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未因爻桤年纪轻就看清她。
“挣钱。”爻桤答得很朴实。
老者先是一愣,而后摸着胡子笑起来,但嘴上却劝道:“姑娘若是想赚钱,可到天水城或者别等过些时候再来,如今……”
“如今怎么了?”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缓缓道:“如今城中有人病了,你可知晓?”
爻桤点点头,而后又故意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瞧着不像是大病,怎么了?”
老者道:“既然姑娘也是医者,我就不瞒你了,这病来的古怪,你瞧见的,是些症状轻的,到了后头,病人的皮肤还会溃烂,严重的人,甚至能看见白骨。”
他停了一下,似乎不太想继续说了,但最后还是道:“已经死了三人了。”
爻桤大惊道:“什么?!可是明明……”
她突然一顿,想到了:估计是朝廷为了不使百姓恐慌,将这些压了下去,毕竟牡丹花会就在眼前,而淮虚城又是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一但这消息报出来,还不知得出现什么乱子呢。
“所以,姑娘还是请走吧。”
但爻桤可不害怕这些,道:“我这人不信邪,就希望整点稀奇古怪的事。”
老者见她态度坚决,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劝了,将铺子按照一般价格转给了她,然后带着伙计准备离开。
爻桤送他到门口,忍不住问了一句:“听闻您要搬出城,但城门都关着,您怎么出去啊?”
老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道:“姑娘是在说笑吗?淮虚城从不关城门的,尤其是临近牡丹花会,日日都有人进出。”
爻桤心里一惊,面上却是笑着的,道:“我这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嘛,您何必这么认真。”
老者笑了笑,道:“姑娘你可吓到我了。”
爻桤笑笑不语,目送他离开。
药铺是有名字,叫“济世堂”,爻桤瞅着这三个字还不错,便是不准备改了,她看了看药铺,想想缺了什么东西,便准备去买晚饭时一并买回来。
缺的不多,所以爻桤很快就回来了,然而远远便看见药店门口的街上倒着一个白衣女子。虽然周围路过的人很多,但没一个看见她的,甚至直接从她身体里穿过。
女鬼?
不该啊?
爻桤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面露疑惑——现在的鬼都这么猖狂了吗?连阳光都不怕了?
不过这么放任一个女鬼在哪儿躺着,实在不好看。
爻桤回药铺将东西放好,然后站在门口,掏出一个白玉瓶,对准女鬼,小声道:“收!”
随即,那女鬼便进了瓶子。
爻桤这些动作做得很小心,毕竟周围人来人往的,她可不想这药铺才开张,还没被人叫上“大夫“,就让先让人尊为“大师”了,更不想还没给活人看病,就先给活人除灾了。
她关上门,将女鬼放出来,道:“你是谁?为何躺在哪儿?”
女鬼躺在地上,长长的头发盖着脸,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呃,她似乎就是死了才成鬼的。
爻桤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女鬼的手臂。
她是神,跟人不同,自然是能碰得到鬼的,可碰到之后,她又觉得有些奇怪。鬼么,自然是冷的,但这也未免太冷了些,但是身上却没有任何阴气。
她皱着眉头,将女鬼从头到尾地打量,瞥见她被头发挡住的脸,迟疑了一下,还是用手拨开了。
顿时,她看着女鬼愣住了。
烟柳秀眉,五官精致,山水墨画一般的秀丽雅致,就是脸色太过苍白了,像极了冰天雪地里的单薄白梅,瞅着莫名让人心疼。
爻桤的手还贴着她的脸,能感受到手指下肌肤的细腻与光滑,又带着幽幽的凉意,在这大太阳的天气下摸着正合适。
爻桤有些舍不得缩手了,指尖一曲,压在女鬼脸上,有了道印子,她抿抿唇,忍不住笑了笑,抬眸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
“啊!”
爻桤做贼心虚,吓得向后一扬,跌坐在地上。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看着女鬼,盘问道:“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为何死后不去地府?”反倒大白天的倒在街上。
女鬼不说话,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女看,她一袭淡青长袍,腰间挂着折扇,眉眼清隽,秀雅如竹,渐渐和记忆中那个略带顽皮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
“哎,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你到底是谁?”
她这是……不记得自己了?
叶深缓缓从地上坐起来,却也谈不上太惊讶,毕竟爻汐给这小家伙下了封印,让她将叶神一脉连带着以前的事都忘光了,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不是神了,但体内还留着叶家的血,那咒术就依旧管用。
她抬头,缓缓道:“我姓叶,单字一个‘深’,深渊的深。”
叶深。
爻桤在心里默念一遍,突然有了一阵抽痛感,可等她仔细去感应,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叫什么?”叶深问。
爻桤看她一眼,本想说“你个死鬼管那么多干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思安,居安思危的思安。”
她说完自己都一愣,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要说真名,最后只得归结于是叶深长得太好看了。
叶深看着她,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但随即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四处看看,问:“那思安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