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疼痛,二是因为不愿。
说什么呢?我一心救你们,你们却只盼着我死?是非不分,愚昧至极!这淮虚城啊,繁华归繁华,却终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咳嗽几声,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百姓们高举火把,引燃干柴,火势凶猛,浓浓的烟熏的爻桤视线模糊。
她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烧死,虽然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有哪个神是被烧死的,可保不准她就是那个特例呢?
如此一来,怕也会“流芳千古”吧?
她自嘲地笑着,眼角被黑烟熏出一道水光。
突然,一道白光划破浓烟闯进来。
爻桤看着落在她身边的清冷女子,惊讶道:“浔依仙尊?”
浔依冷冷地“嗯”了一声,塞了颗丹药到她嘴里,而后一剑斩开她身上的绳子,接住她,持剑看着周围逼过来的百姓,手一挥,霎时便将他们弹开了。
可不一会儿,那些百姓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再次围了过来。
浔依面不改色地看着周围疯狂的百姓,一边挥剑逼退她们,一边道:“此城有古怪,那些百姓刀枪不入,无论用什么法术都不能伤到他们,以我之力,怕是无力对抗。”
“我送小殿下出城搬救兵。”她平静地道:“我挡着他们。”
她用力对着天空一挥,白色的剑气砍过去,只听“咔嚓”一声,天空似被斩出了一道口子,泛着淡淡的碎光,但随即便有慢慢愈合的趋势。
“不要……”
爻桤慌了,她看出了她眼底平静下的决绝,伸手想去抓她,却先被浔依用力扔出。
“小殿下快走。”
风中,爻桤听见这样一句话。
她被抛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浔依被百姓们围住,她一袭白衣,像极了漆黑天空的一轮皎月,映着周围的火光,璀璨夺目。
最后一眼,是浔依被火光吞没。
“浔依仙尊!”爻桤大喊,看着眼前已经合上的裂缝,眼底的水光终是凝成水珠落下,散在风里,无迹可寻。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无数次想用力站起来,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倒了下去,鲜血混着泪珠落下,被风一吹,凉到了心底。
“啊!”爻桤突然猛地捶了一下地面,像是在痛恨自己的没用一样,明明艳阳高照,可那一刻却下起雨来,洗刷着她身上的血迹。
雨声中,有她撕心裂肺地痛哭声。
“我怎么就是个废物!”
“心疼么?”少女突然这样问了一句,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叶深没说话,只是看着爻桤,眼角有着淡淡的湿润。
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安慰一般道:“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慰她。”
少女忽而凭空拿出一把伞,缓缓朝着爻桤走过去,漫天大雨中,她的身影似一幅清冷的山水画,孤寂而冷漠。
“你不是废物。”她来到爻桤面前,为她挡住头上的雨,轻轻一笑,说了这样一句话。
爻桤抬头看着她,也许是因为这一刻少女的笑容太过无害,也许是因为她被大雨淋坏了脑子,总之她喃喃地回道:“我就是废物,只能被人保护,永远护不了他人……”
“你真的不是废物。”少女似有些无奈,轻轻将爻桤扶起来,用手帕拭去她脸上的鲜血和尘土,眉眼温柔,“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看了,你就会明白自己不是废物,相反,你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
爻桤愣愣地跟着她来到水边,大雨倾盆,水面泛着阵阵涟漪,偶尔几滴水珠溅在她手背上,带着几分冰凉。
“你看。”少女微笑着,朝湖中一指。
爻桤俯身看去,先前还翻涌的湖面霎时便平静了,雨水仿佛被冻结一样,悬在湖面上空,映在水底,却不见浅黑的影子,反而是一幅幅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白雪皑皑,青衣女子抱着一位一岁左右的女娃走在梅林中,她撑着油纸伞,雪花落在上面,却又慢慢滑落,细微的风声中,传来女娃稚嫩的声音。
“阿娘,我见别的孩子都有父亲,为什么我没有呢?”
女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未作答,就听见女娃继续问:“他是不是死了啊?”
女子无奈一笑,道:“小七,你没有父亲。”
女娃不解道:“为何没有?”
女子一本正经道:“你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没有父亲不是正常的吗?你看凡间画本子上的那些精怪,不也都无父无母,感应天地而生的吗?”
女娃眨眨眼,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问:“可是卿卿和君哥哥都有父亲啊?”
女子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在此时,一对男女从梅林中走出来了,眉眼皆是如梅花似的温雅清润。
女娃一下忘了先前的问题,对着白衣女子伸出了双手,“卿卿,抱抱。”
白衣女子面上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接了女娃,动作熟练且小心,随后淡淡地道一句:“你胖了。”
女娃顿时眼泪汪汪,道:“我不胖。”
白衣女子笃定道:“不,你真的胖了。”
女娃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哭诉道:“卿卿骗人,我不胖,小七不胖……”
边上的白衣男子和青衣女子皆笑出了声。
男子道:“思卿,你怎么那样说小七呢?瞧瞧,都给人说哭了。”他拿出手帕为女娃擦了擦,哄道:“乖,小七不胖,小七一点也不胖,来,君哥哥抱抱。”
她冲女娃伸出双手。
女娃打个哭嗝,却把头转向另一边,小手还紧紧抓着白衣女子的手不放,道:“我只要卿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