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我家那几个小子入不了先生的眼。”严婶子叹道。
郑嫂子马上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也是这个意思。”
读书识字这事金蝉还是知道一些的，见两人担心，她笑道：“这考功名可不是容易的事，村里弄这个学堂，可不能保证人人都能当那官老爷，不过是让孩子们认认字，不当个睁眼瞎。”
“若字认得多了，去城也能找点活干。那些大老爷家请的管事的都是要会识字的。”
二人一听，识字了还能去城里找个管事的干，心里笑开了花：“管事的就挺好，管事的就挺好。我听人说城里那些管事的穿的比那公子哥都不差。”
“谁说不是呢，我们眼光也没那么高，能认几个字就行。”
金蝉点头，她就怕村人认为上了学堂能包中状元。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要担心的了，最重要的是要听话，不能在学堂瞎胡闹。那些先生都是有脾气的，若惹了先生，肯定是要被赶出去，村长去求情也用。”
“还有就是得认学，先生最喜欢聪明伶俐的学生。”
说到聪明伶俐，金蝉突然想到自己。
她在郑家那么多年，天天被人骂愚笨，去了林家又日日被人夸聪明伶俐。
她学“金蝉”二字，学了小半个月，写出来似狗爬一般，那人也能昧着心夸她是个读书的料。
读书！
女子也是能读书认字的。
金蝉开始就是吃了没读过书的亏，郑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她知道这村里的女儿家，人生轨迹早就注定，从这村嫁到那村，再好些的能嫁到镇上。
若让她们也读了书，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金蝉双目突然变得闪亮，她笑道：“我听人说，城里的女儿家也是认字的。也不知村长愿不愿意让村里的姑娘跟着一起学。”
村里空地不少，要搭个铺子并不难。
桌椅板凳也不是难事，家家自己搬着小板凳去也就是了，再不行可以直接坐地上。
什么笔墨纸砚就别想了，刚认字这些时日，带个沙盘就行。
难的是怎么让这些目光闭塞，思想古板的男人们同意女孩子去学堂。
在某些人眼里，女子踏进学堂那块地都被玷污了。
她想过自己说出这话，会有人激烈反对，只是没想到瞧不起女子的会是女子。
“女儿家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谁会送她们去读书。”郑嫂子笑道。
“郑嫂子怎么这么说，我们都是女儿家，难道我们都是赔钱货吗？”金蝉气愤道。
郑嫂子嘴上没应，心中却是这么想的，金蝉不是赔钱货又是什么，金老爹只有她一个女儿，香火都断了，不就是白养了吗？
郑嫂子笑道：“你看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这女儿家是要嫁出去的，养得再好有什么用。”
金蝉冷声道：“认字的姑娘懂得多，自己开了铺子也能管管账，再不济到大户人家找活干，认字的也比那目不识丁的好上许多。”
“啊呀，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铺子给她们管，至于做活的事，还是让男人去吧。那大户人家挑闺女都是做那肮脏事的，我可不敢把我家孩子送过去，万一被人嫌弃嫁不出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