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下楼后。
跟长辈说了句身体不适,就一个人回房了。
她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时砚不愿意跟她离婚。
明知道姜姚对他有那种心思,却又还依着姜姚。
他们兄妹俩的扭曲关系,真让她作呕。
阮凝蜷缩地抱住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越想只会让她心里越难受。
晚上,姜时砚推门走了进来。
径直来到阮凝身边矗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淡:
“你还想跟我离婚吗?”
阮凝抬头看他,想到前一刻姜姚跟姜时砚说的话。
此刻她的心依旧是痛的。
她努力稳住情绪,答非所问,“你愿意离吗?”
姜时砚面色阴沉,在旁边坐下。
“阮凝,你把肾捐给小五吧!”
“只要你捐了肾,我就跟你离婚,并且,给你五个亿作为离婚补偿。”
他又迎着阮凝的目光,“就当是我用五个亿,买你的肾,可以吗?”
他在请求她。
阮凝也是头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丈夫,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
而他这样,竟是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所以,他心里爱的,只有姜姚吧!
阮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呼吸变得艰难。
每一次吸气,喉咙都像是刀割般一样疼痛。
她努力不让自己哭。
不让丈夫看到她对他的在意,转而低下头,声音发颤地拒绝道:
“我不要。”
“我可以跟你离婚,但我不愿意捐肾,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愿意捐。”
“为什么?”
姜时砚盯着她,嗓音低沉:
“姜家对你不薄,你明知道小五要是死了,对爸妈打击有多大。
为什么你能帮,却不愿意伸出援手?”
曾经的阮凝,明明那么善良。
都能自愿替小五去坐牢,这一次却不愿意捐肾。
哪怕她捐了肾,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不仅已经是他的妻子,还能一辈子留在姜家,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姜时砚不明白,阮凝怎么会变得这般冷血。
阮凝看着丈夫极力为姜姚说话的样子,只觉得心碎绝望。
“姜家是对我不薄,我也可以为了姜家做任何事,但我不愿意把肾给姜姚。”
这是她的原则。
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哪怕姜时砚求她。
“行!”
姜时砚已然不想多说,起身来冷漠地看着阮凝。
“你不捐,那么婚我也不会离,以后你就睡这间房,不要再回我的房间了。”
他甩手离开,头也不回。
阮凝终是没忍住,眼泪夺眶。
姜时砚的意思是,不离婚,也不跟她有夫妻之间该有的事了吗?
从此以后分床睡?
明知道他心里可能不爱自己。
但姜时砚的行为,还是让阮凝泣不成声。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
即便强撑着,却依旧抵挡不了心口处汹涌袭来的痛。
那种撕裂一般的滋味,不断在胸腔里蔓延。
像是无数细小的针,一点点地刺穿她的灵魂。
而这个晚上,姜时砚确实也没再回来。
一早。
阮凝洗漱出房间,听到了隔壁佣人的对话。
“我跟你讲,一早我去小姐房里收拾,居然看到大少爷在小姐的床上。”
“啊?这么炸裂吗?真的是睡在一起?”
“对,我亲眼所见。”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小姐生了那么严重的病,大少爷又那么宠爱她,可能是不想失去小姐,所以陪着小姐吧。”
“说的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才是夫妻呢。”
“快别说了,这话传出去是要被解聘的。”
门外,阮凝感觉自己心颤得浑身都在发抖。
尤其一想到姜时砚跟姜姚不是亲兄妹。
俩人还睡在了一起,所以姜时砚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羞辱她。
不愿意接受自己还没离婚,丈夫就去陪另外一个女人。
阮凝转身去了姜时砚的书房。
她忍着心里有的难受,一个字一个字地将离婚内容打在电脑屏幕上。
再把离婚协议打印出来后,直接去姜姚的房间找人。
来的时候,姜时砚正在床边给姜姚擦脸。
亲力亲为地照顾她洗漱。
那行为,真就跟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样,妻子生病了,丈夫悉心照顾。
阮凝看得眼眶像进了沙子,喉咙肿痛。
她走进去,站在床尾出声。
“姜时砚,我们谈谈吧!”
姜时砚像是没听见,温柔地看着姜姚,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小五想吃什么?我去让他们做。”
姜姚看了一眼阮凝,再收回目光,虚弱道:
“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要大哥陪着我。”
“人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姜时砚这才看向阮凝,冷声吩咐:
“你来得正好,去让你妈炖碗参汤来。”
阮凝站着没动,再次开口:
“我说,我们俩谈谈。”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阮凝不愿意捐肾,姜时砚对她的态度,跟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甚至看着阮凝的那双眼,冰寒刺骨。
阮凝只感觉心口绞痛,一鼓作气递上离婚协议书。
“把字签了吧!签了字,你就能让姜姚如愿以偿了。”
姜时砚的目光落在文件上。
看到封面上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的时候,没由来感觉心里堵。
他再要开口训斥,协议书便被姜姚夺了过去。
姜姚把协议书送到姜时砚面前。
皱着小脸哭求:
“大哥,跟她签字吧,我不要她的肾了,我只想要成为你的妻子。”
再一次听到姜姚当着自己的面,向自己的丈夫示爱。
阮凝只感觉恶心至极。
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提高嗓音对着姜时砚喊:
“你签字啊,早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跟你结婚。”
姜时砚一把拿过协议书,起身拽着阮凝就走。
留下的姜姚坐在那儿,急切地喊:
“大哥,你跟她离婚,我才不稀罕她的肾。”
姜时砚没理会,拖着阮凝回了他们的房间。
将阮凝丢在房里,他举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怒上眉梢。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如果不给小五肾,这婚我便不离。”
“为什么?”
阮凝瞪红眼的问他。
“这难道不是姜姚的心愿吗?她现在想要的是你,而不是我的肾。”
“你这么在乎她的心愿,那你为什么不给她肾?一颗肾而已,给了你又不是不能活。”
一颗肾而已。
姜时砚觉得,只要阮凝愿意捐肾,他今后便加倍补偿她。
可她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小五痛苦,都不愿意献出爱心。
这样的女人,他又怎么会放她逍遥离去。
“确实,只是一颗肾而已。”
阮凝凄笑,笑着笑着,眼泪却又不争气地弥漫了整个眼眶。
她心碎地看着丈夫。
“只是两年的牢狱之苦,毁了我一辈子而已。
只是浑身遍地鳞伤,只是耳朵失聪。
这些伤害于姜家对我的好,根本就不算什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