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捏着手心,垂下脑袋。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胀得很,控制她情绪的东西坏掉了,她不知道该对妈妈的斥责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做出妈妈喜欢的乖顺模样。
她的视线落在放在膝盖处的手腕上,手腕上好几条疤痕交错着,有些只剩下了一条粉色的线,有些裂着口子,皮肉间泛着红……
就是做早操时衣袖垂下来被老师发现了,所以妈妈才会这么生气,如果藏好点没有被发现,妈妈就不会生气了。
可是她没有藏好。妈妈很生气。
她应该做什么让妈妈不要生气?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有力气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好困,脑子也像冻住一样。
见到江榆垂头的模样,江母心里不由生起一股子气来,“十几岁的女孩子天天死气沉沉像什么样子?”
死气沉沉吗?可是她小时候也活泼,那时候妈妈说她一点女孩子样也没有,所以她才乖巧听话,为什么现在又是死气沉沉了?
江榆想不太明白,脑子里像糊了一团浆糊,没法认真思考。
“请六号到三诊室就诊。”
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江母看了看手机中的就诊号,拧着眉带江榆走进了三号诊室。
坐在诊室的女医生抬眼看着看着走进来的两人,“麻烦家长先出去。”
闻言,江母柠着的眉更深了些,看了眼江榆,走出了诊室,在带上门时手机铃声响了,江榆听出来那个铃声是妈妈专门给爸爸设置的。
女医生见江榆呆愣在原地,示意江榆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这里坐。”
江榆抬眼看着医生,犹豫了几秒坐到医生示意的椅子上。
江榆坐下来之后,女医生便收回了视线,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什么情况?”
女医生的直接问话让江榆有些没反应过来,愣神地看着医生,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些什么。
见到江榆的动作,女医生换了一个问题,“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这个问题不难,江榆停顿了一会儿便回答道,“江榆,13。”
“好,手腕拿出来我看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江榆才缓缓将手腕抬起来,放到桌子上。
女医生看到江榆手腕上痕迹,目光停顿了一瞬,“这么深,不痛吗?”
江榆被女医生这话问得一愣,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听见江榆的回答,女医生眸中有些复杂,操作鼠标移动着,“等会儿去填几个表格。”
话落下,便再无言了。
女医生没有问话,江榆也是在一旁沉默无言地盯着桌子看。
两分钟左右,女医生起身,“跟我过来。”
江榆跟着女医生走到对面的房间,女医生打开了电脑调整出某个画面,“这里有几份试题你先做一下,每道题都要认真思考,确保真实性,明白吗?”
“嗯。”
江榆应下后,女医生便叫了江母进诊室。
江榆从窗户看向对面半掩着的门,半晌后收回视线落到面前的题目。
伸手把住鼠标,点击着选项。
每看一个题目,江榆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对应的场景。
痛苦,麻木,恍惚,暴躁,激动。
……
“待会儿去把这两个项目做一下,把检查结果拿上来给我看看。”女医生递给江母两张单子。
江母拿过单子扫了几眼,“医生,我女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判断,先去做检查。”
江母看着手里的单子,眉眼间闪过几分不耐。
江母拿着单子走出诊室时,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急匆匆迎了上来,“阿榆怎么了?”
“老师说她自残,让我带来医院看看。我给你发的信息没看吗?”江母将手上单子拍到男人胸前,“待会儿你去带阿榆做检查,我让助理给她买点吃的,在学校刚做完早操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餐。”
男人拿过单子点头,“好。”
待江榆做完题目从房间出来时西装男人立刻走上去去,“阿榆,爸爸来了。”
江榆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喊了声“爸爸”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她没有问妈妈去哪了,只是安静地站在江父身边,跟着江父走进电梯。
江父垂眸看着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发现江榆有什么不对劲,非要说的话,最近成绩下降得很厉害,也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不过江父并不觉得沉默寡言是坏事,他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安静淑女,不要太闹腾,江榆现在这样就很好,乖巧安静,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听话,如果成绩再好点就好了。
江父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柔些,“阿榆,老师说你这次月考下降到十名之外了?能和爸爸说说原因吗?”
“没看清题目。”脑子很晕,手也没有力气。
“那下次考试要看清了,别再考这么差了,妈妈会生气的,知道吗?只有第一名才是优秀的孩子,也只有第一名才会被记住,下次考试把第一名考回来,听到了吗?”
【此段话非作者观点,仅代表江父。无论成绩好坏,只要思想三观正确都是优秀的好孩子~】
江榆轻轻“嗯”了一声,对江父的话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检查的两个项目很快便做好了,拿着检查结果回到三楼时,江母手里拎了一个袋子从另一个电梯出来。
江母的情绪平静很多了,不似开始那般生气,“阿榆,过来吃点东西。”
江母将手里的袋子给江榆递过去,翻看了一下江父拿回来的检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