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埋在我脖子处,可怜兮兮道:“你就陪我一晚嘛,就一晚,我陪了你那么久,你就不能陪我一晚吗?”
我沉默了,而后闭上眼,道:“睡吧。”
就陪她一晚吧。
可一晚之后是两晚,三晚,四晚……无数的夜晚。
只要一有机会,她就往我房里赖,是吃定了我会心软,
我当真对她太心软了。
每次想要生气,可瞧着她的脸,又气不起来,一次又一次,她在不知不觉闯入我的心。
可我却无能为力。
甚至,我都不曾察觉。
再后来,她大胆了许多,醉酒后搂着我的脖子,笑得勾人。
“神君,我心悦你,我想娶你为妻!”
我没理会,我只当她又在耍酒疯了,抱着她回房。
我小心把她放到床上,却被她一下搂住,她看着我,眸子干净如溪水,神色认真,“神君,我想和你在一起。”
酒香落在脸上,我竟……生不出半点厌恶。
她似乎也明白了,笑眯眯地凑过来,亲了我一口。
“神君大人,你好似……动心了。”
我拉下她的手,落荒而逃。
我忽而忆起之前无数多个夜里,她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地郑重道:“神君大人,我希望你不再孤独。”
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尖,微痒。
可我却故作不在意。
心里乱了,似什么东西撞破了心口的那墙,直直闯进来。
我有点慌,亦有点无力。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她。
她不傻,自是察觉到了,寻个机会质问我:“你最近怎么不理我了?果然,你得到了就想离开,你怎么是这种人!”
我有些头疼,我得到什么了呀?
“不要乱说。”
“那你想要吗?”她忽而冲我一笑,眼中似荡漾着水光,妖媚极了。
我呼吸一窒,却又立马回神,移开眼,道:“不想。”
她笑出了声,也不知信没信。
“陪我喝杯酒吧?”她忽而转了话题。
我正要拒绝,她却扯了我的袖子,软软道:就一杯,求你了,就一杯。”
我沉默了。
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我,已拒绝不了她了。
“好,就一杯。
然而有了第一杯,也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乃至一坛。
她凑到我面前,轻轻一笑,“好喝吧?”
我含着醉意点头。
她凑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落到我脸上,我想,她比酒还醉人。
“那我呢?”她低低地呢喃。
我大概无真得是醉了,竟搂着她亲了下去,而后喃喃道:“你比酒好喝。”
她抿了下唇,唇瓣红润,我愣愣地看着她。
“你弄疼我了。”她软着声道,起身坐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挨在我耳边,低语道:“你赔我。”
我仰头望着她,动了下唇。
“好,赔你。
她愣了一下,“不许后悔。”
我也许并未太醉,我晓得自己在做甚
但我却无力反抗。
“不后悔。
也来不及后悔了。
她已闯到我心里住下,撵不走。
也舍不得撵。
翌日醒来,她趴在我怀里,挺乖巧的,像是一下收敛了平日里的嚣张与不羁,成了我一个人的。
她是属于我的。
想到这个,我笑了一下。
可那时的我,忘了一件事,身为天道规则的化身,我是没有红线的。
我可以为所有人连红线,却唯独没有自己的那根。
我与她之间,注定不得善终。
所以很快,她就病了,说是病,也不算是,不过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怎么爱说话。
但我若去看她,她就冲我笑笑。
她道:“若我有一日不在了,你就再找个人陪着吧。但那人不能穿红衣,不能与我长得像。”
“你不能忘了我。”
我握着她的手,道:“我没有红线的。”
她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往我怀里靠来,低低道:“你没有红线,那我算什么?”
我将她楼得紧些,“你算我心上人。”
我没有红线,但我有心上人。
可我与她,大抵不会有结果。
“我想喝酒。”她阖着眼,轻轻道,“紫竹酿。”
“两坛么?”
“嗯,一坛你的,一坛我的。”
我去爻神宫讨了两坛酒来,大概是因为不舒服,她只喝了一坛,就睡下了,剩下那坛全倒在了她的酒葫芦里。
凡间有对夫妻红线出了差错,我下凡去处理了一下,刚结束时,却莫名心慌,迷迷糊糊往元墟境飞去。
却仍迟了一步。
我到时,只见金光作剑,自她心口穿过。
“阿酒。”我慌忙接住她,连忙为她送着灵气,却毫无作用。
金光散开,扭成几个大字:有违阴阳,扰乱天理,死不足惜。
“你莫信它,”她握住我的手,咳了一声,“它是错的……”
“我晓得,我晓得,你别走……你说过陪我的,你说过的。”
她笑了一下,声音轻飘飘,如风似的要散了去。
“做不到了……神君大人,我,我要走了,你找个人陪,吧,什么都好,像……像我也成,只要,你……你喜欢就好。”
“我不要!”我紧紧搂着她,眼泪落下来,”我只要你,只要你…”
可她还是消散了,只留下一个酒葫芦,微风中,传来她最后一句话:“其实,真得想一直陪你的……”
我呆坐在原地,心里像是空出了一团。
她闯了进来,可又走得促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