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
他仰着下颌线,后脑勺枕在蓝色的塑料座椅上,脖颈微微后倾,更突显喉结的弧度,浓长漆黑的睫毛自然地卷翘,被窗边缝隙处钻进来的小风吹动得颤抖。
许卓试图找了找窗户漏风的位置,用手把它捂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呼吸声太大把他吵醒。
她手头正忙碌着,丝毫没有察觉身侧的人正逐渐朝她倾倒。
直到陈斯年硬挺的短发刺到了许卓的脸,下一秒,男生的重量才真正压了过来。
许卓以为自己能撑住。
结果却发现,这跟背起他的感觉不太一样,也跟上次他在公交车上轻轻靠着她肩膀的感觉大相径庭。
这次,陈斯年是毫无意识的,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完全的侵略性地压制住了她。
她不是没力气推开。
只要许卓想,她可以很痛快地把一个成年男人从公交车头踹到公交车尾,五秒内站不起来那种。
可是,怎么能这样对待陈斯年呢?
他又没犯错,只是太累了靠一下,有什么不能被允许的,她应该大度一点。
但是……
她好像有点儿呼吸不顺。
马上就要窒息了。
许卓实在是忍不住,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推了陈斯年一把。
陈斯年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困顿之中打了个哈欠。
许卓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深呼吸调整着,问道:“你这个状态还能去店里帮忙吗?”
陈斯年蹙眉。
“那怪谁?”
“还能怪上我?”
“我要是也睡了,坐过站怎办?”
也有道理。
许卓拍拍他。
“辛苦你了,回去的时候换你靠着我睡。”
陈斯年闻言,忍不住冷哼了声。
“你这个小身板,真怕你受不住。”
许卓看着他的冷嘲热讽心虚不已,但碍于面子还是逞强道:“身为小弟,要相信老大的实力。”
陈斯年抱拳,“放我一马,我希望两个人都能活着回去。”
“……”
车坐久了,两人都没什么活力,带着行李慢悠悠地走在胡同里。
眼看就快要到家。
许卓突然注意到了墙壁上的画。
以前上放学她都要经过这里,对这里的一切事物早就习以为常,墙上是她和陈斯年小时候的画。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最完整的,当属一幅两个小朋友手牵手的作品。
正是这幅画,被人用粉笔重新描了一遍,比起周围乱糟糟的笔触,这一块的痕迹明显是崭新的。
许卓心情复杂,脱口而出,“谁干的?”
陈斯年:“怎么了?”
“咱们小时候的画被人动过了。”
许卓仔细观察着,这个人的线条沉稳有力,画在墙上清晰利落,应该不是小朋友的杰作。
也许是某个大人觉得好玩,或者觉得小朋友的作品可爱,于是描摹了一下?
但是直接在上面画,扰乱了原本的样子,让许卓还是感到有些可惜。
那毕竟是她和陈斯年一起画的。
就这么被覆盖了。
许卓轻轻叹了口气。
陈斯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你是说这个?是我。”
许卓睁大了眼。
陈斯年坦白道:“是我回来的那天凌晨描的。”
他这么一说,许卓猛地记起* ,那天上学的时候就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但没仔细观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深究,后来每天路过这里也没在意。
直到今天的此刻。
“原来是你!”
陈斯年被她的反应一怔,像个做错了事了孩子,“我破坏了我们的回忆,应该道歉吗?”
“不需要,”许卓立刻改口,“我还以为是别人搞的破坏,如果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陈斯年笑了一下。
许卓忍不住问:“你重新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有,”陈斯年目光温和,“我一直在想你。”
“……”
许卓顿了顿。
觉得他可能不是故意在煽情。
毕竟这幅画,就是他们两个人小时候一起创作的,回想起她很正常。
要是想起别人,那才是大忌!
许卓绝对会崩溃的程度。
各回各家后,一切如许卓所料,两人再次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到天明,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糕点店里帮忙。
清晨一大早就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接亲的队伍很早就把新媳妇接了过来,许卓趴在窗户上看,探头时,一不小心就和睡眼惺忪的陈斯年来了个忽然对视。
“早。”
陈斯年朝她招了招手。
许卓喊道:“走,看新娘子去!”
在采苓县结婚相当热闹,尤其是这种胡同里,挨家挨户都恨不得凑上去沾沾喜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婚礼早就不像从前那样繁琐,把新娘子接回来就能去酒宴吃饭了。
最好玩的是新娘子堵门,为难新郎氛围热闹,还能拿红包。
可惜他们不是娘家人。
许卓跟陈斯年在人堆后面看着热闹,不知道从哪抓了把邻居递上来的瓜子在路边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