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义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最近休息不好,跟写恐吓信的那个人有很大的关系。他清楚地记得恐吓信上写的那句话:“我将会一点点将你拖入地狱之中,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一开始,张胜义并没有在意这种含沙射影的话,甚至觉得这不过是在胡说八道而已,可近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不再这样认为了。
自从收到了那封恐吓信,他就发现平时随身携带的氨茶碱片有了些不同,是一些细小的变化,颜色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就连大小似乎也有些不同。
有时即便吃过了药,他也仍然觉得呼吸困难,甚至有些胸闷,以至于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些药被人动了手脚。
尤其是到了晚上,刚开始还一切正常,但大约到了凌晨2点左右,他就会胸闷心慌得厉害,甚至于会做噩梦。
就像今晚一样,从睡梦中惊醒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开始,张胜义怀疑的第一个人是朱晓琳。他甚至怀疑朱晓琳是跟别人串通好了来害自己。这两年来,朱晓琳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有时忙没时间,朱晓琳就会帮自己拿药,存放药物的小柜子的钥匙,她也同时配有一把。
也就是说,朱晓琳也同时是最有可能可能接触到这些药,并且具有换药条件的人。
可几天下来,张胜义看到朱晓琳脸上担忧的神情,感觉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她睡醒时表现出来的第一反应,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担忧与关切。
张胜义的心里,怀疑归怀疑,确实不希望要害自己的这个人是朱晓琳。更何况,朱晓琳并没有害自己的动机。他们两之间只有一个雷明彬,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在张胜义的心里,最怀疑的人就是知道自己“秘密”的那个人,也就是寄恐吓信的那个人。
这个人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药换掉,并且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还像是在炫耀一样,寄来了一封附有提示效果的恐吓信,这一点让张胜义惊恐不已。张胜义不得不承认,这个隐在黑暗中的人,不论是在身体还是内心深处,都给自己带来了容不得自己忽视的恐惧。
接连几天的噩梦,让张胜义有些心力交瘁,再加上药效的减弱,张胜义越发觉得身体虚弱了。他也觉得朱晓琳的话有道理,明天确实有约见医生的必要了。
张胜义睁着眼,躺在床上,这几日他虽然睡不好,但此时却毫无困意。各种思绪和猜测混杂在他的脑海里。他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朱晓琳,对方已经睡熟了。
“真的希望不是你。”张胜义默默在心里说着,低声叹了一口气。
十几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张胜义做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禽兽,所以即便是遭人报复,或许他也并不诧异。
可是他并不想死,最起码不想像现在这样死去,即便有人想来寻仇,他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翌日,张胜义因为昨晚睡得不好,早上醒得有些迟,他伸了伸懒腰,身体的各个部分都有些发沉,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他穿上拖鞋,下了床,听到厨房处传来了声音,于是向那里走去。
走到厨房外,张胜义停下了脚步,他听到朱晓琳压低了声音,在小声讲着电话。“我之前警告过你了,不要再寄什么恐吓信过来,你再这样,我可真的报警了!”
据张胜义对朱晓琳的了解,对方一定是在跟雷明彬通电话。朱晓琳仍在天真地以为恐吓信是出自于雷明彬之手。因为实在气愤,所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希望对方停止这样的行为。
其实这怎么可能?姑且不论恐吓信是否出自雷明彬之手,就算这些恐吓信真的是雷明彬写的,朱晓琳主动打电话给对方的这种行为,不是正中下怀吗,对方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激怒她,引诱她主动联系对方。
如此一来,恐吓信非但不会就此中断,很有可能会越发频繁,寄恐吓信的人,也会因此更为嚣张。
张胜义想到这些,不禁笑了笑,他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朱晓琳这么单纯的人,不是那种会联合外人来害自己的人。
她连自己已经知道了雷明彬跟她之间的关系都不曾察觉,又怎么能撒得了什么谎呢?
张胜义回到了客厅,见桌子上摆着一摞信件,他起身拿起,一件件翻看着,可是奇怪,并没有发现什么恐吓信。
这时朱晓琳从厨房里出来了,看到张胜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禁吓了一跳,慌乱地将手机塞在了睡衣口袋里。开口道:“你醒啦,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叫醒你,我做了早餐一起吃吧。”朱晓琳说着,开口笑了笑。
“好。”张胜义像是没有注意到朱晓琳的慌乱一样,笑着回应道。
洗漱完毕后,两人在餐桌上用着餐,张胜义将草莓酱平抹在了新烤制的土司片上,咬了一口,酥脆松软,浓浓的果酱的酸甜味充斥在口腔中,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张胜义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再次咬了一大口草莓酱吐司,嘴巴里传来了细微的“咔嚓”声,张胜义咀嚼了几下,随意地开口道:“我刚刚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摞信,这次没有什么奇怪的恐吓信吧?”
“唔...没有。”朱晓琳正干嚼着面包,听到张胜义的话,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口中含糊不清地答道,似乎是觉得嘴里吃着东西说话不好。
待朱晓琳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开口说道:“今天没有收到恐吓信,我想也不过是一些恶作剧,时间长了,就没有了。”
朱晓琳说着,眼神不经意间向其放包的地方瞟了一眼,只有短短的一刹那,可是也让张胜义捕捉到了。
看起来,朱晓琳应该是将恐吓信藏起来放到了她的包里,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看向藏东西的地方,以确保东西是否安全。
“嗯,没有就好,我也相信恐吓信过段时间就会消失的。”张胜义附和道。他猜测朱晓琳是眼见自己这几天被噩梦缠身,所以不想再让自己看到恐吓信,徒增烦恼。
“胜义,你这几天没休息好,看上去没有精神,脸色也有些发暗,要不今天我陪你去约见一下董医生吧。”朱晓琳担忧地说道。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这几天公司的事情有点多,所以有点心力交瘁,我去找董医生开些健神安眠的药就好了。放心吧。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就不用陪我了。”
张胜义还没有将药片发生的变化告诉过朱晓琳,他想先去咨询一下医生,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这个人步步谨慎,相处多年的结发妻子都信不过,更何况是这个才认识一年的小女孩。
在张胜义的心里,他只相信他自己。
吃过饭后,张胜义独自一人离开了,将朱晓琳留在了1906房间。离开前,他悄然来到了书房,打开了监控。他想知道,自己不在房间的这段时间里,朱晓琳都在忙些什么。
离开房间后,张胜义径直来到了电梯处,进到了电梯间里,里面有一个早已恭敬地等候他多时的中年男子。对方果断地按下了地下一层的电梯层,那里是地下停车场的位置。
张胜义略微思索了一下,开了口:“雷明彬那边先不用管了,这几天你帮我留意一下晓琳这边的动静,看看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如果雷明彬来找她,你也不要管,只需确保晓琳的安全就好。”
“是。”黑衣男子看上去约为三十五岁左右,有着不输成熟男人的稳重与内敛,这个人,一直都是张胜义的得力助手,有时会帮他调查一些对方感兴趣的事情。例如之前的雷明彬。
“不要让晓琳发现你。”张胜义不忘嘱咐道。
“是,您放心。”黑衣男子平稳地回答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波澜,但听上去底气十足。
“对了,之前让你调查的那个人,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他之前的身份都被抹去了,好像有人在刻意地保护他。”
“哦?如果是这样,就更有调查清楚的必要了。你多找几个人,一定要把这个人的底细挖个清楚,明白吗?”张胜义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他不允许对方有一丝的松懈。
“是。”
听着对方干脆果断的回答,张胜义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如果能查清楚这个人,或许就能知道恐吓信是出自谁之手了。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负一层,地下停车场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张胜义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后,便离开了电梯,径直向停车场内走去。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驶出了“碧沁园”。
雷明彬窝在一旁的角落里,仔细看清了车牌,待车辆开远了之后,才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只见他穿着一身工作服,戴着一顶帽子,骑着一辆电动车,车的后座被改成了存放物品的小筐子,俨然一副外卖员的标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