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人见村长说的慎重,隐隐约约还有威胁之意,心中不爽。
“大伯,这不就是一个梦吗?哪有那么灵。我们家地少,可不像有些人财大气粗,损的那几斤粮够我们家吃一阵的。”
“是呀,要是我们收了,这不下雨怎么办?村里有补偿吗?”
“没有。”村长冷声道。
他自家也损了粮,也没人说补给他。
这老天的事谁说得准,今日开了这口,以后村里做什么事,是不是都得用钱算才有人做。
“一切全凭自愿。”村长见识过金蝉是怎么拿捏众人的,也板着脸,没有一丝“求”的态度。
“这,太公,您老怎么看?”余太公的岁数,除了和别家置置气,早就不管事了。
这事问他也是问个寂寞。
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大家还是想听他一句话,听了就觉得心安一点。
他看了余波一眼,见余波眼神坚定,不由信了他的话。
“我那老弟托梦的事,定不会假。但他在时,就是个糊涂的,也不知道到了那边能不能灵光一些。”
“你们要愿信,就听余波的,他最是公正的,绝不会骗你们。要说有错,也是我那老弟的错。”
这死人的事到底能不能信呢?
有人狠下心:“行,我家明日就收。还好我家下种早几日,现在收也正合适。”
这话把众人气得牙痒痒。
“我先看看,看看再说。”
“我,我回去商量商量。”
余家的会散了,并没有多少人当场表态。
但第二日,安排收谷子的人却多了起来。
“过两日到我家帮忙呀。我家田里的谷要收了。”
“不对呀。”闻言,那人疑惑道,“铁生,你昨不还说不收吗?”
“我也没说现在就收,过几日。”铁生道,“我们家那谷也黄了,不想再拖了。”
若真下大雨,到时候全村都赶那几日,再想请人可不好请。
“不对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铁生兄弟,你叫我帮忙我就帮忙,可没多说一个字。”
“能有什么事。”铁生笑了笑,“就是今日去采药,金蝉特意说后日最后一天,接着就不收药了。说怕下雨,晾不干,毁了。”
“金蝉也这么说?”
“是呀。”铁生道,“你说这停一日她得损失多少钱呀。她能舍得,可能是真会下大雨吧,很大很大。”
“金蝉她可不是余家伯,平日里糊里糊涂的。她都认定的事,我不敢赌。”
反正金蝉说过几日就不收药了,日子空下去收粮,若不下雨,再改采药,两边一怼,也不算亏太多。
“那我家也收了算了。”本来想着赌一赌的人,见人心浮动,也只能随大波。
“那大后天你先去我那,等我的谷收完了,就去帮你。”铁生道。
“这……”这么一算是不是就迟了,他又开始紧张。
开始觉得是被逼着按头,现在一算,发现抢日子挺难时,再没有被逼的心态。
这样的事,出现在小阳村各个角落。
其他家见余家动了起来,也开始着急,加上金蝉助力,一个个也跟着动起来。
当然,也有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等雨下大了,才知道怕,冒着雨在田里干了几日,最后也没抢收多少,这当然是后话。
话说郑母听村里各种传言,心态也崩了。
别家有人收粮,她家怎么办。
以前金蝉在郑家时,这些事都是金蝉张罗的。
她田里得干,还不能让帮工饿肚子,是两头忙。
今年农忙,金蝉悠哉悠哉的,没人会去打扰她,这是她在小阳村过得最舒坦的一个农忙节
郑母自然不乐意,跑到金蝉家大闹。
“我警告你,我家的地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金蝉听到警告,冷笑一声,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刷锅水。
水上漂的油脂味冲进鼻腔,郑母才发现自己许久没闻到肉腥味了。
金蝉竟敢用这侮辱她,气得她破口大骂:“小贱蹄子,有了点银子,就开始嘚瑟,也不怕把那点福气抖没了。”
村长听到这事,找了几个人想把郑母拽了回去。
郑母又哭又挠,口中哭喊着:“你们见文轩不在家,就欺负我老婆子是不是?你们再动手,等文轩回来,我让他杀了你们,把家都抄了。”
几个小伙子吓得不敢上手,还是郑嫂子招呼了几个力气大的,一人抓一只胳膊,一条腿,才给抬回去的。
“我说婶子,你就别再给我郑家丢人了好不好。你就算要闹也得找个像样的借口呀,别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你怎么不说你们为了几个臭钱,上赶子巴结个臭丫头。她是我们家文轩不要的,你们不嫌脏吗?”
“几个臭钱?你不稀罕,我可稀罕死了。”郑嫂子冷笑,要没有那几个臭钱,他们家连三祖的药钱都凑不出来。
严家就和金蝉走得近,昨日都吃上肉了。
“婶子你也别清高,要真看不上臭钱,就把金蝉这些年在你家干活的钱算一算,还了。还有呀,这臭钱不好,你家挖那么多洞做什么,难道是黄鼠狼挖的不成?”
“文轩为了你又求又跪,丢尽了脸,不就为了那几个臭钱吗?”
“你,你这臭不要脸的,我撕了你的嘴。”郑母说不过,气得冲上去,被郑嫂子一推,摔在地上,只能又哭又嚷。
“太公,你就看着我被欺负也不管管吗?三祖,郑三祖,这样不敬长辈的货色你还要,你给我休了她,休了她。”
现在郑三祖还躺在家呢,哪里听得到这话。
再说了,虽然同姓郑,是一族,郑母也不算他郑三祖家什么正经长辈,谁也不会理她。
郑嫂子笑道:“太公,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事,你还是管管吧。”
“现在,村里见我们姓郑的,哪个有好脸色。”还敢说抄家杀人,这话是要逼得郑家和全村人反目。
太公也气得不轻:“三祖家的说得对,你闹得没理。”
“我怎么没理了?”郑母站了起来,抹了抹泪,“地是金蝉偏要种的,谷子她不收,难道都烂地里吗?”
“早知道她种了不收,当日就该把地租给人家。不用浪费种子,也不用浪费耕牛钱。”
“现在你们都帮着她,觉得我好欺负不成。你们捧着她,怎么不替她赔银子?”