迫自己忽略这种感觉,问:“你介意跟我说说吗?”
叶深道:“介意可以不说?”
爻桤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的表情。
叶深失笑,道:“其实说说也无妨。这个小七呢?出生在七月七日,她母亲在感情上很惨,几乎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而她来得也不是时候,还在肚子里时,很多人便说她是个祸害,会覆灭整个天下,必须除了她。她母亲自然是不同意的,拼死逃了出来,在一处开满梅花的地方生下了她。”
“小七的出身虽然是个禁忌,但却天赋异禀,刚出生没多久,便已经拥有很厉害的修为。她虽然很聪明,但长得却很慢。小七大概真的有当混世魔王的潜质,总是仗着自己厉害,去欺负那梅花山上的灵兽精怪。三天两头的,都会有灵兽精怪来找她母亲或者梅花山的主人一家哭诉。板着脸说她呢?她便装哭,哭得让人于心不忍。好声好气地和她讲道理呢?她总是屡教不改。想打她一顿呢?一来下不去手,二来不一定打得过。”
“小七大了一点后想去凡间玩,她母亲不同意,她便日日在梅花山嚷着,叫的人心烦。无奈之下,她母亲同意了,但和她约法三章,只能救人,不得伤人。小七同意了,她虽然性子顽劣,但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她在凡间救了很多人,可是最后却因为救人吃了一个大亏。她的卿……姐姐就告诉她……”
爻桤忍不住插一句:“小七有亲姐姐?”
叶深道:“不是亲姐姐。”
爻桤道:“那是什么姐姐,情姐姐?”
“……”叶深道:“……你不要打岔。”
爻桤讪讪地道:“你继续,你继续。”
叶深道:“她的姐姐告诉她,日后可以救人,但不能救太多的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太善良。无论人好坏,都只能救一次,帮一把,不可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更是不可以豁出去救一个人,除非你觉得值得。”
“她同意了,可是却食言了。”
爻桤道:“然后呢?”
叶深面无表地道:“然后我就生气了。”
爻桤:“……”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想笑。
但爻桤忍住了,一本正经道:“那这个小七太坏了。”
叶深嘴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的确很坏。”
爻桤心里怪怪的,但还是继续道:“既然她坏,那你为她生气,岂不是不值得?所以,你应该去吃饭。”
说了那么多,是想劝我去吃饭啊。
叶深笑了起来,眸色温柔,道:“好。”
“那走吧。”爻桤下意识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边走边嘀咕着:“你很冷吗?怎么手这么凉,要不要再多穿一件衣服……”
坐到饭桌上,叶深看着那盘五香豆腐愣住了。爻桤以为她不喜欢吃,怕她生气,赶紧端起来,道:“这个…这个是给花生的。”
她端着要往外走,袖口却突然被扯住了。
爻桤偏头,只见扯着她袖口的人眉眼如画,眸中仿若潋滟着水光,声音柔得如同微风吹拂飘飞的柳絮。
“我想吃。”
爻桤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酥麻,险些手软得摔了盘子,她道:“你想吃…那就吃,吃吧。”
她放下盘子,肢体有些僵硬。
叶深将一切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爻桤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夹了一块豆腐到她碗里,道:“你尝尝味道如何?”
叶深问:“你做的?”
爻桤道:“不是。”
叶深笑道:“也是,你历来不喜做饭。”
爻桤没听清,道:“什么?”
叶深似有些怅然,道:“没什么。”
她低头夹起豆腐咬了一口,神色平静,咽下去后如实道:“一般。”
爻桤谈不上什么失望,看着那盘五香豆腐沉吟道:“酒楼里的五香豆腐应该会好吃一点,我明天让伙计送一盘来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