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一场算计,却给他人做嫁衣裳。”前方,兰辰安抱着个人行走,说出的话却依旧清冷无浮,他看着前方,听着怀中人若有似无的身银,淡声道:“将今日之事速传去威远将军府。再以摄政王府之名,给威远将军之女一份厚赏。”
“是。”费铮心下点头——如此以来,京城所有人就会知晓威远将军之女的救驾之功。
“传令礼部、钦天监与太后商议,威远将军之女英姿大方品貌出众,可为皇后之选。请太后与陛下尽快下旨。”
费铮眼睛瞪了瞪,心中嘀咕——好家伙,云太后不会气死吧?云家这回可真是鸡飞蛋打啊!
啧啧,谁能知晓,这保皇党费心一场算计,结果最后得益的还是咱们王爷呢?
立时应是,退下前,眼角余光瞥见王爷将那小妇人抱进了禅房内。
吞了吞口水,小声咕哝,“王爷该不会要在佛祖眼皮子底下破戒吧?”
说完眼睛一瞪,赶紧回头又瞄了眼,狠狠打了下自己嘴,踮着脚跑了。
菩提居的禅房内。
兰辰安将人放在了佛榻上,寒眸在她周身安静盘桓,似在寻找什么。
榻上的乔婉晴却又因为一阵药效,手指无意识一抓,竟抓住了兰辰安腕间的念珠。
用力往身前一拽!
“嗒。”
百福线串成的念珠自然不会被拽断,兰辰安却被她拽得微微俯了身。
他漆眸微凝,正要按向这小妇人的手臂麻穴。
身后一黑衣人悄然进入,单膝跪地,垂首道:“王爷,属下前来复命。”
兰辰安侧脸看过去,“可留有后尾?”
黑衣人道:“三人皆死于陛下亲卫刀下,线索会指向前朝余孽。”
原来那行刺的三名知客僧,竟是摄政王的安排!
兰辰安颔首,感受到腕间的拖拽,静眸微睨,又朝那黑衣人道:“探出什么?”
黑衣人依旧垂着眼说道:“如王爷所料,另有一股人暗中保护陛下。只是为首那人功夫极高,属下并未敢太过近身,恐暴露后反有后患。”
兰辰安眸色静缓,习惯地去握住念珠,却不料指尖一收,却攥住了一枚柔软又火热的手指。
他眉心微蹙,面上却无半分变化,只朝黑衣人道:“将此事透给八王。”
“是。”
黑衣人抱手行礼后,再次悄声离去。
榻边。
兰辰安侧眸,看着榻上面色绯红,大汗淋漓,张口低喘的乔婉晴。
那股龙涎香的气息愈发浓郁。
“咔嗒。”
念珠又被拽动,她口中似乎在念着什么。
兰辰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而问道:“你认识裴璟?”
早已坠入炼火之海的乔婉晴哪里能听得清耳旁的人声是何,只觉得那声音清冽如冬霜,只叫她神识都似乎被熨帖得凉爽了几分。
煎熬地哼了一声。
兰辰安静眸中浮起几分意外——竟真的认识?
龙涎香非近身不能沾。莫非此女方才与裴璟共处过?
兰辰安以如今年纪稳居摄政王,靠的不仅是他铁血的手段,更有摆布朝堂的布局。
今日之计毫无破绽,唯有这个小妇人身上的龙涎香是个意外。
他想起方才追击此女那名武夫,功夫极高,在听到‘刺客’时朝智慧阁迅速赶去的动作。
略一沉吟后,又问:“你与裴璟是何关系?”
可榻上的乔婉晴却已被药物烧得迷糊,哪里能清楚地回答他的问话。
软软轻哼,根本不成词句。
兰辰安眉心微蹙,看着这般难忍痛苦的乔婉晴,忽而朝外道:“打冷水来。”
一桶冷水很快被摆在了禅房内。
兰辰安再次将人抱起,直接放了进去。
冷水骤然过身,乔婉晴募地瞪大眼,冰火两重的刺痛让她浑身犹如被万千针扎,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便坠入了水底!
兰辰安眼神一冷,一把抓了她的胳膊试图将她拎上来,可乔婉晴在浑噩中似乎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遭遇,竟拼了命地挣扎扑打起来!
兰辰安抓她不住,垂眸冷漠地看她要将自己溺毙。
朦朦胧胧中,乔婉晴似乎看到了过世的阿娘。站在一片分不清朝霞与暮色的霭霭之中,朝她着急地摆手。
“我的好晴儿,回去,快回去。”
“娘!阿娘!”乔婉晴拼命地朝她跑去,“我好痛,好痛啊!阿娘!”
“抓住那个能救你的人,别怕……”
阿娘的身影消失了,如恶兽的火龙陡然蹿起,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她惊恐地大叫,想要挣脱,却又猛地坠入一片冰海之中!
“哗啦!”
大量的清水忽而涌出了桶边。
乔婉晴感觉自己被一股浪潮冲到了海面上。
火龙依旧在周身肆意地叫嚣纠缠,不断地收紧那满是鳞片的身躯,死死地勒住她,让她窒息。
可身下的海浪却又坚实地托举着她,让她拥有了能够依靠的力量,得以喘息。
浮浮沉沉的触碰,极大地安抚了因为火龙禁锢的痛苦。
她闭上眼,索性将自己全部交给了海浪。
浪潮起起伏伏,白色的浪花急促又徐缓地轻扑着海岸。
晃晃荡荡的水波,漫过桶缘,顺着禅房略显粗糙的青石砖缝隙潺潺渗下。
暮色沉沦,清冷的月悬于枯枝。
“唔——”
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声似欢愉似痛苦的哼银。
兰辰安转过脸,霜色无暇的面上不知何时被一层胭色覆盖,素来疏离冷漠的眸中竟阴沉如潮涌,额角青筋迸现!
“哗啦!”水声波动。
他的眼前,骤然浮现一片白光。
在那片白光中,他看到,不远处的佛龛上,菩萨悲悯又无情的双目。
眉心一拧,抬手,将桶内散落的发簪掷出!
“咔嚓!”
普渡众生的佛祖被这世俗之物彻底击毁。
“王爷。”
门外有人低唤,“宫里传话,请您进宫。”
一直看着旁处的兰辰安,这才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在桶边略停了一息后,才一寸一寸地落向还坐在自己怀中的女子。
药效解除后,人便昏迷了过去。那张还泛着红晕的脸,安安静静地贴在他的肩头。
丝毫看不出,她方才攀扯着他极尽球欢的模样。
他的视线又往下移,看着破戒的自己。潮湿衣裤下的黏腻洇于水下,点点灼热弥漫开。
搭在那盈盈腰间的手再次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