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吧,这是谁的字迹。”
烛玉潮一惊,有些忐忑地从周暮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信上清晰地写着闻棠已被烛玉潮顶替的证据。
“怎么会这样?”烛玉潮难以置信道,“藏书阁大火一事,连魏灵萱都不知真相,此人却猜出了大半?”
周暮问道:“认得这字迹吗?”
“不认得。”
“也许不是猜出来的,”周暮顿了顿,“不排除闻棠还活着的可能。”
烛玉潮的心沉了下去:“可她……”
“在火场里消失了,是吗?”周暮拍了拍烛玉潮的手背,安抚道,“我也知道这太荒谬了,所以,仅是猜测而已。楼璂有拿身份的事要挟你吗?我看符清那模样,像是并不知情。”
“他有这个想法,但最终并未公之于众。不过当时,楼璂在战场上说我是‘谢流梨的友人’,若有人深究……”烛玉潮抖了抖手中的信,“再加上这封信,这事是如何也瞒不住了。”
事到如今,烛玉潮竟流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我想,‘烛玉潮’三字除了扰乱军心以外,似乎没什么作用了。而且他们也并不认得我,不是吗?”
周暮从烛玉潮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她握住烛玉潮冰凉的双手,柔声问道:
“今日之后,我们玉潮想去做什么呢?”
按烛玉潮的计划,在楼璂死后,她也该离开了。正因如此,烛玉潮才对楼璂的威胁并不在意。
可楼符清此时被架在火上烤,她就这样走了,是否不够仗义?
就在烛玉潮纠结之时,云琼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娘娘、王妃,圣旨到!”
什么?!
周暮和烛玉潮对视一眼,皆面露疑色。她们按云琼所言,回到宝殿处,却未看到皇帝派来的人。
烛玉潮最终将视线投向了楼符清。
只见楼符清面前独独站了一手握圣旨的魁梧男人,男人看着面色阴冷的楼符清,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
云琼眼疾手快地将男人扶住,眯起眼道:“宣旨吧。”
男人这才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圣旨,面前无一人下跪,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襄以前,天下离乱已久。唯长缨愿与朕携手,平定乱世。长缨多年苦心,为正襄立下不世之功。朕知亏欠皇后良多,此后天下大权,皆归中宫。此外,嘉王才德兼备,甚得朕心。今立其为皇太子,赐名楼瑆,正位东宫。钦此。”
说到最后,这金黄的卷轴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它不像一张圣旨,而是一封带着忏悔与不甘的家书。
楼符清怎么也没想到,楼璂死后,自己会迎来一封立他为太子的诏书。他脸色有些发白,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然而就在楼符清愣神之时,周暮忽然厉声道:“把他抓起来!”
那宣读圣旨的男人立即跪了下来,额头在地下磕了不过两下,便已血肉模糊,他哀求道:
“娘娘,娘娘我不想死!”
“怕什么?本宫知道你无辜,只要你好好回答问题,本宫自然不会杀你,”周暮注视着男人的双眼,“你在宫里是做什么的?皇帝怎么威胁你的?”
男人胆怯地缩了缩脖子:“是、是。奴才原本是御膳房里给主子们剁肉的,不知为何便被陛下叫了去,陛下以奴才家人相要挟,奴才这才跟随前太子来到此地。”
周暮眉头一皱:“你的情况与本宫猜得相差不大。但如今本宫只能留你一命,别的则有心无力。”
男人也知周暮所言其实,两行浊泪从他眼里流淌出来:“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呐……”
“若本宫猜得不错,你身上之前还有另一份圣旨,对吗?”
男人点头:“娘娘料事如神。那一份已经被监视奴才的人烧毁了,奴才并不知内容。”
周暮对云琼道:“放他走吧。”
云琼一愣:“……娘娘不怕此人有所欺瞒?”
周暮冷哼一声:“即便欺瞒,我也知另一张圣旨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若楼符清落败,皇帝自会嘉奖太子,安抚周暮。
楼皇在猜周暮的心。
猜她究竟会站在谁那一边,猜她究竟会不会真的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毕竟,长缨站在谁身后,谁便是胜利的一方。
一向如此。
楼符清抱臂而立,他眼神阴郁地看着离去的男人:“这是闹哪一出?”
“当年皇帝求我隐去长缨锋芒时,也是这般恳切,”周暮长睫垂落,“他猜我会心软,才选择拿我开刀。或许是这些年他太忙了,忘记了我的心软也是有条件的。如此明显的鸿门宴,他非要把我当傻子吗?!”
说到最后,周暮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似是有些气急攻心。烛玉潮即刻上前拍了拍周暮的脊背,周暮抚了抚胸口,继续说道:“倘若应答,就会落得和楼璂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